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顏才說完,又有十九個秀女趕來。剛剛進(jìn)入椒房殿大殿之中,她們掃過一眼,見到鳳座上的人,就已經(jīng)知道,誰是皇后,誰是太后了。
然而,陳鳳顏沒有正眼看她們,只是眼角瞥一眼,就收回了眼光,只是一眼瞥見,她已然數(shù)清這里所有的人,也記住了她們的大致模樣。
還差一個人沒到,不過,于她而言,這場戲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于是,她看了一眼下面站著所有秀女,即便她們把頭顱低得死死的,她還是沒有讓她們放松一下。
“真是,好大的排場啊,竟然要本宮等候你們!而且,直到這時還有人沒有到!”
“還有人沒到?”
底下所有人左右看看,竊竊私語,她們不知道還有誰沒有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宮外還未進(jìn)宮之前,她們便打聽到了一些消息,選秀的秀女是自大涼各地選出來的,原本有八萬人,經(jīng)過層層選拔以后,只有五六千人到了皇城。在路上,還有很多人可能被強(qiáng)盜劫殺了,有可能路上不適,客死異鄉(xiāng)了。
看著底下人群中的騷動與哄鬧,陳鳳顏出聲,讓這哄鬧瞬間停止。
“原本,我與太后是想舉行一場才藝展示,讓你們憑本事留在宮中,有晉升的機(jī)會。如今看來,本宮是多余的了?!?p> 說著,她看看太后,隨著她的目光,所有的也看向太后。
“剛才的話,我已經(jīng)說了,不明白的,來遲一步的,自個兒去問他人?!?p> 又命令到:“來人,將遲到的秀女拉出去記錄在冊,以后的以后,她們再也不是秀女,而是宮女,選秀之事,到此結(jié)束了?!?p> 此時,六宮之中各部尚宮差人上前,將所有遲到的秀女強(qiáng)行抓住,拖出大殿,這些秀女有些是在她說出命令之后才到的,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又想起三個月前的事,只能掙扎著喊冤:
“放開我,皇后娘娘,太后,為什么抓我?為什么抓我們”
然而,各個尚宮及手下士兵們沒有理會她們的反抗,越是反抗的,就越是強(qiáng)行抓走,有的甚至是拖著,或是拉著走出去的。
看著這些掙扎求生的宮女們,太后不發(fā)一言,只是恨鐵不成鋼,嘆息一聲,道:
“既然如此,此地就交由皇后了,哀家乏了,回了。”
“是,恭送太后?!?p> 陳鳳顏起身,帶著所有人一起跪送太后回宮。
戲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太后已經(jīng)不想再看下去,起身擺駕回宮了。
慕沉香與李江心一路走來,還不知道椒房殿中發(fā)生了什么事。
而對于李江心這位大人,慕沉香越來越感到有些神秘,方才那兩個人必定是身份不凡,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么身份,而這人,他明明一身常服,看不出什么官職,卻有一個太監(jiān)跟隨,而他自己卻不像個公公。
她有想過,也許宮中有些男人是不需要宮刑也能呆在宮里的,但是,那是不可能的,除了皇帝以及皇族,王公大臣,還能有什么人是不需要宮刑也能呆在宮里的?
皇帝?不,她不敢想,史書里的皇帝又老又丑,怎么可能像他一樣?對于李江心還有方才那兩人的身份,她越來越好奇了。
“姑娘,為何你們要去椒房殿呢?”
看她在思考著問題,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是一會兒看看自己,一會兒有喃喃自語,一會兒又獨自沉吟,只得出聲,將她自沉思中拉回來。
“?。∥沂且粋€秀女,昨日里有個穿著紫色宮服的公公來告訴我說,讓我今日早些時分去椒房殿一趟,宜早不宜遲?!?p> “哦!怪不得今日早些時候我還沒有起,便聽到了細(xì)細(xì)碎碎的腳步聲,將我也給吵醒了?!?p> 雖然是被吵醒的,但是李江心笑笑,沒有怒意,說起這件事時,更是說得平常。
然而,慕沉香卻突然想到,正陽宮,離陽宮,景陽宮都是屬于后宮,而自己是在正陽宮遇見他的,他睡在正陽宮里?
“大人,你!在宮里睡覺?”
“哦!昨日是省親的時候,我才來的。”
“省親?”慕沉香疑惑了,不是說,宮中的人不能擅自出宮,宮外的人不能擅自進(jìn)宮的嗎?
