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鳩哥的本事倒也是一如往昔,小妹這點兒家底里竟然還被兄長摻進了這般多的沙子,真不知偌大的鐵烏鴉里到底還能剩下幾只純黑的?!?p> 白雀展顏一笑,似乎并未因自己手下這些叛逆的謀逆之舉感到困惑或是氣憤,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息,昔日的青鳩鴉尊帶領(lǐng)諸多高手反殺兩大鴉尊,整個鐵烏鴉勢力被迫收縮了一半,如此風(fēng)流人物自然不缺少追隨者。
她心中很清楚青鳩對于鐵烏鴉的意義所在,哪怕時至今日,在青鳩之生死尚不明朗的情況下,依然存在著為數(shù)不少的人脈在鐵烏鴉的內(nèi)部發(fā)出聲音,如今他明晃晃得擺出自己尚未身殞的事實,不知又有多少妄圖渾水摸魚之輩會倒戈于他。
如今的鐵烏鴉元氣剛剛恢復(fù),若是當(dāng)真走到了那個地步,只怕唯有逼出那穩(wěn)坐釣魚臺的何屠子出手救場,到時候可就當(dāng)真沒有什么回頭路了。
青薈見到了他想要見到的人,心中也已安然,聽聞這白雀一通明稱暗諷,卻也說不上有多么氣憤,只是靜立言說:“無量壽佛,小僧不過一介山中閑云野鶴的笨和尚,休說這鐵羽黑絨的鐵烏鴉,便是一只家雀兒也看不住,非得讓那鳥兒飛到旁人家中去?!?p> 這話似乎是有點兒誅心的意味在里頭的,那白雀聽聞青薈如此開口,臉色也不由得變了幾分顏色,當(dāng)年青鳩鴉尊憤然反攻總舵之事本就是鐵烏鴉身上一件洗不掉的傷疤,新任五大鴉尊自然也要費心勞力掩飾這件事物的啟末。
但要說放眼整個江湖,真正知曉這件事的人的確也不在少數(shù),白雀身為當(dāng)年青鳩鴉尊手下那一支脈里首屈一指的高手,當(dāng)然也無法對此置身事外。
她當(dāng)年作了虧心事,如今自然也就感到身心難安,再者說這何家莊本來就是她避世隱居的一處別居,自從當(dāng)年那件事后她便在此苦心經(jīng)營,十?dāng)?shù)年來非但自己的武功未見多少長進,反倒是養(yǎng)出這么一幫子白眼狼。
此刻看起來也是談不攏了,干脆也就不必細談了。
白雀素手朝后一揚,拽過鳳埡七怪之中一人手中的爪刀,先是輕輕掂量掂量,那種熟悉的厚實感覺似乎令她響起了昔日的格殺技藝,一雙美目之中盡顯殺氣。
說時遲,那時快!
白雀身形一飄一閃,不過頃刻間卻已然出現(xiàn)在了青薈和尚的身前,手中狹長的爪刀上燃起一陣素白氣浪,徑直朝著青薈和尚的琵琶骨刺了過去。
琵琶骨乃是人手少陽經(jīng)交應(yīng)之處,若是此處的軟筋受到損傷,那便是多好的武功也免不得要落得個癱瘓殘廢的下場,尋常人若是傷及此處,那便只能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所以,若是想要迅速廢掉一人的武功,只消如她這般刺挑琵琶骨便可輕而易舉達成目的,當(dāng)然,她自己也很清楚,想要如此輕易挫敗這位曾經(jīng)的鴉尊,只怕也不是說上去那么容易的。
青薈不知施展出何等騰挪之法,未見他腳下動彈半分,身形卻驟然間向后躍出,而此刻那數(shù)道刀影亦是緊隨其后急追而來。和尚按步定身,一雙素白的拳頭在此間狂舞作弧,竟生生舞出一道圓圈,硬生生憑借著一身精純功力將那爪刀抵擋在這圓弧之外。
白雀雙瞳微瞇,似乎是在等候恰當(dāng)?shù)臅r機,這樣單單依賴無形氣勁抵達兵刃的手段看似威風(fēng)八面,實則難以持久,只要這層防御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疏漏破綻,她的這柄爪刀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撕開這和尚的防御,一舉奠定勝局。
