至于百變?nèi)四Я顼L(fēng),更是想也別想。人魔的易容術(shù),在當(dāng)今武林中稱獨(dú)步,除非他找上了你,否則就是迎面撞個滿懷,你也別想認(rèn)出他來!
朱裕輕輕嘆口氣道:“小弟實在非常慚愧……”
宇文不棄目光閃動,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擺手打斷朱裕的話,注視著朱裕道:“除了一號破浪,其余的二到五號破浪有沒有發(fā)號施令的權(quán)利?”
“有?!?p> “五號以下的破浪,人人都必須聽從?”
“是?!?p> “好,那么我又要請教你了:既然你們連二號到五號破浪是何等人都不知道,這種命令以什么方法傳達(dá)?”
“經(jīng)過第三者憑花符,當(dāng)面先亮刺青,后認(rèn)手語?!薄按糖喽荚谑裁床课??”
朱裕道:“前五號在上臂,五號以下在小腿上?!?p> 宇文不棄道:“哪一條腿?”
朱裕道:“右腿。”
“上臂呢?”
“左上臂?!?p> “是什么樣的圖案?”
朱裕伸出右腿,同時輕輕提起一截褲管。圖案是一只青狼。筆畫雖然簡單,入目卻是傳神之至。
宇文不棄仔細(xì)端詳了片刻,抬頭又道:“手語又怎么辨認(rèn)?”
“一根指頭代表一號。”
“如果有人露過了左上臂的青狼標(biāo)記,再向你豎起三根指頭,那么這個人就一定是第三號破浪長老?”
“是的。”
“不論此人外貌如何?”
“是的?!?p> “哪怕是個老太婆,你也不能懷疑。”
“如果換了姓柳的,即使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都不稀奇。”
“然后你們就必須無條件的遵從對方指示行事?”
“是的?!?p> “朱兄以前有沒有在這種情形下接過命令?”
“只有一次。”
“當(dāng)時發(fā)令者是幾號?””
“二號。
“當(dāng)時二號破浪,出現(xiàn)的是一副什么臉面?”
“一個老和尚?!?p> “以后在天狼會總宮內(nèi),你有沒有遇見過面目相似之人?”
“沒有?!?p> 宇文不棄點點頭,思索了片刻,忽然站起來道:“朱兄請安心靜養(yǎng),等會我再來看你?!?p> 宇文不棄來到前院書齋時,誅魔刀鄭逍遙和馬長恭兩人均已起床。
他將那張字條拿給兩人看了,并問兩人有何意見。
誅魔刀鄭逍遙輕輕哼了一聲,只是冷笑。
馬長恭卻幾乎跳了起來道:“tnnd
,這開什么玩笑,宇文兄難道連這種借刀殺人之計也看不出來?”
宇文不棄又轉(zhuǎn)向鄭逍遙望去。
鄭逍遙仰臉,冷冷地道:“你高興怎么做便怎么做,遇上這一類事情,我鄭逍遙從不替別人拿主意的?!?p> 馬長恭搶著又道:“你從后院來,當(dāng)然見過秦兄了,你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跟他提過了。”
“烈焰兄的意見怎么樣?”
“和你看法相同?!瘪R長恭大聲道:“你瞧!怎么樣?姓柳的這種如意算盤,就算三歲小孩也不會上當(dāng),你居然拿它當(dāng)件正經(jīng)事辦,想想該多可笑?奶奶的,這換了我,早吐上一口口水,扔在地上踩爛了!”
宇文不棄果然從善如流,將那張字條撕碎后揉成一團(tuán),信手扔去屋角的痰盂中。
馬長恭欣然道:“這才像話?!?p> 宇文不棄頭一搖,緩緩道:“不!你誤會了?!?p> 馬長恭一愣道:“誤會?”
宇文不棄沉靜地道:“我已決定接受姓柳的這個條件!”
書齋里突然靜了下來。鄭逍遙仍然一聲不吭,仰臉望著天花板,好像他根本就沒有聽到宇文不棄說了些什么。馬長恭僵在那里,只剩下一雙眼珠子還在滾個不停。
幾乎過了足足一袋煙之久,他才像使盡了全身氣力,瞪著宇文不棄道:“你瘋了么?”
宇文不棄淡淡地道:“我明白你們勸阻我跟北斗七星劍郭申動手的意思?!?p> 馬長恭愕然道:“你以為是什么意思?”
宇文不棄道:“因為,你們都很關(guān)心我,因為,你們都認(rèn)定了我宇文不棄不是北斗七星劍的敵手!”
他說完這幾句話,立即轉(zhuǎn)身大步走出書齋,根本不容別人再有說話的機(jī)會。
馬長恭呆了一會兒,忽然轉(zhuǎn)向鄭逍遙抱怨道:“大家相處這么久,多少總有點感情,鄭兄干嗎不幫我勸兩句?”
鄭逍遙冷笑道:“你不是說他瘋了?我一向只勸正常的人,絕不勸一個瘋子!”
突聽院子里有人笑著接口道:“你們說誰瘋了?”隨著笑聲出現(xiàn)的,正是秦烈焰。
他其實很早就來了,宇文不棄的話,他也全聽到了。他是聽到宇文不棄轉(zhuǎn)身離去的腳步聲,才悄悄閃開的。他當(dāng)然更沒有及時現(xiàn)身,勸阻宇文不棄的理由。
馬長恭頭一抬,不禁跺足道:“唉,真是!你怎么不早來一步?”