看她又陷入沉思,李江心笑到:
“你可別信了那些道聽途說,宮里是可以出入的,每個月十一至十五,宮女可以出宮省親……”
李江心知道她不懂,一路上詳細(xì)為她講解宮中一些規(guī)矩。
每月十一至十五,宮女與太監(jiān)可以出宮,而嬪妃的親人們可以入宮,每個出入的人都要在順天門那里記錄在冊的。當(dāng)然了,各個宮院特定的日子不同,只是正陽宮的日子剛好是每月十一到十五。
“可是,大人!”慕沉香繼續(xù)問道:
“宮里規(guī)定,即便是省親,宮外之人不得超過酉時就必須出宮,否則……”
“即便是有官職的,也要革職查辦,是吧?”李江心笑著,看向慕沉香,突然發(fā)現(xiàn),這丫頭雖然有些傻傻的,卻還帶著些精明的。
“大人你說的不錯,”慕沉香回到。
“可是,我是宮中的護(hù)衛(wèi)啊,我走了,皇上與所有娘娘們的安全誰來守護(hù)?”
李江心大步向前走,不讓他看見自己有些尷尬的笑容,方才,差點就瞞不過去了。自己一國之主,方才差點被一個看起來有些可憐的丫頭套出身份了,好在自己是一國之君,對這宮里所有的官職一清二楚。
他的話,慕沉香是有些不信的。
“可是,你不是……”
“我可沒說我是宮外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哦。”
“哦”慕沉香點點頭。
就在這時,太后的轎子突然迎面而來,慕沉香不認(rèn)得,李江心卻認(rèn)得,急忙停住身子,將在身后趕來的她手拉住,且用力拉跪在地上,慕沉香正想說話,只聽李江心道:
“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p> 那是一頂黑白色的轎子,太后老了。喜歡一些素的顏色,不像年輕宮女與嬪妃們一樣穿的花花綠綠的。
身在轎子之中的太后知道是他的聲音,沒有停轎,只是應(yīng)了一聲。
“平身吧。”
等到太后的轎子過去,三人才敢起身,慕沉香拍拍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剛才那是太……太…太后!”
“嗯,所以我才會急忙拉住你的手,讓你跪下,否則你我都要被懲罰以僭越之罪。”
此時,三人已經(jīng)離椒房殿不遠(yuǎn)了,已經(jīng)能夠聽到椒房殿中傳來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
見太后的轎子已經(jīng)遠(yuǎn)去,李江心道:
“我們走吧,”
忽然又道:
“艾!對了,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對于他突然而來的詢問,慕沉香一時之間不敢回答。
下意識的,李江心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對她恭敬道:
“是我唐突了,抱歉。”
“哦,沒什么,只是,大人你也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啊?!?p> 身后的小德子不由奇怪!這人是個秀女,皇上要想得到她,亮出身份就行了,又想玩什么飛花戲蝶把戲嗎?
“原來如此,在下李江心。”
李江心之所以敢這樣肆無忌憚的說出自己的名字,乃是因為這天下自古以來就無人敢直呼皇帝的名字,除非那皇帝駕崩了,如同始皇帝,人們敢直呼他的名字“嬴政”,且不用擔(dān)心他會突然跳出來將自己誅滅九族。
對于他的坦白,慕沉香也不再猶豫,回道:
“奴婢慕沉香?!?p> “既然你姓慕,那我就斗膽稱你一聲慕姑娘,還望不要見怪。”
慕沉香頷首低眉,道:“不敢,大人你的名字也是別走一番意蘊,不過,我更喜歡江上楓,江楓漁火對愁眠?!?p> “江楓漁火對愁眠!”
驀的,李江心臉上笑意消失了。他想起了那個人,一字奉天王,李江楓,他的異父異母的同宗弟弟,能動搖他皇位的最大敵人。
察覺他臉上神情有些不對,慕沉香奇怪問道:
“大人,你怎么了?”
“沒什么,椒房殿要到了,你可聽到什么聲音嗎?”
他急忙將她的注意力轉(zhuǎn)向椒房殿中的聲音。
“有,好像是慘叫聲……”。慕沉香順著他的指引靜下心去傾聽,果然聽到椒房殿中傳出的聲音,一時間,她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走,我們?nèi)タ纯窗l(fā)生了什么?”
李江心拉住她的手,然而,慕沉香卻不敢去了,那聲音有些凄慘,估計,那也是自己的下場。
“怎么了?慕姑娘?!?p> 她忽然不動了,李江心猜到椒房殿中發(fā)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同樣的,慕沉香也猜到了,松開了她的手,收斂心情,讓自己平靜下來,道:
“多謝大人帶路,前方就是椒房殿了,我,我也該告辭了,多謝大人,大人是個好人,在這宮中,別人都不敢為我指路,更別說為我?guī)妨恕!?p> 她向李江心頓首道謝,而后松開他的手,想要自己一個人走進(jìn)椒房殿。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來遲了,后宮的規(guī)矩,不用說她也是能猜到一些的。
從里面?zhèn)鱽淼穆曇粢呀?jīng)告知了她該屬于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