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理解嗎?祂們或許創(chuàng)造了我們的先祖,給予了我們歷法、庇護、滋養(yǎng)……但隨著文明建起,我們與天上的神仙成了敵人?!盨aber岳飛生前聽聞過一些先秦及更古老的神話傳說,親自來這里體驗過后,更是理解了人與神的不同之處。
神愛人,卻不需要活生生的人,尤其神擁有再造“人類”的能力,敵對關系是種必然。
也只有內核是未來穿越者的“圣皇太一”會帶領華夏人類創(chuàng)造不同的文明途徑,迎戰(zhàn)遙遠未來的末日。換作那些神仙,只可能先把地上的人類淘汰掉,創(chuàng)造一批新智慧物種建立順從且超越前代的文明。
事實上,就像岳飛的預感,如今的仙界奔著清洗凡間而來。只要圣皇太一倒下,伏羲與神農中剩余的任何一體大神都會繼續(xù)執(zhí)行清洗,祂們視角中犯下背叛罪行的人類沒有存續(xù)的資格。
生命不絕,女媧不滅,太陽不熄,伏羲不滅,自然存續(xù),神農不滅……祂們都是華夏大地上最強一檔的神明,但不是專屬于人類的神明。
鈴木友紀記得希臘、北歐,乃至古老的兩河流域也有類似文明受神明輔助建起,又因為神明而毀滅的故事。從始至終神話主體屬于神明,臺上的人類英雄身后也有對應的舊一代神明身影。但在岳飛的描述中,這里不一樣,神明采取了同樣激進的行動,但祂們并未取得與身份相襯的成功,反而在后續(xù)歲月種被守護了自己文明的人類改變形象。
人憑自己的力量逐漸戰(zhàn)勝了神明,成為了主宰命運的主角,發(fā)生在這里的神話頗為特別。神是殺不死的,唯有改變,才是神明認輸的表象,無論神明愿意與否,勝利的人類主動改變了神明的形象。
“你想做什么?”鈴木友紀覺得岳飛的神色又有了變化,岳飛像是不在乎她的評價,單單要宣告一件事情。
“你覺得夏王羿的身影閃耀嗎?被他保護著見證神明隕落的盛景,體驗如何呢?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被命運眷戀的守護者?!?p> Saber岳飛撩起自己的長發(fā),最后整理一次自己的儀表。她之前沒看到那條“路徑”,選擇指揮仙兵們備戰(zhàn),但現(xiàn)在借著韓信的布局,她看到了能幫助圣皇太一勝利的路徑。無需相互告知,岳飛在戰(zhàn)場邊緣看明白了兵仙的圖謀。她占個旁觀者清的優(yōu)勢。
最終岳飛在鈴木友紀與圣皇太一之間,還是偏向了后者?;蛟S有文化地域的緣故,中國人更愿意幫中國人,哪怕違背人理,她也不是泛人類史的從者,韓信都能這般做,她更沒心理負擔。
鈴木友紀并未辯駁岳飛失禮的詢問。擊落女媧一戰(zhàn),的確是夏王羿的功績,鈴木友紀并未發(fā)覺自己起到了哪些作用。但惡念引導的情緒也在她心中激起,鈴木友紀從不覺得羿想過與女媧同歸于盡,同歸于盡只是結果罷了。
“是你覺得他閃耀吧?還是在你眼里,我一路走來很輕松?”
