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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言江湖曲

第六十四章:交手

戲言江湖曲 天不渡 3245 2019-03-11 12:00:00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喬二郎那兩只大手毫不猶豫地拍向釋鴻生的腦袋,雖然他平日里研修毒術(shù),鮮有磨煉氣力的時候,但靠著自己無往不利的渾厚內(nèi)力,這一掌拍下去,便是一塊石頭也會被拍成石粉,人的腦袋難道還能比石頭更硬么?

  釋鴻生同樣不覺得自己的腦袋可以和石頭硬碰硬,于是他抽出自己的右手,左腳腳跟猛然發(fā)力,將他整個身子都往后竄了一截。

  身形變換,方位挪移,兩只大手也只是拍在一起,也只能是拍在一起。

  “怎么,施主這是又不想去見我佛了?!?p>  釋鴻生笑著,很柔和的笑著,仿佛沒有什么能夠讓他感到憂愁。他輕輕抬起右手,漫不經(jīng)心地將右手慢慢放在眼前,中指與食指上還殘留著粘稠的血液,興許是這喬二郎長期服用劇毒之物,這殷紅的血液之中夾雜著少量不明顯的絳紫色液體。

  真是不干凈的血液呢,就像是……

  他那顆不誠實的丑陋內(nèi)心。

  “你到底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p>  喬二郎那雙看起來粗糲的手卻是有種說不出的靈巧,不過是輕輕按壓三兩處要穴,自己腹部的傷口便輕而易舉完成了止血。

  輕輕舒一口氣,喬二郎腹部的傷口慢慢被腫大的肌肉擠成一道不算太明顯的縫隙,那張兇神惡煞的臉也整個陰沉下來。他的雙眼之中充滿了凝重的神色,繼續(xù)問道:“我剛剛的一舉一動都絕無破綻,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都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才對。為什么你卻能判斷出我是裝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岔子?”

  釋鴻生右手猛得一揮,那沾染在手上的血液便極為輕易得被甩到一旁,那只手依然是溫潤如玉的模樣。他那細嫩的唇角揚起極為巧妙的弧度,既不會顯得太過于突兀,又足以讓人瞧得清楚明白。

  就像是拿最為精準(zhǔn)的尺子量過一般。

  他那右手微揚,似乎是朝著前面輕微招招手,那倒插在地上的金鐵錫杖卻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召喚一般迅速顫抖起來,不過呼吸之間,那只手便再度握住了那桿筆直而堅固的錫杖。

  “沒有什么岔子,你的表演就仿佛是真的一樣?!?p>  釋鴻生的聲音很平淡,就像是再說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一樣:“只是一個人可以騙過天底下所有人,卻唯獨是難以騙得了自己的,而這也就是你最大的破綻。”

  佛,當(dāng)然可以直視人心。

  不僅僅是佛,真正的得道高僧也往往可以做到這樣的事,當(dāng)一個人的佛法修為達到了某種境界的時候,哪怕是人心也在他的眼中毫無秘密可言。

  釋鴻生當(dāng)然不算是這樣的高僧,他甚至看不透這紅塵滾滾,又哪里能看得出世間人心。但有趣的是,他是極為特殊的和尚,他看透人心的方式也和那些佛門高僧迥然不同。

  他生有玲瓏心,他曾蘊養(yǎng)情蠱,他施展了絕情絕念的《四闕散式》,所以哪怕沒有那些高僧一樣的閱歷,他或多或少也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思。

  這樣一來,許多計策便成了空談。

  喬大郎知道,喬二郎懂得,這件事終于變得有意思起來了,這個和尚的實力絕不遜色于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但要說擊潰他們兩兄弟聯(lián)手,那簡直是在妄想。

  哪怕是萬佛山的《四闕散式》也決計做不到。

  否則,萬佛山早就一統(tǒng)天下了,世間也早就成了和尚禿驢的了。

  “老二,早琢磨著你這餿主意不行,這到最后還是得實打?qū)嵉酶梢患軉h。”

  喬大郎撓癢癢似得抓一抓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當(dāng)他解開外套坦胸露乳的時候,釋鴻生才發(fā)現(xiàn)他不僅僅是個侏儒,這身板擱在哪里都是個雞仔子身材,瘦得很。

  喬二郎不愿意回答自己的兄長,因為這一次自己載得有些不明不白,任誰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和尚竟然有著這樣的能耐,能看穿人心善惡的本事不是只有那些人老成精的大和尚才能具備的本事么?

  一個后生娃娃,怎么會有這樣的閱歷。

  “要打架么?”

  釋鴻生非常愜意的接下了喬大郎的話,輕柔的聲線吐露柔和的話語:“那倒是請兩位施主多多指教,小僧還真沒打過幾場像樣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他自然也沒有說謊,下山至今尚不滿兩個月,真正同旁人交手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至于在山上到底經(jīng)常同師兄們切磋,不過那是被師兄們又切又搓,壓根就不是那些師兄的對手。

  現(xiàn)在,也許就能勝過各位師兄了吧。

  只可惜這《四闕散式》著實是神奇,似乎連自己的爭勝之心都慢慢消弭,如今再想起同師兄們切磋較量,竟然也有些提不起興致了。

  “和尚,老子很少同人切磋,”

  喬大郎那根鐵棍被拋到一邊:“你若是勝了,不必搞些沒有用的,直接給老子丟到外面那池子里喂王八,無怨無悔?!?p>  “無量壽佛,”釋鴻生輕笑道:“故所愿不敢請耳。”

