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靈此時是不敢獨自走下去了,轉(zhuǎn)身就想出玉石,走到方才進來的地方,才剛抬眼看清,立即低呼著退開了幾步。原先進來的洞口似乎已經(jīng)“愈合?!蓖渌胤揭粯由闪擞袷瑯右舱局鴰拙咚朗?。
與其他地方毫無章法排列不同,這里站著的皆是穿著紅衣的女尸,本已經(jīng)有些干癟的面上化著不合時宜的妝容,可以看見身上的紅衣都是死后套弄上去的,里襟都還未穿好便套上了外衣。且這些衣衫都是統(tǒng)一制式,有兩具骨骼較大的女尸硬生生的把肩邊穿裂開來,露出滿是尸斑的皮膚。
“你大爺?shù)?!”染靈低聲咒罵著給自己壯著膽,手卻是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有些忙亂的掏出招魂令想要聯(lián)絡(luò)鬼神殿,卻是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有陣法所限,招魂令猶如死物一般毫無反應(yīng)。
染靈抹了抹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掏出錦囊中所帶不多的黃紙,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起來,一邊畫著一邊低聲罵著:“敢嚇姑奶奶,姑奶奶這就打得你魂飛魄散!”
畫完后染靈將黃紙緊緊拿在手中,大步向甬道深處走去。因著四周的死尸模樣著實嚇人,染靈只得目不斜視死死盯著甬道盡頭處。
穿過甬道后,染靈來到一個較為寬敞的山洞之中,環(huán)顧一圈之后見巖壁上沒有了死尸才是暗暗松了口氣,繼續(xù)提步繼續(xù)走著。山洞是一個有些陡的斜坡,腳下稀稀拉拉的布著石子,地面未經(jīng)打磨,很是蹩腳。
染靈走著走著幾乎是手腳并用爬了上去,剛爬到最高處便見著眼界瞬時開闊了起來,眼前是一個龐大的建筑。
染靈大力催出靈力照亮整個建筑,見著這仿著鬼神修筑的大殿吸了口氣,這里雖沒有鬼神殿那般的奢侈,但也差不了多少。
緩緩走到大殿外,看見兩旁皆是有緊密排列的燭臺,染靈收回光球打出火焰將燭臺點燃,白色的蠟燭上青幽幽得火焰燃了起來。染靈輕輕的將兩張畫好的血符貼在兩旁的燭臺之上,細細查看了一下燭油確是尸油所做,這才提出了軟劍拿在手里,向大殿內(nèi)走去。
染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幾乎花了一刻鐘才走到了殿門處。殿門敞開著,里邊似乎有陰風(fēng)陣陣掃過,連著殿外的燭火也輕輕閃了閃。
染靈拿起一張血符穿在了軟劍之上,穩(wěn)了穩(wěn)心神走了進去。若不是身在異處,染靈真以為是回到了鬼神殿中一般,四周的環(huán)境與鬼神正殿一般無二,連著那燭臺擺放的位置都一般無二。
整個大殿寂靜無聲,除了染靈刻意放低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染靈穿過大殿來到后殿,見著后殿與鬼神殿不同,此處的后殿中央放著一口巨大的白玉石棺,石棺四周燃著一圈蠟燭。
這些蠟燭似有人隨時更換一般,周圍的蠟油已經(jīng)厚厚累積了一層,染靈才剛剛跨步進去就感覺滿腔的蠟燭之氣充滿胸腔。
“竟是人界的蠟燭,這里到底是準備做什么?”染靈低語著走近石棺,忽然聽到腳下一陣鈴鐺響,這才發(fā)現(xiàn)這石棺四周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線,紅線上穿著一個個極小的鈴鐺。
染靈蹲下身細細的順著紅線看了看,見紅線錯綜復(fù)雜毫無章法,就連那些鈴鐺似乎也是隨意的系上的。染靈順著紅線邊沿走到東南角,見著紅線皆是繞著一團血糊糊的東西而延伸出來。
仔細看去,竟是一個未足月的嬰兒,肚臍上還連著一條臍帶,嬰兒渾身散發(fā)著惡臭,身子之下皆是不知名的液體。
染靈忍著惡心別過頭看了看玉棺,看著這情形與之前在邊鎮(zhèn)所見有些相像,難不成此處也有人在養(yǎng)尸。染靈回過頭看了看那個嬰孩,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地而坐念起了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染靈剛念到第三遍,感覺到四周陰風(fēng)大作,席卷著蠟燭的熱浪將染靈撲了個滿面,染靈抬袖掩著鼻息站起身退到墻角,右手抬劍抵住胸口警惕的看著玉棺方向。
半刻鐘后,陰風(fēng)小了些,但并無其他事情發(fā)生,染靈心里越來越?jīng)]底,覺著自己真是魯莽的緊,怎么毫無準備就來了此處。
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嬰兒,染靈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蹲下身,用軟劍挑開著紅線,順著捆的方向,仔細的將一根根紅線解了開來。染靈一邊解著紅線,一邊口中繼續(xù)念著往生咒。
約莫半柱香后,嬰兒身上的紅線全部散落在一旁,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染靈看著本該屬于嬰兒的稚嫩的皮膚,如今全是青紫的勒痕和尸斑也是唏噓不已。那嬰兒的眼睛血紅,朝著玉棺的方向瞪得老大,想來如此不諳世事的年紀也是未曾瞑目,這布陣之人真是殘忍至極。
染靈仔細避開紅線取來一根蠟燭,取出身上剩下的黃紙蓋在嬰兒身上燃盡,看著那身軀終于是在噼里啪啦的火種成了灰才緩慢開口道:“如果我還能回去地界,一定會為你的來世求個好人家,你且安心的去吧?!?p> 空氣中似乎有一陣陰風(fēng)輕輕的拂過染靈的臉龐,雖然是陰惻惻的但染靈未感覺到惡意,染靈看著身旁的空氣淡淡的釋出笑意:“安心的去吧,來世定會有個好前程?!?p> 半晌后,染靈走近那堆已經(jīng)耷拉在地上的紅線,用腳扒拉了幾下,發(fā)現(xiàn)鈴鐺竟然已經(jīng)是不響了,抬劍挑起一個鈴鐺,染靈對著蠟燭的光線看了看,發(fā)現(xiàn)鈴鐺中間竟是空的,那之前自己聽到的聲音是從何而來?剛松了些的神經(jīng)一下又被挑了起來,染靈跳開紅線處,退回東南角警戒的環(huán)顧著四周。
四周依然是寂靜無聲,毫無動靜,似乎染靈破了的這個陣法對此處毫無影響,染靈一直高度緊張的情緒一下子有點炸毛,直接破口大罵:“你大爺?shù)?!到底是誰再次作怪,快快現(xiàn)行!”
