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教授?”鈴木友紀無論怎么回想都想不起自己印象里有接觸過這個名字,但現在第一次遇到,卻感覺對方并不陌生,甚至會莫名產生親切感。很快他記憶中留存的些許穿著綠衣的中年教授形象與剛才所見的男性從者結合起來。
一瞬間的明悟讓鈴木友紀進一步頭痛,真實的影像也停止在了數十名黑影與巨大柱狀魔物開戰(zhàn)的一刻。美貌的魔神格莫瑞搖晃了幾下鈴鐺,瞬間她隨著鈴聲顯現在鈴木友紀和古斯塔夫中間,仿佛她全程都站在那個位置,只是兩者都看不到。
“你的問題現在解答了,真相便是如此。迦勒底在2016年覆滅,襲擊的不明從者數量超過50騎,按你們迦勒底的分類,大部分是影從者,但即便是不具有寶具的弱化版,他們打破迦勒底的防御系統(tǒng)輕而易舉,即便最后佛勞洛斯展露出魔神部分真身,也只是讓迦勒底的毀滅變得稍微體面一點?”
“體面?!惫潘顾蚝芎闷孀罱K結果,看不清真實身份的黑影們如果都是影從者,或者里面換20%是真正的從者,加在一起或許也打不過影像最后拔地而起的巨大魔物。在她看來顯現的魔物實力遠超常規(guī)從者,光憑數量很難壓死它。
“算是兩敗俱傷吧。我們不做掩飾就出現在正常時空,抑制力會第一時間對我們這些存在進行干涉驅逐,像他即便是突破人間身體,顯露部分真身,能存在的時間也很短。進攻的從者們付出一半數量的敗亡后,佛勞洛斯就回歸它該去的地方了,很長時間內它將無法行動?!?p> “那不是完全失敗嗎?體面是指別人就差往棺材上蓋上土了,才有了反抗的力氣,勉強拉了幾個墊背的陪葬?”
“不是哦。Archer,臺面上的一次交戰(zhàn)勝負并不能決定關鍵。你體內那部分靈基對此觀點認同吧?迦勒底那時候其實已經等于全滅了,所能做的是多殺幾個來襲的影從者?把來襲的從者團全都擊敗也沒意義。佛勞洛斯在休眠前,回傳了完整情報,經過72席會議商討,大多數成員投了反對或棄權票,但我選擇繼續(xù)觀測,與個別有贊同傾向的同伴組成臨時小組,介入迦勒底覆滅后的時間線變動。出乎意料,我觀測到了鈴木友紀,所謂的迦勒底機構幸存者?!?p> 穿著異域服飾的魔神格莫瑞繼續(xù)晃動鈴鐺,鈴聲緩解了鈴木友紀的頭痛癥狀?!皠e費勁想了,一次解密一個問題,對真相過于貪婪,只會傷害自身?!?p> 她見鈴木友紀捂著額頭重新睜眼,才繼續(xù)說下去?!芭秪你們還沒明白我的具體來歷嗎?我與你們在真相中見到的佛勞洛斯是同僚,同屬于偉大的所羅門王72柱魔神,位列第56席,女公爵格莫瑞?!?p> 在她再次聲明自己的真名后,鈴木友紀在對方身上隱約看到了不屬于人類的虛幻眼球正在蠕動,構成墻壁般分不清始末的分隔。定神細看則有看不到剛才的虛幻之物了,只剩下依舊美貌的女性魔神站在面前,轉動著靈性的雙目隔著面紗彼此觀察。
“你這習慣得克制,別看到什么未知存在就動用解析魔術,你的身體終究是人類的平均體質,過于神秘的存在你強行解析只會讓你頭痛?!闭f教歸說教,格莫瑞微笑著對自己使用了一個魔術,斷絕了鈴木友紀對自己解析的可能性。她喜歡求知欲旺盛的孩子,只是現在可愛的鈴木友紀對魔神動用解析就有些不適合了。
話中帶話的說話方式,讓一旁的古斯塔夫聽著很不愉快,她先前對格莫瑞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礙于對方實力過強且看起來站在御主這邊,她才保持安靜,忍讓著對方的慢悠悠語氣和輕佻動作。
“我記得,神秘學書籍,《所羅門之鑰》提過存在著72惡魔侍奉大衛(wèi)之子,魔術之王古以色列的所羅門王。你們居然真的存在?”鈴木友紀仍有些不敢相信,可停止的影像中還維持著黑影團直面巨大柱狀魔物的場景,女性幾次出現與表現的能力都做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對方顯然一直觀察著自己,直至現在覺得時機成熟才正式露面。
“流傳的神話故事經后人之手在千年后編撰成書籍,后續(xù)傳播又花費數百年時間。里面的描述與我們的真身已經存在了一定程度的偏差。不過,你也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需要知道迦勒底雖然覆滅了,但你依舊可以繼續(xù)迦勒底的拯救人理計劃,我們這邊少數贊同此方案的魔神會為你背書,提供一定的支援。比如沒了靈子轉移裝置和觀測裝置,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在暗中維系著你穿越時空的穩(wěn)定。”