秦烈焰故作吃驚之狀道:“早來一步?出了什么事?”
馬長恭道:“宇文不棄有沒有給你看一張字條?”
秦烈焰道:“有啊!怎么樣?”
馬長恭道:“當(dāng)時你跟他怎么說?”
秦烈焰道:“我告訴他,這顯然是對方的一種借刀殺人之計,根本不必理會。”
馬長恭道:“我還不是這樣說?但卻誤解了我們的用意!”
秦烈焰道:“哦?”
馬長恭道:“他誤以為我們是因為料定他不是北斗七星劍郭申的對手,才這樣勸他的?!?p> 馬長恭嘆了口氣道:“我也想不透?!?p> 秦烈焰道:“他人呢?待我勸勸他去?!?p> 馬長恭兩手一攤道:“誰知道?他話一說完,就板著臉走了?!?p> 秦烈焰道:“走了多久?”
馬長恭道:“有一會兒了?!?p> 秦烈焰道:“來,我們大家分頭出去找找,他要是做出了糊涂事,大家都沒有好處?!?p> 宇文不棄去了哪里呢!沒人知道。大家第一個找去的地方,是悅來客棧。因為北斗七星劍郭申一直落腳在悅來客棧,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宇文不棄要斗北斗七星劍,當(dāng)然不會找去別的地方。
是的,宇文不棄去過悅來客棧,只是很快地就又離開了。原因是北斗七星劍郭申不在客棧里。據(jù)客棧里的伙計歪脖子茍仔說,郭申是昨天傍晚時分,跟一位周大爺離去的,店賬尚未清結(jié),去什么地方也沒有交待,好像應(yīng)該還會回來才對。
宇文不棄目的是找郭申,郭申不在客棧,宇文不棄當(dāng)然沒有理由留下來。那么,北斗七星劍郭申又去了哪里呢?
這事,顯然只有一個人心里有數(shù)。秦烈焰。因為他知道陪郭申一起離開客棧的周大爺是誰。七十七名破浪中姓周的只有一個:十二號破浪周靚。只是這樣一來,可把秦烈焰給弄得有點迷糊了。
周靚找上北斗七星劍郭申,當(dāng)然是為了想唆使北斗七星劍郭申去殺宇文不棄。十二號破浪周靚的辦事能力,在組織里可說是人盡皆知。他能說動北斗七星劍郭申跟他走,足以證明事情有八分希望,既然北斗七星劍郭申已上圈套,柳如風(fēng)送來這張字條,豈非畫蛇添足?
不對!柳如風(fēng)絕不是這種糊涂人,一定是在北斗七星劍郭申身上出了毛病??墒?,這也不對呀,所謂出毛病,無非是指被郭申識破了機(jī)關(guān),不肯乖乖就范。若是發(fā)生這種事情,北斗七星劍郭申就該沒有活命的機(jī)會。
他們每從事一項行動,都留有退步,以防計劃萬一失敗,好加以補(bǔ)救。如果郭申已因失去利用價值,而被周靚他們收拾掉了,柳如風(fēng)也不該送來這樣一張字條的呀!
秦烈焰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了怕弄出岔子,他決定就近找出一名破浪問問真相。
悅來客棧大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忽然來了一名蓬首垢面的老叫化。這老叫化不僅駝腰曲背,而且還好像是個啞巴。
因為他逢人乞討時,口里咿咿唔唔的,只有聲音,沒有字句,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除了不會說話之外,這老叫化還有一個很奇怪的毛病。
就是一只右手老是在左臂上揉個不停,像是風(fēng)濕病發(fā)作,這樣揉揉才會減輕一些痛苦似的。鄭逍遙,馬長恭,秦烈焰分頭走出如意坊,但三人不約而同,均把悅來客棧,列為必找之處。
三人是分三次來的。馬長恭先到,其次是鄭逍遙,最后一個是秦烈焰。三人當(dāng)然都看到了這個老叫化。
老叫化對進(jìn)出客棧的客人,無一例外,見面便點頭咿唔不已,一面不停地以右手揉著左臂。馬長恭和鄭逍遙對這個老叫化都沒有注意。
這并不是說他們心腸硬,或是舍不得施舍,而是因為有事在身,沒有這份閑暇,也沒有這份心情。秦烈焰進(jìn)棧時也沒有留意。
不過,他步出客棧時,因為心中奇怪,于是在四下環(huán)顧之際,他留意到了。引起他注意的,是老叫化以手揉臂的那個動作。
他站下來,望著老叫化,一邊作探手入懷狀,似乎突然動了惻隱之心準(zhǔn)備對這老叫化施舍幾文。
老叫化笑了。他眼角一溜,見附近無人注意,突然以極靈巧的手法,拉開左上臂兩塊被覆著的破衣片。迅速拉開,又迅速蓋上。
不過,時間雖然短促,秦烈焰卻已瞧得清清楚楚;老叫化左臂上赫然刺著一頭青狼。秦烈焰瞧見了,只當(dāng)沒有瞧見,仍然站在那里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