染靈的聲音在殿內(nèi)回響著經(jīng)久不消,但仍是未有回應(yīng),染靈抄著劍直接飛身躍至玉棺之上,見著玉棺的棺蓋與棺身渾然一體,嚴絲合縫。染靈見著白玉雖通透無暇,但是瞧不見館內(nèi)情況忍不住又是扯了扯頭發(fā):“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染靈跳下棺蓋,圍繞著玉棺環(huán)顧了一圈,只在玉棺后蓋的邊緣上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墨”字。染靈突然想到鬼神也是喚為“墨”心里的疑影越發(fā)加大。
想到此前鬼神與那位胞兄的恩恩怨怨,染靈不免猜測外邊那個玉石是鬼神胞兄所筑結(jié)界,而這位胞兄贈與鬼神的這枚戴在自己頭上的簪子,則是開啟這里的鑰匙,再結(jié)合這里的刻著“墨”字的玉棺,這鬼神胞兄是要請君入甕啊。
染靈試著拔下簪子對著那刻字的地方捅了捅,見著并不能插進去,在順著玉棺走了一圈亦是找不到類似于那玉柱上的匙孔。染靈只好抬手心疼的劃了條口子,將血滴在“墨”字之上,然后退了一步靜靜的等著。如若此法無效,那自己還真是得生生世世困于此處,無法可解了。
半晌后,玉棺終于是有了動靜,玉棺底部緩緩升起一個臺階,將玉棺生生抬高了許多,已是超過了染靈的頭頂。
玉棺棺蓋處有隱隱的黑氣滲出,慢慢蔓延至周遭的地上,將這一周的蠟燭全部撲滅。染靈狠了狠心再次跳至玉棺之上,這次卻沒能穩(wěn)穩(wěn)落在棺蓋之上,卻是在腳尖觸碰到棺蓋上的一剎,被棺蓋一個翻轉(zhuǎn)直接翻進了玉棺之內(nèi)。
“轟隆”一聲后,玉棺再次合攏,任憑染靈在館內(nèi)敲打皆是穩(wěn)穩(wěn)不動。
染靈坐在館內(nèi)催動半身靈力仍舊是推不開棺蓋,一下有點懵的喪氣的坐著。館內(nèi)的黑氣似乎在剛才皆是放了出去,染靈的屁股下面坐著一套玄色的袍子,衣角處還繡著七彩祥云,倒是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味道。
染靈有些氣惱的將軟劍扔在一旁,卻聽到軟劍似乎打到了什么東西,只得挪著身子爬過去,見竟是一副赤金的男子長冠。染靈看清物件后無趣得將長冠扔在一旁,盤腿打了會座,才終于是將惱怒的情緒平復(fù)了下來。
思緒平靜的染靈右手祭出光球仔細的照著館內(nèi),見著玉棺內(nèi)部體積甚大,竟是容得下好幾個自己,且高度也不差,自己便是弓腰也能在此間行走。染靈趴在棺內(nèi)壁上細細看著,玉棺兩側(cè)內(nèi)壁上只有一些看不懂的畫和大片大片的祥云,只有在棺后底上看到一行小字:
“愚兄在上,特邀墨弟在此安息,愿歲歲年年不復(fù)相見。長冠玄袍加身,墨弟可享萬世安寧,此后世間萬事,皆由愚兄操持,三界之內(nèi),六合開外,再無鬼神之身。”
染靈無語的扶著頭喃喃道:“我這算是代替了大人來找死了嗎,怪不得大人要將你關(guān)入無邊地獄,只是你既已入那無邊之獄,如何能在此處設(shè)下此局還料定大人會來,難不成還有幫手?”
染靈突然想到之前閃現(xiàn)的那個黑影,莫不是就是這鬼神胞兄,不對,他配不上,這個華所步下的暗棋?他是料到了鬼神不會將他打得魂飛魄散,所以才設(shè)下這個局妄圖鬼神來此中計之后,自己翻身代替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