  喬大郎唑口長嘯,好似虎豹龍吟,又像熊蟒嘶鳴,那嘯聲將住未住之際,他那身子電也似的飛掠近了,身形的輕巧靈動,卻是極難以言語形容的。

  就在那嘯聲驟然而止的剎那,那飛掠而來的人影也悍然出手,電光火石之間,釋鴻生只覺眼前顯現(xiàn)出一副極為古怪的幻像景致,夜色朦朧之際,雪色高原之上,一匹孤傲的狼站在群山之巔,哪怕明知這一切皆是假象,他那心中也不經(jīng)生出一種難言的感觸。

  只可惜,施展了這樣的禁術(shù),釋鴻生的內(nèi)心早已再掀不起絲毫波瀾了。

  真是大膽的戰(zhàn)術(shù),釋鴻生張目如電,微微打量一二,那幾乎已經(jīng)來到面前的是一件極為怪異的武器,三根鐵叉一樣的鋒利鐵刺被扣在喬大郎的右手之上,遠遠看過去卻極難看出這隱匿在拳套之中的武器。

  三敕鐵爪?

  難不成如今這天下人都稀罕上奇門兵器了么?

  來不及細想其中因果,因為只要在遲疑半息,那鋒利的鐵爪便會結(jié)結(jié)實實印在自己的臉上??粗F爪爪指之上泛起的點點寒芒,釋鴻生絕不像用自己的臉去試一試這兵器是否有它名聲里那般鋒利靈活。

  轉(zhuǎn)念至此,釋鴻生正容言道:“沒曾想小僧這般行走江湖,卻總是能遇上了不得的高手,施主若是實在心急,那小僧也就客隨主便,不客氣了。”

  言猶未了,他腳下步伐輕輕一錯,遽然拍出一掌,卻是后發(fā)先至,劈向喬大郎的胸膛。喬大郎也是驀地一驚,隨即閃身將那雙掌迎上,兩人就在這瞬息之間砰然對掌、內(nèi)力相擊,剎那間,兩人都被那力道震得后退數(shù)步。

  喬大郎心中暗怒:‘這和尚的功夫明明是名門大派的秘傳,怎么打起來卻盡是些稀奇古怪的野路子。’

  話雖如此,兩人剛剛交鋒,本就存著互相試探的心思,此刻忽然對掌,雖然都未曾施展十成十的功力,但心中對于對方的勢力也多少有了個譜,知道相互之間功力難分深淺,終歸還是要靠著招法取勝。

  “和尚,你倒是有些本事,”喬大郎不由贊嘆一句:“老子擱到你這個歲數(shù),這一身本事還不到你的一半兒,就沖著這一點,老子一定恭恭敬敬給你買一口上好的棺材?!?p>  “哦?”

  釋鴻生似笑非笑,右手提著錫杖遙指還在納元療傷的喬二郎,問一句:“施主何不同自家的兄弟一同出手,多少也有個照應(yīng)不是,若不然喬施主便要被小僧扔到池子里喂王八了?!?p>  有些戲謔的話語卻用這樣極為認真的念出來,卻是顯得有些好笑,但喬大郎的臉色卻是真的凝重起來。

  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和尚剛剛同他對掌,是以一掌對兩掌。

  縱使如此,釋鴻生竟然能同自己拼個半斤八兩,這樣的本事也不說內(nèi)力水準(zhǔn)如何,至少在內(nèi)力的控制方面自己就出于劣勢。

  這就像是一個人拿著水壺澆水,且不管水壺里的水有多有少,用兩個出水口的水壺和一個出水口的水壺倒出水的速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想要讓這兩個水壺倒出的水一樣多也一樣快,除了給后者多開一個出水口之外,最為合理可行的就是擴大原有的出水口。

  這也是那小和尚的內(nèi)力控制力遠勝于自己的特點,只有一只手,手上的經(jīng)脈也就那么幾條,可是他輸出的內(nèi)力卻同自己兩只手相差無幾。

  這娃娃,還算是人么?

  “怕了?”

  那甕聲甕氣的聲音哪怕不回頭也能猜到是誰,喬大郎一面緊緊盯住釋鴻生的一舉一動,一面將注意力悄悄轉(zhuǎn)向自己那位兄弟。

  他絕不會在這種時候主動挑釁自己,至少在這一刻他還得跟自己好好配合。

  果不其然,后面的動靜慢慢傳來,喬二郎那魁梧的身板也屹立在側(cè)。

  “這小和尚施展了《四闕散式》,這門禁術(shù)在江湖上也不算是多么秘密的玩意兒,他如今已經(jīng)徹底絕情絕念,一個無情之人,一個忘情之人,他的一切精力都不會因為感情而消減半分,這樣的人又怎么會缺少控制力呢?”

  喬二郎突然欺身而上,雙掌泛起醬紫色毒氣,卻見他單掌斜穿,出掌之際便帶起一陣腥風(fēng),顯然這一掌之中蘊藏了極為驚人的毒功。

  釋鴻生眉頭一皺,似乎不太明白這人為人白費力氣,施展這般簡單無趣的招數(shù),遂腳踏連環(huán),身形左右飄忽不定,輕而易舉避開了這樣的一擊。

  一招未能建功,喬二郎反而展演一笑,笑道:“君不見,這樣一個永遠冷靜沉著的對手是多么的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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