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多的動作,或者說也不需要太多的動作。
釋鴻生只是將自己手中的錫杖往自己正前方一豎,伴隨著這桿錫杖的末端插入泥土之中,那些璀璨的刀光也無一例外被這桿錫杖攔截下來。
“莫要留手,竭力圍殺!”
這些夜巡司的行者熟練得分作兩隊,一隊繼續(xù)圍住那刀客,另外一隊卻是馬不停蹄朝著釋鴻生殺將過來。雖然都是夜游行者,但是釋鴻生分明感覺到朝著自己撲襲過來的氣息相對弱小些,想來在這些殺手心中還是那刀客更加棘手些。
瞧不起我?
雖然初獲一枚玲瓏佛心,但這并不意味著釋鴻生就沒有好勝之心,佛理給得不過是人生的一種解法,而年少氣盛的少年郎又有哪個甘居人后。
放任那桿錫杖立在地上,釋鴻生縱身提氣一躍而起,身體就像是一抹黃影般沖天而起,右腳往那錫杖頂端槍尖一點,整個人好似一只輕靈的飛燕向著那些夜游行者撲襲而去。
佛門烏燕功!
雖然遠遠看去好似一只飛燕,但是在那些仰頭看過去的夜游行者眼中他卻好似一只翱翔于天際的雄鷹,那一雙手掌好似筋骨外展般變得青筋暴起,細碎的猶如金色小劍一般的內(nèi)息光影環(huán)繞在他那雙掌之上。
鷹爪功!金鋒真元內(nèi)息!
噹啷!
一陣金鐵交錯碰撞的嘶鳴聲。
這在江湖之中威名赫赫的鷹爪功配合中正純陽的佛門內(nèi)力更顯幾分威力,釋鴻生這一雙肉掌竟然毫不費力的擋住了兩柄橫刀的進攻,甚至于在那橫刀刀刃上崩出了一個米粒大小的豁口。
這下,就連那一直微笑著的刀客臉上也不免流露出一絲驚愕之色。
中三重武者何其多,這拿手崩開個豁口的似乎也不足為奇。別說這些修煉多年的習(xí)武之人,就是尋常氣力大些的普通漢子有時也能折斷一截劍刃,相比之下,這么個豁口就顯得小多了。
但這都是外行人看看熱鬧的想法。
折斷一截劍刃無非就是力氣大小的問題,習(xí)武之人各個都是力能扛鼎的人物,這招看起來花里胡哨的卻沒什么難度。釋鴻生剛剛卻是那一雙肉掌應(yīng)對這劈來的刀鋒,揮刀的夜游行者各個都有著不俗的武學(xué)功底,能夠在這些精良的百鍛兵刃上崩開個豁口可不簡單。
橫練武者!
而且皮骨已經(jīng)宛如金鐵!
這么年輕?
“服藥!”
一位行者低聲突然掀開自己的面甲,露出一張常年不曬陽光的蒼白臉龐。從腰間摸出一枚龍眼大小的白色蠟丸,卻見他毫不猶豫捏開那薄薄的蠟衣,露出了里面黝黑的藥丸。僅僅是把那藥丸塞進嘴里咀嚼幾下,就見他那蒼白的臉上多出幾分不自然的潮紅,隨著這藥丸被他完全咽下去,他那一雙平靜的瞳孔上布滿了血絲。
他的氣息,變了!
隨著他這一聲令下,大概有一小半的夜游行者也這般服下了那種藥丸,顯然這種藥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備的。能夠服用這些藥丸的多少也是其中修為較高之人,一經(jīng)服用這些古怪丹丸,竟然讓他們的氣息逐漸攀升,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接近中三重。
“喔,朝廷就是朝廷,各種稀奇古怪都冒出來了?!?p> 刀客朝著釋鴻生微微一笑,招呼說:“那邊小師傅可是來除魔衛(wèi)道的,不如咱們一齊出手滅了這幫夜巡司的屠戶如何?”
“無量壽佛,”釋鴻生反手撥開一柄砍向自己的橫刀:“小僧哪里有資格除魔,又如何能作得衛(wèi)道,不過是一介愚僧要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為此才難免惹上殺孽?!?p> 說什么不重要,意思到了就行。
余友松手掌往上輕輕一抬,呼一聲:“起——”
落在地上的橫刀便好似受到了某種未知力量的牽引一樣紛紛飛起,約莫十余柄狹直的橫刀圍著他一圈一圈得轉(zhuǎn)著飛,然后便是圍著他越轉(zhuǎn)越快,最后他身邊好似環(huán)繞這一道道絢麗的流光,周圍的夜游行者人數(shù)不少,卻每一個敢先一步觸這么個霉頭的。
“無量壽佛,”釋鴻生忍不住贊嘆說:“好一手精妙的天罡擒拿手?!?p> 這門天罡擒拿手就像是那鷹爪功一樣,都是江湖里一些古時候的武林門派被人屠宗滅門之后流傳出來的武學(xué),算不得人家壓箱底的本事,也犯不著什么偷師因果之類的。找個正經(jīng)些的商行花個百八十兩銀子就能買上一本練練,不但是全乎的還能帶注解和圖繪,但是練成了也決計不會弱到那里去。
不過話說回來,淪落到去商行買武功秘籍的基本上也練不出什么大成就,權(quán)當是行走江湖防身之用,要是說實在的,買個鐵砂掌也是一樣的用,而且鐵砂掌這樣爛大街的武功秘籍還能便宜些。
夜巡司的夜游行者,甭管是吃了藥的還是沒吃藥的,至少能看出和尚和刀客之間最大的區(qū)別。那就是前者有著鋒利的武器,三重天的功力與兩重天的功力都是抹脖子的事,可對于一個赤手空拳的橫練和尚而言,對手的內(nèi)力修為就能夠很明顯的影響戰(zhàn)局。
那么就很好分了……
約莫十個吃了藥的悄悄往釋鴻生那邊靠了些,他們雙眼血絲暴起,臉上泛起一片不自然的紅暈,就像是老人說得打了雞血一般。
“喝??!”
