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羽裳跟著謝寄生來到了瑤仙居內閣之中,原以為蕭影鐵定是中了他們的詭計才不能脫身,誰知他只是與那人對坐飲茶并無半點不適。
“那人應是偏愛紅色”
煉羽裳瞧見葉尋安仍是紅衣翩翩心里暗自揣度。
少了初見時的陰郁多了幾分成熟雅致,或許是與先前相比頭發(fā)衣服整潔干凈后的緣故,連著他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附帶上的淺淺梨渦也讓他更顯迷人奪目,這樣的人很難不叫人想要靠近。
兩人對坐在海棠樹下一紅一白,相得益彰在煉羽裳眼里不知怎的倒有點神仙眷侶的感覺。
只是有些事往往表面越和諧,內里就越動亂。
“你再不完整無缺的出現(xiàn)神王可要拆了這里”
葉尋安貌似逗趣的話讓煉羽裳一愣,不自覺的看向蕭影,這一看便發(fā)現(xiàn)他腰間從不離身的紫黑巽極鞭不見了。
那鞭子對他極為重要,蕭影絕不會讓人輕易拿走還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這里的。
葉尋安起身一副頭疼模樣向煉羽裳招手:“你來的正好,幫我勸勸他可好!”
煉羽裳有些遲緩,聽他語氣略有親密,倘若旁人不知的話還以為他們相識多年。
“你沒事吧!”
蕭影紋絲不動的坐在位置上,也不知有何古怪煉羽裳只得先問道。
蕭影卻不語,只是一直瞧著站起來的葉尋安。
煉羽裳不禁突然有些害怕,她感覺這人絕不簡單,身子自然向后退去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以策安全,可人已經在他面前了再怎么躲避也是于事無補。
果然葉尋安只是長袖一揮,就把煉羽裳抓了過來,還順手將她推到蕭影身旁。
“現(xiàn)在打退堂鼓太晚了,乖乖坐下聽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很久以前有兩個青梅竹馬的孩童,他們一同長大,親如兄弟感情甚篤,可其中一人卻在另一人大婚當天,不光殺死他好友的新娘還把好友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水牢之中,受盡折磨多年后那人逃出牢籠才得知自己的父親也難逃厄運,被他這個好友一并殺死,哈哈哈哈,你說這人到底是有多可笑才會被一人害到如斯地步”
他說的簡單,卻又句句扎心。
煉羽裳瞪大雙眼,心里猜測:“他說的該不會是他自己跟蕭影吧?”
葉尋安說完后猛的雙手拍打面前的木桌突然道:“你是仙門弟子,你告訴我救人一命有錯嗎?”
他神情激動,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盯著煉羽裳。
“…………”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克髅髡f的是殺人的事怎么又變成救人,煉羽裳完全不知道葉尋安說的是何意,整個人呆住了。
擔心激怒他,煉羽裳只得試探性的問了句:“你到底要救誰?”
他們之間的恩怨應該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煉羽裳夾在他們中間進退不得。
“難道那無辜枉死的新娘不該救?”
“他慘死的父親不該救?”
葉尋安抓住煉羽裳的手腕,將她用力的拽了起來,眼睛赤紅的瞪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被他鉗制住,煉羽裳說話有些吃力,可還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所以是你在引魂……想要找出他們已經散落的魂識”
“不錯!”
葉尋安承認的很痛快,既然要她幫忙當然是一五一十全部告訴她了。
“癡人說夢”
蕭影趁葉尋安分神與煉羽裳說話時,已經解了他的禁術,聽到他想要做的事后,一掌斬斷了他的念想,把他面前顯現(xiàn)出的祭文符咒通通散盡。
本來憑他一人之力也只能暫時讓那些人魂魄出體,更別說尋找死去之人散落的微不可見的零星魂識。
“煥無公子,王城弟子已經殺入滕濱了”
謝寄生不慌不忙的前來報信。
嵬應如居然在這個時候趕到,煉羽裳覺得這一切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你果然是他的一條好狗!就算他死了也照樣忠心”葉尋安憤懣的指著蕭影。
妙心帶領著眾多弟子闖了進來,一瞬響起的聲音讓煉羽裳愕然,“滕濱公然反叛,全滅不留!”
