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駕崩
蘇府舊事四十五
萬秀云動手的速度極快,待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蘇明朗急忙伸手捂住蘇月離的雙眼,驚叫著對蘇月離道:“阿離別看!”
說著,蘇明朗將蘇月離緊緊摟進懷里,伸手按著蘇月離的頭,將蘇月離的臉頰埋在自己的頸間。
蘇海城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樂琴張了張口,面上顯得頗為驚訝,魏婉儀和李香蘭也是被驚到了,其余的眾仆役更是滿臉驚懼地望著萬秀云。
蘇夫人同樣愣了一下,而后帶著幾分怒意地對萬秀云道:“萬姨娘這是在做什么?”
萬秀云收起長刀,面上浮出一絲冷意,語氣有些嘲諷地對蘇夫人道:“干什么?自然是清理門戶!”
蘇夫人沉著臉,就見白妙姬在一旁輕笑一聲,對萬秀云道:“萬姨娘下手可真利落!”
萬秀云聞言深深地看了白妙姬一眼,冷笑道:“我處理的是我萬家的家仆,與旁的何干?”
萬秀云隨即又對蘇夫人道:“我的人已經處理完了!剩下的,夫人看著辦吧!思燕,我們走!”
說完,萬秀云朝蘇夫人行了禮,扭頭便朝院外走去。
萬思燕低頭應了一聲,便和萬秀云轉身離去,走之前,萬思燕神色陰冷地朝白妙姬看了一眼。
樂琴見萬秀云扭頭就走,心火直往上躥,一臉怒容的對蘇夫人道:“小姐!”
蘇夫人抬了抬手,張口問魏婉儀和李香蘭道:“你們可有什么話要說?”
魏婉儀和李香蘭連忙對蘇夫人道:“但憑夫人做主!”
蘇夫人聞言沉聲對樂琴道:“將人全都送到衙門!交由官府處置!”
蘇夫人說完,望向魏婉儀和李香蘭,對兩人道:“你們可有意見?”
魏婉儀和李香蘭連忙搖頭道:“沒有!”
樂琴低頭應了一聲,招呼人將眾仆役押了下去。
蘇夫人隨后又吩咐眾人都散了。
白妙姬擰著腰便朝院外飄,蘇夫人沖著白妙姬道:“白先生請留步!”
白妙姬詫異地回過頭來望著蘇夫人。
蘇夫人頗有深意地對白妙姬道:“白先生似乎知曉些什么!”
白妙姬神情微動,隨即笑著對蘇夫人道:“夫人說笑了!小生只是過來看看阿離公子而已!”
蘇夫人滿是懷疑地看著白妙姬,就見白妙姬伸手拍了下額頭,語氣頗急切地對蘇夫人道:“哎!小生想起來!小生還有畫沒作完!小生這就告辭了!”
說完,白妙姬扭頭就向院外飄去,瞬間就沒影了。
樂琴看著白妙姬的背影,同樣滿是疑惑的對蘇夫人道:“小姐,白先生他……”
蘇夫人沉默了片刻,對樂琴道:“最近留意一下!”
樂琴應了一聲。
萬秀云和魏婉儀搭上各自的人,一次清了蘇夫人身邊三分之一的人,為免顯得太刻意,暫且都安分了下來不在出手。
蘇夫人大概覺得府中死了人不吉利,命樂琴吩咐各院都掛了重彩,一時間,倒顯得蘇府喜氣洋洋的。
蘇府的氛圍同樣壓抑了許多,眾人頂著陰云迎來了上元節(jié)。
蘇明朗端著湯圓過來探望蘇月離,就見蘇月離正坐在軟榻上擺弄腰間的玉配。
蘇明朗放下湯圓,坐在蘇月離的身旁,一把攬過蘇月離,輕笑對蘇月離道:“阿離好些沒有?”
蘇月離眼見萬秀云殺人受了驚,雙眼的琥珀色暗了下來,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了不少,此刻聽得蘇明朗的聲音,只是眨著眼睛看著蘇明朗,也不說話。
蘇明朗見狀皺了下眉頭,心中忍不住對萬秀云生出幾分怨念來,蘇月離原本性子就有些弱,經過這一嚇,變得更加安靜了起來。
蘇明朗見蘇月離不說話,伸手摸了摸蘇月離的臉頰,語氣溫和地對蘇月離道:“阿離,我煮了浮元子過來,阿離嘗嘗怎么樣?”
蘇月離垂著眸子,身子微微縮了縮。
蘇明朗輕嘆一聲,端起湯圓,拿起勺子盛了一個湯圓遞到蘇月離跟前,低聲對蘇月離哄道:“來,阿離嘗一個,看看哥哥的手藝如何?”
蘇月離抿了抿唇,盯著眼前的湯圓良久,方才張開嘴巴任由蘇明朗喂自己。
蘇明朗見狀面上露出喜意,再接再厲,繼續(xù)喂蘇月離,直到蘇月離吃不下了,方才將碗放下。
蘇明朗喂完蘇月離,便摟著蘇月離講起了奇聞軼事來。
“從前有個一人,他娶了八十八個妻子,由于妻子太多記不住名字,他就給所有的妻子都排了名次,從第一妻一直到第八十八妻,他還有好多姬妾,有的姬妾他見了都認不出來……”
蘇月離睜大眼睛看著蘇明朗,蘇明朗伸手摸著蘇月離的頭頂,側著頭繼續(xù)給蘇月離講著故事。
蘇夫人坐在案前,目光溫和地看著蘇明朗和蘇月離,一時間歲月靜好。
轉眼間,仲春時節(jié)便到了。
李香蘭伸手撫著隆起的腹間,站在窗前望著高掛空中的新月。
李香蘭已經八個多月了,隨著時日的增長,李香蘭只覺得身子越發(fā)的沉了起來。
如意在一旁給李香蘭披了件斗逢,對李香蘭道:“姨娘,夜里風大,您小心在著了涼!”