不等鈴木友紀接受這些先前完全沒細想的事情,格莫瑞繼續(xù)說了下去?!捌渌麊栴}等你今后有空閑時間,可以一個一個慢慢解開。現在,我得提醒你們。這場圣杯只算是結束了一半,‘戰(zhàn)爭’有復活手段,時限約為3天時間。3天內如果這場圣杯戰(zhàn)爭還沒有結束,它將以正常狀態(tài)復活過來。這是你們需要牢記的第一點,時限3天內,必須讓這場圣杯戰(zhàn)爭結束,不管你們殺光其他從者,還是摧毀圣杯,時限一旦超過,‘戰(zhàn)爭’就會復活?!?p> 在提到數字“3”后,格莫瑞的聲音變得更為響亮,慢悠悠的語調也難得變得嚴肅起來。她接著伸出第二根手指?!暗诙c,3天時間我們誰都無法延遲,但卻有辦法加快,你們得防備有人協助‘戰(zhàn)爭’復活手段提前起效?!?p> “我個人推薦你們盡可能先摧毀圣杯,或者先除掉與‘戰(zhàn)爭’處于結盟狀態(tài)的那名妖精化身的少女。時間緊迫,我期待你們后續(xù)的表現。順帶一提,目前城里除開那名少女,從者的剩余數量為4。Assassin還存活著,你們如果去博物館那邊可要小心隱身的刺客。”
說完影像解除,鈴木友紀與古斯塔夫重新感受到風吹過的寒冷,而魔神格莫瑞與她乘騎的魔化駱駝都消失了,唯有雪地上還殘留著腳印與駱駝的蹄印。
鈴木友紀有很多問題想問對方,比如金棋是怎么回事,為何能召喚從者?她和另外幾位魔神為何會無償幫助他?他自己又為何不在剛才的影像里?他自己究竟是什么來歷,是否真的叫做鈴木友紀……
等等問題不下20個,都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但可惜接受迦勒底真相的震撼過于強烈,導致他看完后完全處于思維混沌狀態(tài),單純接受著看到的現實結果。先前幾次自己返回的迦勒底是虛假的,唯有這次出發(fā)前到達的廢墟才是真正的迦勒底,他所隸屬的組織已經被摧毀了,所長被投入迦勒底亞斯分解死亡,職員基本都死在了管制室或其他位置,自己之外的御主適應者并非無法靈子轉移,而是全員在烈火中被回收艙收入地下,或許他們躲過了剩余另一半影從者的戰(zhàn)場清掃,但迦勒底全毀的結果不會改變,也沒第二個人會傳送到出現人理危機的時代,與鈴木友紀一同出力阻止。
只有他一人,連發(fā)布任務,接收結果的組織本身都覆滅了,那么他一直以來的努力……只是證明自己對剛才現身的魔神有價值?
無法進一步思考,拯救人理,維護正確人類歷史的任務牢牢烙印在他身上,即便迦勒底已經確認覆滅,他也不被允許對自己設計中的使命產生質疑或困惑。哪怕連表示愿意提供支援的魔神也沒了,他依舊要繼續(xù)拯救人理的使命,這種事情無需多想,也不允許想。
“Master,你怎么了?”古斯塔夫感覺自女性魔神格莫瑞展示完影像回放后,自己的御主就處于思維遲緩狀態(tài),抑制著驚愕與困惑情緒,想說很多話,但只是動動嘴唇,像是被人封住了嘴巴一樣,無法說出來。
“我不知道,我還是不知道。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需要解答。她能留下來繼續(xù)……”鈴木友紀此刻就像是一臺陷入程序運行崩潰的機器,在古斯塔夫的詢問下,說出了一分鐘想說的。但格莫瑞一分鐘前已經離開了。他伸手虛握,什么也抓不到,即便做出轉動鑰匙的手勢,也打不開其他問題的真相之鎖。
懷抱住迷茫無助的御主,古斯塔夫模仿人類的動作,安撫著自己本次圣杯戰(zhàn)爭最重要的搭檔。她也在知曉“戰(zhàn)爭”騎士的引導能力后,陷入過迷茫與自我價值否定,但現在問題解決了,“戰(zhàn)爭”騎士暫時被消滅了,她可以盡情發(fā)揮自身強大的火力輸出,圣杯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雖然性質類似加班,但她不會拒絕,她想要享受戰(zhàn)爭本身的快樂,屠戮人類,毀滅堡壘,擊敗從者,用火炮把城市大街小巷夷平……這些對她而言,都是證明她價值,滿足她快樂的方式。
“沒關系,所有的問題未來都會在你的努力下一一被你解開的?,F在最重要的是結束這場圣杯戰(zhàn)爭。對吧,Master?!?p> 古斯塔夫有點類似“戰(zhàn)爭”騎士的笑容,在鈴木友紀視角卻帶來了溫暖和信心,讓他暫時放下困惑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