“你先走,這里交給我”
蕭影第一時間伸手想要去拉煉羽裳帶她離開。
呆在原地,沒有移動一步的煉羽裳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冷冷問道。
“神王早知謝寄生有意引我來此,齊容他們接近之時你便故意走開,然后將計就計利用我好一并除了他們是嗎?”
她抬眼望著蕭影,眼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所以……一路上我只是誘餌了”
煉羽裳終于明白為何蕭影要帶她來滕濱,她一心想找到元桓替小靈兒報仇卻不曾想被人耍的團團轉。
“元桓根本不在滕濱,你是為了誘我來是不是!”
她忍不住喊了出來,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簡直讓她無法接受。
蕭影不知該說什么,整個人神情嚴肅可也并未詳加解釋,只是一味否認:“不是的”
葉尋安見帝賾居然不做解釋,便想讓兩人誤會越來越大。
便故意挑撥:“元桓放我出水牢不是被你殺了嗎,又怎會在滕濱”
煉羽裳看著眼前的蕭影,她有一瞬的失神,那個一路陪在她身邊的怯懦男子竟從不曾出現(xiàn),一直都是今日這個面色不改心機深沉之人。
身旁的打斗越加激烈,煉羽裳好幾次險被誤傷,蕭影則一直守在她左右替她擋去了那些不長眼的刀劍。
或許是不想在看到他,煉羽裳終于挪動了腳步。
蕭影眼見煉羽裳轉身離去,頓時慌了手腳,連抓捕葉尋安也拋在腦后,一心追了上去。
帝賾一走,妙心他們又怎會是煥無的對手,留下幾名弟子掩護,葉尋安很快就逃去無蹤。
“煉羽裳……”
蕭影攔住了她的去路,卻又不敢靠近,只是從懷里取出一枚戒指遞了過去。
戒指看著有些眼熟,煉羽裳忽然想了起來,是那枚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霜花戒指。
“怎么在你這?”她不冷不淡的問道。
“撿到的”
“?”
戒指明明有好好保存的,怎么會被蕭影撿到。
煉羽裳實在是想不起戒指是何時掉的,只能沒好氣的說道:“你撿到了正好,省得我親自還你了”
煉羽裳冷著臉時與她平日嬉笑顏開的模樣恍若兩人,逼著蕭影只得說了許多平日不說的話。
“滕濱一直都在暗中調唆其他部族與我作對,謝寄生這次更是膽大包天救走葉尋安,我必須要讓滕濱為此付出代價”
“因一人之錯而牽連無辜,你不覺得太過殘暴了嗎?”煉羽裳蹙眉反問。
“況且他們也都是你魔門的弟子!在世人眼里留下殘殺同宗的罵名又是何苦呢?”
蕭影目光落在她緊蹙的眉間,心中默默說道:“世人怎么看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要我向善我便向善,你要我成魔我便成魔”
見他沉默不語,煉羽裳知道他性格如此,不想回答或者回答不出時都是這番模樣。
她只能獨自垂目神傷,百感交集的望向遠處。
正邪不兩立,終究是殊途陌路。
無法忍受煉羽裳一臉憂愁,蕭影盯著戒指終于開了口:“你想我放過他們”
他仿佛等待了良久,掙扎了良久緩緩說道。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煉羽裳雖一臉茫然,但眼神是欣喜的,她急忙回頭問道:“什么條件?”
蕭影攥緊戒指一字一句無比期待的說道:“將來無論什么情況下都不要摘下我送你的戒指”
“……好”
沒想到竟然只是這么一個條件,煉羽裳沒有過多思量,伸手拿過他手里的那枚霜花戒指戴在了右手之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