李香伸手拽了拽披風,對如意道:“天色已經晚,如意,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息,不用管我了!”
如意連忙對李香蘭道:“那怎么使得,我還是等姨娘躺下了在去歇息!”
李香蘭聞言不在說話,繼續(xù)望著空中的新月出神。
過了一會,李香蘭就見半空中突然劃過一道黑影,轉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李香蘭眨了眨眼睛,遲疑了一下問如意道:“如意,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道黑影劃過?”
如意四下看了看,而后一頭霧水地對李香蘭道:“姨娘,您說什么黑影?我什么也沒瞧見?。 ?p> 李香蘭很是猶豫了一下,隨即對如意道:“沒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
如意有些奇怪的地了李香蘭一眼。
李香蘭想了想,覺得可能確實是天黑自己眼花了,隨即便不在將此事放在心上,轉身回屋就寢了。
又過了月余,李香蘭平安生下一女,取名蘇明嬌。
又過了大半個月,京都傳來消息,正德帝身體每況愈下,大燕朝堂暗流涌動,各路人馬紛紛與京中互通消息,書信往來猶如漫天雪片。
蘇夫人直覺得正德帝此次,怕是真的已經日暮西山了。
三個月后,正德帝病危,陷入昏迷,大燕朝堂上下頓時風云變幻,各方勢力針鋒相對手段盡出。
蘇夫人與高府和京都之間的傳信,也越發(fā)的頻繁起來。
一個月后,正德帝駕崩,各皇子紛紛短兵相見,一時間京都內外風聲鶴唳,血流成河。
十天后,十七皇子殺盡各路皇子平息京都內亂,成為此次血色盛宴的最大贏家。
三天后,十七皇子繼位舉行登基大典,改年號宣武,同時昭告天下,追正德帝謚號景和,舉國同喪。
待消息傳至臨安城內已是七天后。
蘇夫人正在屋內教蘇月離寫字,忽而聽聞遠處傳來沉悶的鐘聲。
低沉的鐘聲接連響起,回蕩整個臨安城內外,整整二十八聲震徹云霄,召告大燕子民正德帝已經駕崩。
蘇夫人連忙放下手中的筆,喚來樂琴吩咐下人打開府門,府內的燈籠全部撤下,換成白色的冥燈,同時派人前去布莊準備喪服麻布。
與此同時,臨安城內大街小巷上的百姓,無論正在做什么事,都停下手中事宜紛紛朝家門趕去,坊市的攤位店鋪連忙收拾東西準備打烊。
布莊和成衣鋪的掌柜,急忙將店內的艷麗衣裳布匹收好,同時擺出素服麻布。
第二天,臨安城內大街小巷,家家戶戶門前高掛白色冥燈,屋頂亦是垂著白綾布幔,所有人俱是白衣素面,身無飾物,神情悲切。
坊市街口貼著告示閉市三天,城中大小茶樓,食肆,商鋪,錢莊等歇業(yè)七天,青樓,賭坊,戲園,酒館等更是閉店三月,城內嫁娶之事一律推遲百天,城外寺廟無論大小,僧眾俱是焚香鳴鐘,齊誦經文七日。
蘇府內,蘇夫人白衣素面,引領府中眾人朝京都方向俯身三拜九叩,以示哀悼。
三天后,臨安城內家家戶戶撤掉屋頂白綾,白色冥燈依舊高掛,坊市正常開市,卻只賣青菜素食,禁一切肉食酒類香料。
七天后,白色冥燈撤下,各商鋪小店紛紛開門迎客,卻依舊人人白衣素服,言行舉止俱是神情莊肅,不敢面露喜色。
一個月后,蘇月離正伏案寫著字,就聽見耳邊響起十分熟悉的一句話:“阿離公子,小生又來看你了!”
蘇月離聞言抬起頭來,就見白妙姬一身素衣白服站在自己眼前。
白妙姬自從服喪的那天起,就一改往日濃妝艷抹的風格,臉上半點胭粉未涂,露出原本的面相來,甚至連原本輕浮的神色都未再顯現過。
退去厚重胭粉的白妙姬,面相意外地俊秀非常,眼角下的朱砂痣更顯紅艷,憑添一分嫵媚的韻味。
蘇月離眨巴著眼睛看著白妙姬,實在是想不通,白妙姬明明生了一副不錯的皮相,為何還總喜歡濃妝艷抹,將自己打扮的花哩胡哨。
不止蘇月離想不通,當時蘇府內所有初見白妙姬真容的人,都是覺得不可思議。
白妙姬見蘇月離直盯著自己,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蘇月離道:“阿離公子覺得小生長相如何?”
蘇月離偏了偏頭輕聲道:“好看!”
白妙姬聞言眼露興奮之色,雙手撐在案上,湊到蘇月離跟前,對蘇月離道:“既然阿離公子覺得小生好看,那阿離公子在仔細看看小生!”
蘇月離眨著眼睛,神色俱是懵懂地回過頭望向蘇夫人。
正在此時,忽有下人來報,說府內有人飲酒作樂。
蘇夫人聽過心神震怒,帶著樂琴就朝外走去。
白妙姬一把抱起蘇月離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