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冬至,當歸
成王敗寇,周國氣數已盡。
自古美人禍水,逃不過孤苦一生。說的大概就是這儲秀宮中之人。
周國兩朝皇帝為了此女反目,而她偏偏愛上敵國太子,注定是要在這富麗堂皇之地結束自己的一生的。
宿命如此,不可強求。
“大小姐,他不會來了。”侍女冷月輕輕彎下腰,試圖拉起坐在那冰冷地面上的女人。
“不,今日冬至,他會來的?!惫珜O挽冬顫著身子起來,手中攥著那把折扇。
那日城樓一別,算算日子已經過了大半年。那男人說過,她放了他,他會在冬至回來迎娶她。
“公孫小姐難道不知道男人的話是最不可信的嗎?”嫵媚妖嬈的女人出現在儲秀宮門口。
這是公孫挽冬第二次見到這個女人。
第一次,這個女人一身黑衣出現在相府的地牢,手執(zhí)一柄長劍,眼里是對地牢中男人的殷切關心。
后來,公孫挽冬才知道原來那女人便是敵國太子妃的人選,烏太師之女烏苑。
“你,是你?!惫珜O挽冬掙開侍女的手,拖著病態(tài)的身子一步一步走近烏苑,“他在哪?”
“怎么?你想見他?”烏苑看著那雙瘦弱見骨的手,纖細卻白皙的一絲血色都沒有。
公孫挽冬點了點頭,那雙柔媚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烏苑看。
“可是,他并不想見你?!?p> 其實李墨辰一直沒有忘記這個女人。就在剛剛,他還在試圖逃離太子宮就為了來見這個女人。
烏苑知道今日是冬至,是他們約定好的日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答應替李墨辰來看這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明明眼前這個女人應該是她最恨的人才對,公孫道那老賊殺了她大哥,殺兄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讓眾多男人瘋狂的女人,烏苑竟然有些心疼她。
公孫挽冬,終究是個可憐的女人。
“你不知道嗎?你一直是他的恥辱。一國太子竟然要靠一個女人才能從敵國逃出來。”
烏苑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
李墨辰要保住這女人的命,就必須讓她離開,帶著對他的恨遠離周國都城。
“還有,公孫挽冬你也不看看自己,這樣一副殘破的身體也妄想嫁給李墨辰?”
原來他一直是這樣想的。
她的癡癡等待等到的是什么,他還是不要她了。
早在一周前,她就預料到了周國的覆滅。父親早已帶著家眷遠離都城,臨走前也差人來問自己是否要一起走。
她纏綿病榻已久,時日無多。在僅剩的日子里,她只想求一個答案。
她想問問他,還記得她嗎?還記得他的承諾嗎?
最后,她的一片癡情還是錯付給了涼薄之人。
“別等了,我送你出城?!崩罴业娜艘呀洶l(fā)現這個女人的存在了。
最遲明天,他們就會動手。他們會用這個女人的血來祭奠那些在戰(zhàn)爭中還未安息的亡靈。
“好,你出去等我一下?!惫珜O挽冬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人都出去。
這女人這么快就想通了?烏苑還以為她要好一會才會答應出城呢。
她對李墨辰的感情也沒這么深嘛。沒那么深就最好,本就是天理不容的孽緣,該斷則斷最好。
烏苑走了出去,關上了那深紅色的大門。
儲秀宮中的那個女人還是那樣美,眉間的那朵梅花更是比平常美艷萬分。
“咚!”那是膝蓋跪地的聲音。
她終究是病弱到連站都站不住了。
吃力的爬到書桌前,右手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想寫些東西,但是腦子里卻不知道還有什么話要留下。
家人遠去,愛人遠去,她孤身一人走向死亡。
公孫挽冬又想起了那老道的話:“冬已至,當歸,當歸。”
真是可笑。這荒唐的一生,一早便已注定。
《北荒大澤記》記載,挽冬逝于儲秀宮,享年22歲。
同年,李國統一北荒大地,李墨辰稱帝,封烏太師之女烏苑為后。
“卡?!饼R泰對著對講機喊了一聲。
剛剛結束了古裝的最后一場戲。
Alice和Helen坐在后面的座椅上激烈的討論著剛剛那場戲的精彩之處。
余清淺在林小羊的陪同下坐到了一旁休息區(qū)的椅子上。
她的妝還沒卸下,臉上依然泛著病態(tài)的白,眉間的那朵梅花卻平添了幾許嫵媚嬌艷。那件淡青色戲服本來是素雅的很平常,但是穿在她身上倒是顯得修身美好。
齊泰第一次見余清淺是在余家大宅。
那時余清淺作為余家最后一個出生的孩子,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所有人的寵愛,成為了萬人追捧的小公主。
他對這個小公主可沒什么好印象,只覺得她脾氣大,不好惹,要不是老太太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定要來看看這個小公主,他才沒興趣來余家。
后來,這個小公主吵著鬧著要進娛樂圈,而且難得的是竟然沒借著余家的勢力,硬是孑然一身在娛樂圈闖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從前那個驕橫的小公主已經長成了現在這個渾身散發(fā)著魅力的小女人了。
難怪徐家那小子會對她如此著迷,這小丫頭簡直是個小妖精。
看來她是真的喜歡演戲,像剛剛那樣的戲她幾乎是信手拈來,每次都是一條過。
如果風姐姐看到她現在這樣應該會很開心吧。
齊泰看著余清淺喝茶的動作,最終沒有上前去。
溫以墨一直坐在顯示屏的后面沒有離開。
他已經把剛剛那場戲看了兩遍了。
余清淺的眼里依舊有他渴望已久的“情”。
公孫挽冬倒在桌上死去的那一刻,他幾乎跟著人物一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那種求而不得含恨而終的痛苦。
他賭對了。
他慶幸自己放棄了《邊城踏馬》這部好劇本,而選擇將所有的一切賭在了《冬遲》上。
不惜一切也要找回老師說的“情”,而這個,只有余清淺有。
這一次,他不會放手了。縱使她身邊已經有了徐季風,他依舊要把她奪回來。
因為是他先遇見她的,最后她也應該屬于他。
他一向自負,尤其是在余清淺這件事上,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