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之善

　　湖面之下的景色比預(yù)想中豐富多彩，不同的魔力隨著水流交織分散，結(jié)合天上炫彩的極光，色彩更為混亂鮮艷，宛如一副滾動的油彩畫。既是藝術(shù)，又帶有強烈的吸引力，吸引著誤入其中的外人迷失其中。

　　鈴木友紀左右觀察，看著周圍重疊的混亂色彩帶靠近遠去，大約10秒后，海帕芙塞絲控制著大冰球懸停在了靠近湖中心位置。

　　離水面大約有200米距離，而在前方，混亂的色彩帶隱藏的巨大神殿已然暴露。白堊騎士迫切地想要破冰游過去，她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此地環(huán)境的影響，產(chǎn)生了“靠近”的傾向。

　　“前面的建筑大概……長這個樣子?！焙Ｅ淋饺z雙手搓揉一陣，做出一個微縮金字塔冰雕托在手掌上。“最上面有一塊神器，像是鎮(zhèn)壓著什么，建筑最底下是有巨大的通道，可以直達地底區(qū)域?！?p>　　聽完海帕芙塞絲的講解，鈴木友紀靠近些仔細打量所謂塔尖上的神殿，他看到了里面有米粒大的圓盤。一旁的阿法芙也湊近瞧了眼，建筑本身她看符號覺得是座太陽神殿。

　　“太陽歷石。那就是羽蛇神的寶具了。祂特意分離自己的寶具，是要鎮(zhèn)壓什么東西？”阿法芙對古代遺跡有著豐富知識，不過沒壓在ORT身上，反而壓在這里，有東西跟比擬ORT的威脅度？

　　帶著疑問，阿法芙想讓海帕芙塞絲在這里就說清楚底下還有什么，她也感覺到自己的從者實際上總是稍微隱瞞一些，不細問就不說。

　　海帕芙塞絲思考了幾秒時間，慢慢說道，“鎮(zhèn)壓的東西沒有固定形狀，按我估計是多個神明混合的尸骸，還有些咒怨之類負面物質(zhì)在下面流淌。異聞地上類似冥河的河水源頭就在這里，‘毒性’來源于神骸滲透出來的咒怨?！?p>　　距離如此接近，海帕芙塞絲看得清究竟鎮(zhèn)壓著什么，更要命的是，那東西還是“活”的，祂觀察時對方也在觀察祂。祂擔心自己說出來會讓其他人更在意埋伏在湖畔的亞鈴種，但阿法芙非要追問，祂也就回答了。畢竟祂要是說看不清，誰都不信。

　　反正亞鈴們落入湖中都是死路一條，海帕芙塞絲以此認定局勢在自己掌控中。

　　凍結(jié)湖水，強行以冰霜制造空腔通道。海帕芙塞絲的大冰球最終停在了金字塔頂端的神殿旁，如同專機抵達，放下冰梯直達最重要的太陽歷石。

　　冰霜在靠近太陽歷石不到10米位置無法維持了，成型的冰層會立刻融化，好在整個金字塔建筑因為太陽歷石也有隔水效果，把富含咒怨的湖水隔絕在外，闖入其中暫時安全。

　　“我先過去看看那塊石頭。那就是羽蛇神的寶具嗎？Master，你們迦勒底有記錄下有關(guān)資料嗎？”

　　白堊騎士自告奮勇，走在最前面，大踏步跨過融化的冰層，踩在史前建筑的石磚臺階上?？雌饋砀g嚴重的古老建筑穩(wěn)當承受住了一名全甲從者的重量，她示意按她走過的路徑前行。完全沒敬畏意識，快步走到了太陽歷石前，陡然升高的溫度沒有影響到她。

　　“沒有資料，神明級別的資料收錄有限，基本沒有細致記錄。圣杯戰(zhàn)爭召喚從者的體系本身也不兼容神明，尤其是更高的主神級從者。”

　　鈴木友紀記得自己擁有的50多份記憶中，教授的都是“正常范疇”，把記錄的從者資料從高到低排列，最前列的是巴比倫的吉爾伽美什，希臘的赫拉克勒斯，印度的迦爾納之類兼具神話元素的“超人”，或許他現(xiàn)在回去問教授們，人家先指著課本上結(jié)論告知，絕大多數(shù)神明不能成為從者。

　　太陽歷石本身就是太陽的象征，輪回神話的具現(xiàn)，從神秘學(xué)上等同于羽蛇神坐在這里。不需要具體的解釋，從未接觸過的白堊騎士在走近過程中就感受到了極強的重量感。還未出擊石頭圓盤表面的精美刻畫，她就已經(jīng)看到了緩慢旋轉(zhuǎn)的毀滅與新生幻象，四個太陽相繼升起又一一落下，宣告一個文明徹底的消亡，這是蓋棺定論的，不允許其他人反駁。

　　“原來如此，羽蛇神并不是創(chuàng)造這個異聞的主神，而是毀滅這個異聞的主神。所以她鎮(zhèn)壓在這下面的神明尸骸……”經(jīng)過圣槍的提煉，白堊騎士莫德雷德在觸碰太陽歷石前說出了這里的奧秘。

　　后面的鈴木友紀和阿法芙兩人聽了白堊騎士的推測，感覺之前的線索都能串聯(lián)起來了。羽蛇神解決了絕大部分原本需要泛人類史面對的敵人，剩下的沒法解決，尤其是未知的ORT正好在這個異聞中，因此翻轉(zhuǎn)現(xiàn)世與冥界混淆生死界限，用整個毀滅的異聞封印一分為二的ORT兩部分。