得到這般答復,岳飛再度釋然了,他人眼里的英雄都帶上了主觀層面的美化,她也一樣。
“就是這樣,偶爾也要沖別人生氣發(fā)火一次,一直裝著一副人人可欺的臉孔,反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痹里w僅僅要在最后戲弄一下鈴木友紀罷了。
鈴木友紀有些跟不上岳飛的節(jié)奏,等她回過神來,岳飛已經幾步跳上了最近一門仙術炮。后者站在炮口位置,向鈴木友紀比了個對天射箭的手勢?!暗认氯绻阍敢?,煩請你對著天上隨意射一箭,就用你背上的弓?!?p> 岳飛剛說完,之前被她支走的一名仙兵抱著箭筒跑了過來,將一捆夏都王宮的預備箭矢遞給鈴木友紀。不出意外,這原本是夏王羿的訓練用箭。弓射早就被淘汰了,仙兵都使用仙術弩機。
鈴木友紀搖頭表示做不到,她在離開祭臺前,試著拉弓過,必須使用魔術盡可能增強自己上身力量,增強之后射出一發(fā)魔力箭矢也又近又沒準頭。
“不用準頭。你愿意就行?!?p> 岳飛鼓勵意味的微笑并未給鈴木友紀增添信心,看在岳飛之前多次幫過自己,鈴木友紀也不好拒絕。
岳飛向正在啟動仙術炮基的仙兵告知參數與坐標,她隨后跳入炮管中。炮基校對方位,朝向了高空,那名仙兵在按下發(fā)射按鈕后,當即因觀察某位大仙受詛咒,全身腐敗腫脹,暴斃在操作位上。
轟響一聲,Saber岳飛借著仙術武器助力,以更快的速度直飛仙界眾仙組成的大陣。
在她闖入戰(zhàn)場空域時,灼熱的空氣與刺目的陽光迎面而來,不同于在戰(zhàn)場外觀測,親臨戰(zhàn)場內,才會意識到常人在這里很快會因高溫昏厥。依靠從者的優(yōu)勢,岳飛盡可能不呼吸,并調整飛行朝向,觀察前方外圈仙人。
在她飛抵仙陣外圈前,就有仙人放出火龍遠距離攻擊,Saber岳飛憑借二次判定優(yōu)勢避開直線攻擊,順勢貼近那名仙人,拔劍斬落仙人的首級。上前腳踩仙人的牛首頭顱,岳飛左手一揮變出一面旗幟,往仙人脖頸斷口處硬插了進去。
對待明確的敵人,她沒有憐憫之心。玫紅色的鮮血順著旗桿飚起。岳飛不做停留,用力一踏繼續(xù)往上飛行。
反復閃躲過各式襲來的仙術攻擊,Saber岳飛僅被擊中一次,順利闖過殘缺的仙陣外圈。此時正于伏羲持續(xù)消耗法力對抗的圣皇太一,看到了Saber岳飛送死一般的闖陣行為,祂試圖喊停對方,但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闖入仙陣之中的岳飛立刻遭遇了難題,不等她重新尋找路徑,多條捆仙繩從不同角度飛來,如蛛網般纏住岳飛手足,距離最近的一名仙人手持七柄長劍利斧,全往岳飛身上招呼過去。
一瞬間分析出七種武器可能的攻擊路線,Saber岳飛以自己的能力預判出最佳招架方式,被限制移動的她仍帶著捆仙繩閃過數個身位,反手一劍砍斷對方四手。轉身格擋斜飛而至的長矛,格擋間仙人法寶勢大力沉,Saber岳飛在力量上沒發(fā)揮出理想幅度。
當即她被長矛打破架勢,后續(xù)各異五行仙術陣型間穿梭,連續(xù)不斷擊中來不及防御的岳飛。即便眾仙需要維持已經缺員的大陣,但對付一個飛蛾撲火般闖進來的單騎,他們各自出一點力,也能在數量上壓死區(qū)區(qū)一介從者。
圣皇太一在地上持續(xù)以極星之光束清掃仙陣外圈,逼迫伏羲與自己繼續(xù)比拼法力。事到如今祂硬拉回岳飛,也只會讓所有人的犧牲前功盡棄。如果這是岳飛自己的選擇,祂只能盡力配合。
