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洛水仙起身離開,可是站起來之后,卻又有了些猶豫。
其實她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之前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開口,現(xiàn)如今兩人關系親近了不少,她也就有了底氣。
“公主,水仙心中有一疑惑,不知當講不當講?”洛水仙開口道。
“洛姑娘請說!”皇甫櫻隨意道。
“之前傳出您和華天嵐的謠言,您都不曾有所行動,明顯是默認的,可為何知道要嫁去云楚國會有如此反應?
難道公主認為云楚國的逍遙王比不上相府的公子嗎?”
洛水仙說完之后,心中有些忐忑,因為她不知道此時皇甫櫻心中是何想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見皇甫櫻遲遲不回答,洛水仙才再次開口說道:“若是公主不便回答,就當水仙沒說過?!?p> “無妨。?!边@時候,皇甫櫻淡淡的聲音響起。
不過她沒有正面回答洛水仙,而是反問道:“洛姑娘,那你可否告訴我,為何華公子知道了我和他的婚事會選擇離家出走?”
皇甫櫻平淡的聲音卻讓洛水仙一陣出神。
此刻她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單論地位,皇甫櫻比她高出不少,若是按照她所說,那華天嵐就該高高興興的跟皇甫櫻成親,而不是選擇逃離。
見洛水仙不說話,皇甫櫻繼續(xù)開口道:“若是我這么問不妥,那撇開華天嵐,洛姑娘你呢?”
“我?”洛水仙一陣沉吟,她不明白對方想說什么。
皇甫櫻臉上有著笑意,但看起來卻十分的嚴肅,說道:“難道你拒絕我的太子哥哥是因為他的地位權勢不如華公子嗎?”
皇甫華,大周朝的三皇子,亦是如今大周朝的太子。
他對洛水仙也是傾心已久。
只可惜襄王有心,神女無夢。
洛水仙對他從來都是朋友之誼,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她此時神色有些慌張,心中更是萬分慚愧,后悔自己剛才問出了那樣愚蠢的問題。
原以為是自己失言,此刻想來那卻是侮辱。
不但是在侮辱皇甫櫻,更是在侮辱自己.
同時,對她和華天嵐之間的情誼,同樣是一種褻瀆。
“公主。。。我并非有意。。。”洛水仙此時滿臉愧疚,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
有時候無心之言,傷人更深!?“洛姑娘無需如此,我知道你并無此意!”皇甫櫻依舊平靜的說道,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但洛水仙卻是再也無顏面對,她微微欠身,再次向皇甫櫻賠罪之后,便匆匆離開了!
只是在她離開之后,皇甫櫻如碧玉般清冷的容顏才稍稍浮現(xiàn)了幾縷人氣。
她凝望著洛水仙消失的宮門久久未語,可眼神中分明多了幾分惆悵。
洛水仙她不知道,皇甫櫻如今這么反感聯(lián)姻這種事情,正是因為看到了她和華天嵐兩人之間的情誼。這樣的情感,原本她是不屑的,更確切的說是從沒有奢望過能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當初她才會對那些謠言默不作聲。
可是結果呢?
華天嵐為了逃避這場婚姻不惜離家出走,拋棄相府的一切。而洛水仙也一樣,因為華天嵐,她同樣對如今的太子妃之位,未來的皇后之尊無動于衷。
他們在皇甫櫻的眼里就是兩個另類。
可就是這樣的兩個另類,讓皇甫櫻心中的那潭死水徹底活了起來,讓她開始不愿意隨波逐流,也想為了自己的將來奮力地爭上一爭!
女人一旦有了一爭之心,那么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要比男人狠上百倍千倍!
“若是可以,我還真想生在尋常人家,天天為了柴米油鹽發(fā)愁,和鄰里的婦孺當街謾罵,至少這樣活得真實,自在。。。”皇甫櫻喃喃低語道。
“公主這是說的什么胡話,尋常人家哪能有福氣生出公主這樣的美人胚子。更何況,以您的美貌,就算是尋常百姓出生,怕早晚也會被那高門貴族搶了去。
命好一點,那這輩子就給人當個妾,要是遇上心眼壞的,保不準就是站著進去,躺著出來!”
不知何時,皇甫櫻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老嫗,她面容有些憔悴,看著精神不是很好,衣服也素凈,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華貴之氣。
“蘭姨!”皇甫櫻回頭,溫柔的喊道,隨后她看向蘭姨身后的冬卉,責問道:“不是跟你說了要好生照顧好蘭姨,她的病還沒好,你怎么就讓她下床走動了!”