只是她的對手卻是這樣一個常年歷經(jīng)生死的殺手組織高層,且不說內(nèi)功修為與之相較孰勝孰強,單單說他這些年來積累下的格殺經(jīng)驗便遠勝于如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白雀,莫說是青薈此刻壓根未曾損耗多少內(nèi)息,便是內(nèi)力折損半數(shù)之后也未必會輸給這女人。
青薈的拳法應(yīng)當(dāng)是極為純熟的,但這和昔日的青鳩少尊簡直判若兩人,遙且記得那位將一生都投注于殺人的鴉尊瞧不起這些孱弱磨嘰的拳腳功夫,一心研習(xí)的盡是刀兵疊縱的殺人之術(shù),更不可能花費精力去鉆研這些防守反擊之流的招數(shù)。
但此刻的青薈不但施展出這樣的功夫,更是彰顯出對于此等武藝絕佳的天賦,兩只肉拳裹挾著駭人內(nèi)力上下翻飛,哪怕是出自大匠之手精心冶鑄的刀兵也無法撼動這般高深莫測的防守之法,激蕩不休的無形氣勁往往能夠在第一時間抵退這銳利的刀鋒。
白雀心知自己身為女兒身終究是在力量方面有著難以彌補的劣勢,倘若戰(zhàn)局一直焦灼在這樣的局面下,那么最后難以為繼的一定是自己。
——必須要盡快打開戰(zhàn)局!
她是這樣想得,也是這樣做的。
當(dāng)她的刀鋒又一次被猛烈的拳風(fēng)所抵擋的剎那,借助于青薈和尚的拳風(fēng)力道,白雀的身形卻在此時翩然騰空,雪亮的刀鋒上不知何時渡上了一層極為耀眼的銀白,當(dāng)這銀白刀身橫立于月光之下的時候,忽然間又是光芒大盛!
素白的月光變得耀眼,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雪亮的刀身仿佛慢慢融入了這皎潔的月光,白雀素手翻飛,卻又是數(shù)道精芒貫穿空氣的距離,已然攻至青薈的面門,細看之下應(yīng)當(dāng)是江湖上極為尋常的柳葉飛刀。
“白施主這些年來倒也不能說是疏于修行,這一手暗器飛擲的手法較之當(dāng)年卻是要更勝一籌。”
青薈和尚抬頭去看那片冷清的月色,手掌好似不經(jīng)意間朝前伸去,感受到掌心捏著的精鐵冰涼,忍不住贊嘆了這么一句。
只可惜白雀顯然并不在乎這樣的夸耀。
更可惜的是,青薈此刻一時的疏忽已然被白雀精準(zhǔn)察覺,手底下的硬功夫也毫不猶豫施展了出來。
卻見那瑩瑩月光隨著內(nèi)息起伏之時在頃刻間匯聚于刀鋒之上,許是‘大音希聲’、‘物極必反’的道理又在此刻起了作用,那匯聚了如此多清冷月光的刀鋒非但沒有半點光芒大盛的模樣,反倒是顯然愈發(fā)陰暗詭秘,在這夜色之中早已不易看清。
青薈此刻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當(dāng)下重重揮出右拳,猛烈的拳風(fēng)席卷開來,這一拳之下仿佛便是勢不可擋的威勢。
但是,太晚了!
高手過招,稍瞬即逝!
青薈的面色隱隱變了幾分,因為他這一拳竟然直接穿過了白雀的身體,拳鋒所指之處分明是沒有半分力道落在了實處的,而那身影也并不意外的緩緩消散在這皎潔的月光之下。
殘影!
這下,青薈的面色徹底變了。
就在他的身后,一道鵝黃身影驟然顯現(xiàn),又是一片絢麗銀光朝著他的后心罩了下來,隨后好似化作斑斑寒芒,朝著青薈的后背各大命穴散射而去。
他似乎忘記了,能夠在鐵烏鴉里獲取一個自己的名號的人又如何會是簡單貨色。
現(xiàn)在,他必須要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買單了!
白雀褚定他如今絕對來不及防御這已然臨近身旁的攻勢,縱然是昔日的青鳩鴉尊靠著他獨步天下的殺伐之術(shù)也無力回天!
不,不是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