這些人中似乎是有個急性子,提著橫刀就像是發(fā)了瘋一樣,猛然朝著釋鴻生的身上劈砍而下。
火花四射!
一枚精鐵所鑄的金剛杵上竟然出現(xiàn)一道明顯的深痕,令釋鴻生瞳孔微縮,那右手上傳來了駭人氣力竟然令他都感到些許手酥腳麻。
有效!
那人臉上突顯一副病態(tài)的猙獰笑意,一柄狹直橫刀生生讓他使出了寬背砍刀的氣勢,攻擊的力道也是愈發(fā)瘋狂。
釋鴻生自知不能讓搏擊的節(jié)奏讓與敵手,干脆飛起一腳將那人踹開,自己則借力抽身而退。剛剛那人的氣力極不尋常,精鋼鑄就的金剛杵上竟然被他一刀劈砍出一道深痕,而且周圍那些磕了藥的夜巡司行者呼吸也逐漸緊促,再不復(fù)之前那沉著冷靜的模樣。
沒想到那所謂的藥丸竟然有著這般效力,能影響人的心智!
“這禿瓢的不頂用了!”
又是一個行者揮起橫刀,整張臉上盡顯猙獰的喜意:“弟兄們莫要忍了,跟我一塊兒卸了這沒眼力的禿驢!”
周圍行者目露殺氣,一個個都緊握手中利刃,朝著釋鴻生圍殺上去。
釋鴻生反身躲過一柄襲擊的橫刀,左手也順勢摘下腰間的金剛杵,兩只手緊握那對短小的金剛杵,體內(nèi)浩浩蕩蕩的佛門內(nèi)力豁然運轉(zhuǎn)。
這些殺手服用了那種未知的邪藥,雖然不知到底有著何等的副作用,但現(xiàn)如今卻是讓他們變得力大無窮,內(nèi)力也有了不小的長進。只可惜這些殺手或多或少迷失了神志,出招大開大合得少了幾分變化。
“卻是一種保命之物,”釋鴻生那雙手緊握金剛杵,一身燦金光華籠罩全身,再配上那怒目臉相,真好似一位佛門護持金剛:“只可惜走了邪路,竟然同我輩武僧一較拳腳力道!”
“這是大乘佛教的《護持金剛法卷》?”
余友松微微皺眉,手中武器不知何時變作一條燒得焦黑的鐵條子,圍攻他的那些夜游行者尚且懂得合擊之術(shù),但那些攻擊卻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那根歪歪扭扭的鐵條片子的防御,他甚至還有余力看一眼釋鴻生的戰(zhàn)局。
“沒想到還是個有背景的和尚,”余友松雖然驚愕于這位年輕和尚的武功,但神色卻依舊悠然,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斷過:“真不知夜巡司里那位呼延厥知道手底下的人得罪了這樣一位和尚會是個什么表情。”
估計……也是會很精彩吧?
兩柄金剛杵帶著燦金色的流光好似一對飛騰的金蝶,一連三五個行者被這看似短小的玩意兒鑿穿了胸膛,一只不到二尺長的金剛杵看似簡單,卻也是五六斤重的鐵疙瘩敲出來的,兩端被磨得尖銳鋒利,挨著了怎么也逃不出個死字。
只可惜,雖然那邪藥燒腦子,但是一連三五具死尸躺在地上,那血液的腥甜味就像是解藥一般讓剩下的殺手慢慢警惕起來,就連出招也變得刁鉆了許多。
又是交手數(shù)招,那金剛杵上的刀痕愈發(fā)的多了也愈發(fā)的深了,但是剩下的那些殺手就像是探明了他出招的路數(shù)一般,雖然招法依然不負之前的精巧,但是配合那套熟練的合擊之術(shù)依然煩擾得釋鴻生一陣不耐。
他們?nèi)缃裰皇O铝邆€可用的戰(zhàn)力,但就是這么三三兩兩圍攏起來,每每出招都相互配合,一旦釋鴻生對他們?nèi)魏我粋€人作出明顯的攻勢,其他人就會竭力出招干擾,甚至于令他感到了一些顧此失彼的頹勢。
不行!如此一來便深陷于這些殺手的攻守節(jié)奏之中,必須尋求突破!
釋鴻生面色一凝,顧不得心中種種思量打算,干脆利落地揮起金剛杵擋下一擊劈砍,身子往后退卻幾步:“還望秦姑娘動手破局!”
聲音洪亮,倒是讓那些圍攻的殺手不由得愣神一瞬,也就是這么一瞬,釋鴻生身上的的燦金之氣渾然收斂,整個人好像就是個金剛怒目的普通和尚。
但接下來,僧衣破碎,刀劍輕吟,凌厲的破空聲轟然乍起,近百道肉眼可辨的白汽從他那已然赤膊的上半身各個穴道激射而出,那一身精壯皮骨徹底化作淡金色澤,尤其是那一身皮肉之中鳴響的虎豹雷音,兀自還在震顫炸響。
速退!
不止一個殺手感到那股寒毛豎起的危機感,他們在這瞬息間都作出了正確的判斷。
但是!還逃得掉嗎?
青銀色的精芒,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