冬卉低著頭不說話,似是有些委屈。
“得了吧!在我跟前還裝,你這哪是讓她來照顧我,分明是盯梢來了!”蘭姨假裝生氣的說道。
皇甫櫻刮了冬卉一眼,這丫頭,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你也別看她了,就她那腦子,除了吃還能記住點什么。兩塊桂花酥下肚,哪還會有她不能說的事。”蘭姨邊搖頭邊看了眼冬卉,像是恨鐵不成鋼,不過語氣中卻是有些幸災樂禍。
冬卉兩只眼睛瞪的老大,似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蘭姨,心中更是有苦說不出。
蘭姨說完也不管她,而是看向皇甫櫻,輕聲道:“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不管,但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跟老婆子我講講,千萬別一個人憋在心里!”
皇甫櫻頓時感覺心中有一陣暖流淌過,她挽起蘭姨的手臂,輕聲道:“知道您疼我,所以您更該好好養(yǎng)病,不然我的麻煩事到時候說給誰聽?”
蘭姨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指了指皇甫櫻的額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呀。。?!?p> 皇甫櫻寵溺一笑,隨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蘭姨,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師傅贈我的那衣服上的花紋您也會繡,是嗎?”
蘭姨思索了片刻,說道:“你說的是那一繡雙面明暗交替的繡技?”
皇甫櫻點了點了。
“會倒是談不上,這種繡技早就失傳,尤其是你師傅贈你的那件,除了繡技高超之外,那花紋圖案也是世間少見的很?!碧m姨說著,竟忍不住贊嘆了起來。
可是皇甫櫻聽在耳中卻是陣陣失落,越是如此,那想要復刻出來的希望就越是渺茫。
蘭姨似是看穿了皇甫櫻的心事,接著說道:“不過。。。若是有樣圖在的話,依樣畫葫蘆也不是不行!”
皇甫櫻頓時眼前一亮,勒了勒蘭姨被她挽著的手臂,興奮地說道:“謝謝蘭姨,那我待會派人將衣服送去你住處,你先研究研究。?!?p> “那你這次又想縫件什么樣的衣裳???”蘭姨淡淡的問道。
皇甫櫻目光瞥向別處,猶豫的說道:“這次縫件尋常披風便好?!?p> 她說的心不在焉,腦海中卻是想起了不久前和左無雙見面的情景,想起了他聽完兩生花的故事之后的神情。
那畫面仿佛被時間凝固,永遠的定格在了她的腦海里。
“披風?”蘭姨心中甚是好奇,她審視了皇甫櫻一眼。
這一眼卻讓皇甫櫻神色慌張了起來,連忙解釋道:“前日有人替安陽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恰巧他對兩生花的圖案十分喜愛,安陽便想縫制這樣一件披風給他,作為答謝?!?p> 皇甫櫻看似回答的滴水不漏,可蘭姨從小看著她長大,她的心思怎會不知,不過她也沒有拆穿,只是輕笑了兩聲,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那老婆子可得快快把身體養(yǎng)好,可別耽誤了公主的大事!”
尤其是當說到’大事’兩個字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說完她便讓宮女攙扶著離開了,徒留皇甫櫻和冬卉兩人神思不屬地站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
而蘭姨一走,冬卉像是松了一口氣般,立即委屈的說道:“公主,真不是冬卉貪吃,是蘭姨逼我的!”
“怎么逼你了?”皇甫櫻有些敷衍的問道,她心中還在想蘭姨臨走時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蘭姨說。。說要么吃桂花酥,要么吃板子。我心想,不管選什么,冬卉都是要說的。。。那我。。。只能選桂花酥了。。”冬卉弱弱地回道。
皇甫櫻瞪眼看著她,差點沒被她氣死,正準備教育她一番,卻又感覺似乎有什么問題,而后厲聲問道:“不對,你都跟蘭姨說了些什么?”
冬卉被嚇了一跳,立即老老實實的回答:“也沒說什么,就是把咱們偷偷出宮的事情從頭到尾跟蘭姨講了一遍?!?p> 皇甫櫻聽完,哪還能不明白蘭姨那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頓時臉上火辣辣的,她扶著額頭悶聲道:“你還。。從頭到尾。。”
正想罵她幾句,可眼睛的余光卻瞥到了冬卉那張茫然的臉,頓時胸口悶悶的,感覺怎么罵都沒有用了。
“你。?!彼莺莸拇亮舜炼艿念~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個月不準吃桂花酥。。?!?p> 說完便甩袖而去。。
“啊。。?!倍茔读似滩啪忂^來,立即追上去,問道:“公主,公主。。那其他的可以吃嗎?”
皇甫櫻腳步一滯,有種要打人的沖動。
這傻貨!
“兩個月不準吃零嘴!”
說完,皇甫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只留下冬卉一個人滿臉委屈的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