總歸這場神戰(zhàn)的主角是祂。
仙術攻擊連連擊傷Saber岳飛,她忍痛拉住一根捆仙繩,使勁拽拉,硬是將那名仙人拉離了原本位置。敢在另一根長矛飛襲前,岳飛瞅準那名被迫接近自己的仙人,突然地在空中脫離所有捆仙繩束縛,瞬間移動到了那名仙人身后。
長發(fā)卷起赤紅烈焰,岳飛身后形成近似羽翼的外放魔力。那名仙人在被斬落首級前,聽到了鵬鳥的長嘯聲。
以增強后的“直搗黃龍”能力,主動使自己靈基超負荷,近戰(zhàn)二次判定之外,岳飛短時間得到了突破障礙的能力,她的靈基無法支撐太久。
向著更高處,“太陽”所在的方位,岳飛連續(xù)突破數名仙人,這便是她剛才一直觀察仙陣尋找到的道路。
光憑她一人之力蠻沖不足以沖過仙陣,周遭更多仙人關注向岳飛,各自掏出法寶攔截。他們原本以為就近幾名仙人同類能輕松拿下這只撲火的蠢蛾,但現(xiàn)在他們看得出這名赤紅的劍士從者實力與勇氣皆不可小覷。
掏出又一面旗幟,岳飛用力插在越過的仙人后背上,將對方背后的肉瘤捅穿爆汁。
顧不上灼燒鎧甲的毒液,本身沾染仙人血液的岳飛已經受到了污染。她從飛向仙陣起就一直默念了讀秒,差不多到了預定時間。
底下防線的屬于岳飛的親衛(wèi)仙兵各自操控仙術武器,將岳飛將軍分發(fā)給他們的旗幟以不同角度拋向天空。Saber岳飛眼瞅著多枚長矛法寶從身后飛來,她揮手變出一面新旗幟,動用了自己的防御寶具。
此刻她背后金光閃耀,所有屬于她的旗幟跟著響應,固有結界以這些旗幟為錨點快速鋪展開。
『精忠報國』
從仙陣中一直延伸向戰(zhàn)場之外的防御陣地,狹長的固有結界成了供給岳飛的魔力傳輸通道,且她的固有結界進一步打亂了眾仙陣型。
防御層面得到大幅加強,Saber岳飛硬扛下撞向自己的幾種法寶,手中的旗幟揚起,繼續(xù)向著高處沖鋒。這一次處于岳飛固有結界范圍內的仙兵都聽到了鵬鳥的長嘯聲,而阻擋岳飛路徑的仙人還沒做出反應,就被那桿旗幟從天靈蓋插了下去,戳穿其長滿獠牙的獸嘴。
此刻的岳飛勢不可擋,頂住仙人所有攻擊,持續(xù)往上沖鋒,眼瞅著她逼近了伏羲。
位列伏羲周圍的三位大仙當即出手,一者手捏符咒,八只手掌重疊交錯,瞬間百拳直出,將岳飛本體與后方的旗幟一并打中。一者吐露真火,將試圖躲閃的岳飛卷入其中,一者構筑起了封印法術,同時多面光墻搭建在下方,阻截來犯之敵。
連續(xù)不斷的神拳捶打加上真火灼燒,理論上足以秒殺一流從者。但Saber岳飛在被“殺死”后,以自己神核替代,短暫不死的她順帶激活了第三寶具。放在以往任何時候,都是自己退場后用在御主身上,這一次借著增強后擁有毅力的特性,岳飛突破真火限制,身披魔力鑄造的赤紅戰(zhàn)甲,真正展開了羽翼——『武穆』。
神兵湛盧劍畫出數道劍鋒,劈斬開降下的封印。向著上方三位大仙以及炙熱的太陽,死不斷氣的岳飛繼續(xù)沖鋒。她已經接近了,以自己未曾有過的姿態(tài)沖鋒至這里。
三位大仙都看得出勢不可擋的赤紅劍士已經是強弩之末,可祂們都猶豫了,任何一位都不想與后土娘娘一樣大意被抓。而伏羲也重視起了即將抵達祂跟前的從者,但更為讓祂驚愕的是,夏王羿的弓此時射出了箭矢!驚慌之下,伏羲收攏仙力,將自己層層包裹住,多只復眼看向了戰(zhàn)場后方。
只見一枚箭矢在空中飛出十幾米遠,就落了下去。
“Master,就是現(xiàn)在,以我為對象,解放您的寶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