　　特意分出的太陽歷石，等同于自己分身的寶具鎮(zhèn)壓在此，鎮(zhèn)壓的只能是原本異聞主神的神骸，不斷流淌咒怨卻不干涉也就合理了。這已經(jīng)是羽蛇神能做到的最佳平衡，祂已經(jīng)盡了自己的全力，不止不是泛人類史的敵人，相反祂或許就是從泛人類史的，為了泛人類史守護至今。

　　白堊騎士正式觸及太陽歷石，一瞬間時間停頓，她看到了另一座神殿上閉目養(yǎng)神的古老神明睜開眼，審視著自己。沉默片刻后，對方開口說了一句話，“不用幫助我?！?p>　　沒有其他表態(tài)，羽蛇神通過太陽歷石照舊釋放神威，排斥接近者，但只讓觸及太陽歷石的白堊騎士后退了兩步。

　　“什么叫不用幫忙？都這個樣子了，正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時刻?！?p>　　“齊心協(xié)力？有什么用？我和幾位兄弟一同毀滅這個異聞帶時，它們上下一心，神民同在，有什么用呢？聚在一起倒是殺起來方便多了。你們總是做些自我感動的事情，還引以為傲。我還能勉強撐一段時間，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一周半個月，全看那個外星怪物真正蘇醒需要多久。而后，就是毀滅，你們一起上不過是刺激它，加速它正式蘇醒過程，否則我現(xiàn)在就動手了?！?p>　　羽蛇神對待無懼于自己神威的莫德雷德，稍微多說了幾句。祂之前只當是職介特殊的從者，仔細看才發(fā)覺也是某個異聞帶之王。異聞帶之王偽裝成從者與迦勒底的救世御主搭配在一起，多少有些怪異，但羽蛇神無心思細究矛盾。

　　祂太累了，剛才說是能動手，實際真換上武裝，走出神殿，帶上太陽歷石，悠久的歲月沖刷下究竟還剩下多少實力，祂自己也沒底。主神級與主神級之間亦有差別。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況且我們有不嘗試的理由嗎？文明靠敵人的施舍延續(xù)幾天時光，在等死中迎接毀滅，這將是整個文明的恥辱?！?p>　　腦海中也是這個意識，但雄心壯志的具體發(fā)言來自圣槍潤色，莫德雷德將圣槍編寫的詞句有氣勢地喊出來了。

　　好像自己當年也是這樣莽撞地去做，迎接的結(jié)果事后想來也就那么一回事，時代命運的大方向仍不可改變。白堊騎士莫德雷德喊完反倒自己先沉默了。

　　“好，說得漂亮，你們不要碰我留下的寶具。往這座神殿的內(nèi)部走，所有的奧秘都在里面記錄著。只要我的寶具不松動，鎮(zhèn)壓著的神骸相對安全，你們也可以審問祂們，當初是如何喚醒那個外星怪物，興許能帶來奇跡?！?p>　　羽蛇神有些事情已經(jīng)記憶模糊了，無法直接轉(zhuǎn)述給到來的鈴木友紀等人，至于審問當年祂做過幾次，對方并不回應(yīng)祂這個出于同一脈絡(luò)的“邁雅神”。越是了解，反倒越不了解，談判的手段完全沒有發(fā)揮空間。

　　羽蛇神的態(tài)度變化讓莫德雷德有些驚訝，她還沒出聲感謝對方，眼前的幻象就全部消退了，唯獨手掌上還能感到太陽歷石散發(fā)的熱感。

　　熱誠的心是共通的，這點莫德雷德在剛才的對話中覺察到了。對方不是語氣上那般冷漠，相反是可能是跟自己一樣莽撞的行動派。

　　時間流變速的影響對海帕芙塞絲實際無效，只是祂擔心自己介入讓羽蛇神排斥，沒有干涉白堊騎士莫德雷德與羽蛇神的單獨對話。

　　“我們不用在這塊石頭上費神。往里面走，羽蛇神說祂在里面留下了能提供的情報，還有可以去審問鎮(zhèn)壓在最下面的神骸。祂說只要太陽歷石不動，安全性有保障。”

　　白堊騎士仍有些擔心湖畔潛伏的像狼生物下來挪動神石，不過正如海帕芙塞絲說的，它們沒法游到湖底，也不可能推動太陽歷石。只是其他風(fēng)險也許存在。

　　“你們呢？要下去嗎？我也能保證你們的安全?！焙Ｅ淋饺z聽到了部分談話內(nèi)容，也有點好奇原異聞主神是怎么喚醒ORT。

　　鈴木友紀和阿法芙相視一眼，都點頭同意了下去的建議。羽蛇神都這樣說了，眼下能做的都應(yīng)盡力為之。

　　地底，月亮金字塔神殿內(nèi)，羽蛇神感覺到什么，起身走到神殿側(cè)邊的窗臺，往外面瞅了一眼，只見一人騎乘著一桿巨大的長槍從遠處飛來，槍身上飄散的光帶，羽蛇神隔著很遠也能認出那是人理的色彩。

　　“冠位（Grand）？冠位從者？”羽蛇神對英靈座上的冠位候補英靈并不熟悉，相反某個很討厭的兄弟倒是整天在英靈座上溜達，行事保持一貫的特立獨行，不遵常理。

　　直到對方騎乘著長槍飛抵神殿上空，跳躍下來，羽蛇神看清了對方的身份。靈基為冠位槍兵，雖缺失了一眼一臂，動作不受影響，迎上羽蛇神的視線，反倒露出了熱情的笑容，朝著祂揮手打招呼。

　　在美尼斯面前，主神也是潛在的戰(zhàn)友與伙伴，實在不行淪為敵對，唯獨不存在上下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