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殺子救母
翊坤宮內(nèi)。
定嬪護著胤祐立于明堂正中,宜妃淺啜一口茶湯,在定嬪惴惴不安的目光中,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此事原是我們胤禟對不住胤祐,還望定嬪妹妹勿要記恨才是,本宮代胤禟向妹妹及七阿哥致歉?!?p> 定嬪心中有氣、有恨,只不表露,笑著拍了拍胤祐的肩膀,“阿哥們年幼,一時頑皮也是有的,便是我們胤祐,也絕不會真的動怒?!?p> 胤祐垂首,不發(fā)一言,宜妃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讓他們母子退下,小宮女合上殿門,翠俏不滿道:“此事定是德妃在背后攛掇皇上,上次明明是四阿哥先對咱們阿哥動手,她偏小心眼記在心里,時刻念著報仇。似這般睚眥必報之人,如何配得上德這樣的封號!”
宜妃掃了翠俏一眼,目光威嚴冷冽,翠縷忙緘口不言,只神色之間總是不服氣的,宜妃冷哼:“她若不睚眥必報,如何收買人心?你當定嬪當真無恨?往后少不得要提防著些,定嬪對德妃可是忠心耿耿呢?!?p> 翠縷不無擔憂:“尹常在那事……若是定嬪得知其中細節(jié),再告知德妃,恐怕……”
“恐怕什么?”宜妃挑眉,“尹常在已死,木已成舟,任憑她烏雅靈璧神算鬼覺也別想找出本宮的錯處來,至于定嬪,呵,七阿哥天生殘疾,十二阿哥敦厚荏弱,若不依附德妃,她能有什么出路?本宮并不將她放在眼里?!?p> 翠縷道:“話雖如此,可是得罪了德妃,于主子而言亦是大大的不美,她雖寵愛不及從前,但心機幽微、手段狠辣,主子確有把握應(yīng)對嗎?”
宜妃沉吟半晌,“德妃早已樹下貴妃、惠妃這兩個敵人,眼下不是本宮怕與她為敵,而是她懼怕本宮才是,至于貴妃……”她垂首,施施然看著腕上的鑲紅包累絲金鐲,“也該尋個法子將她放出來了?!?p> 冬月二十七,皇帝攜四阿哥胤禛扶孝懿皇后梓宮入葬山陵,次日,孝懿皇后升附奉先殿。冬月寒冷,胤禛因徒步扶靈,更兼之悲傷過度,回宮之后,便生了一場大病,靈璧自然憂心如焚,親至阿哥所照拂,后宮庶務(wù)便移交榮妃打理。
冬日的夜總是格外陰沉,黑暗似乎只在一瞬便將白日的明亮吞沒,細碎的雪花自天空墜落,綿綿密密的雪索索作響。靈璧乘著一頂小竹轎,頭戴貂皮困秋,身著紫藍雙色棉裳衣,外罩一件紫貂大氅,擁著紫銅八角手爐,在暖意之中生出一點睡意。雙眸微闔,斜斜倚在鋪設(shè)著銀鼠搭子的靠背上,才行至千嬰門處,便聽得一聲驚呼劃破夜的寂靜,直刺入人的耳膜之中,靈璧迷蒙著睜開眼,“去問問,出了何事?!?p> 小珠子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便匆匆而歸,急道:“是十阿哥,十阿哥落水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送回阿哥所了?!?p> 靈璧那點睡意被這一句話打了個粉碎,她忙坐直了身子,道:“快,去看看?!?p> 這大冷的天氣落入冰冷的水中可不是好頑的,十阿哥紅潤的臉凍得青紫,眉毛、發(fā)間皆是細細的冰晶,手腳痙攣著,連氣息都變得微弱。
靈璧面色難看地自寢殿出來,看著跪在門口的兩個嬤嬤和兩個隨侍小太監(jiān),“讓你們看著阿哥,你們便是這樣看著!拉出去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其中一位嬤嬤馮氏連連喊冤,“德妃娘娘明鑒,今日原是阿哥頑得晚了些,回來的路上不知為何結(jié)了冰,阿哥才摔到湖中的。”
靈璧冷冷道:“四個人護著一個孩子,還能讓他落水,本宮看你們不過是死人,至于宮道結(jié)冰,本宮自會問責,?;郏瑤死氯ゴ?,再給十阿哥換好的?!?p> ?;蹜?yīng)是。
茯苓引著杜君惠匆匆而至,靈璧免了杜君惠的禮,焦急地在殿外等候。
半晌,杜君惠走了出來,一壁將方子交給醫(yī)工,一壁道:“德妃娘娘莫要著急,所幸阿哥及時救了上來,故而只是著涼,并未嗆水,微臣已經(jīng)著人去抓藥,好生吃了,再渥渥汗,相信便能無礙?!?p> 靈璧松了一口氣,這時門板一動,眾人循聲看去,正是江敏山同黃忠走了進來,江敏山扶了扶歪斜的帽子,哭喪著臉跪下,“奴才有罪,請德妃娘娘治罪……”
靈璧抬手制止了他的哭號,“總管自己說得不累,本宮聽得都累,眼下你的罪本宮可幫不了你,明早之前查出今日打掃萬春亭一帶宮道的人,總管或許能保住你頭上那顆不中用的肉球。至于你,黃管事,好生去給十阿哥再挑幾個伺候的,伶俐些,再出了岔子,本宮唯你是問!”
次日,待散朝之后,靈璧便往乾清宮去。
只是才入了正殿,便將宜妃坐于皇帝一側(cè),皇帝面色陰沉地看向她,“朕聽說十阿哥落水了?”
靈璧心下了然,這必是宜妃下的蛆了,“回皇上,確實如此,不過昨夜發(fā)了汗,今早阿哥便已清醒過來,伺候的人,奴才也已責罰過了,換了新人補上,請皇上放心?!?p> 皇帝頷首,對靈璧伸出手,“宜妃來回朕,朕倒擔心,但你一向穩(wěn)妥,如此就好。”
靈璧將手納入他溫熱的大掌中,皇帝皺眉,“怎的這樣冰?”他輕輕揉搓了兩下,取過一側(cè)的手爐遞給她,“來,坐在朕身邊?!?p> 靈璧依言坐在皇帝身側(cè),二人比肩坐定,她看向?qū)γ娴囊隋耙隋貋聿贿^問這些事,卻也耳聰目明,今日多謝宜妃替本宮來向萬歲爺回話,也免得本宮多費唇舌?!?p> 宜妃哂笑著,看著二人的目光之中隱隱含了不甘,“德妃客氣,本宮亦是聽胤禟所言,胤禟待胤?一向親近,我看他著急的模樣,還以為十阿哥很是嚴重呢?!?p> 說起胤禟,皇帝沉聲道:“胤禟為人荒唐,對兄長不敬,你這個做額涅的要多加教導才是?!?p> 宜妃失了顏面,卻也只得道:“是,奴才遵旨。只是,”她微微抬眸,“奴才想為一人求情?!?p> 皇帝皺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