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荒島求生(十)
兩個男生下了水,自然是徑直向那座綠色小島游去。他們和那座島,不過相隔100米,本來兩個人奔向生路的身影,是絕對清晰可見的,但涼溪從出來就沒有看到白襯衫和另一個男生的影子,就仿佛他們已經(jīng)沉尸海底。
秦曉帆懶得去管涼溪要做什么,她一直在海邊坐著,視線從沒有離開過她跟那座綠色小島之間的海面,直到她聽見小島上,另一個人的尖叫聲……
做賊一樣地偷偷扒開沙堆,涼溪覺得自己的心跳轟隆隆如打雷一般,震得她頭暈?zāi)垦??;蛟S是因為真的餓極了,或許是因為看到的畫面。
被沙子埋起來的姑娘,前幾天過來看的時候,雖然嚇人了一點,但好歹是完整的,今天卻……
“啊??!”今天早上已經(jīng)餓得起不來的人,竟然能叫出這么大的聲音,秦曉帆被驚得猛然回頭,就看到小島西面,涼溪如同見了鬼一樣地跌跌撞撞往她這邊跑。跑了沒兩步就跌倒,然后真像是被鬼抓住了的還掙扎著往前爬。
這座島處處詭異,秦曉帆一時沒敢過去,猶豫了一瞬,想到現(xiàn)在這里就剩著她跟涼溪了,這才一咬牙,大步迎了上去。
“怎么了余晶?”
涼溪本就餓得面無人色,現(xiàn)在被這么一嚇,那臉色真跟尸體差不多了。手腕被她死死地抓住,秦曉帆感到這人抖得厲害。
涼溪駭?shù)谜f不出話來,手指著溪邊的沙堆,眼睛瞪著,似乎剛才在那里看到了魔鬼。
那沙堆怎么被刨開了?秦曉帆緊皺眉,撇下涼溪走過去看,然后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直挺挺如同被杠子釘在地上一樣,神情也就只是比涼溪好看一點點。
沙堆下面埋著的人,尸體早就開始腐爛,但最令人駭然得是,那死人的一條胳膊,竟然就只剩了骨頭!
肉呢?肉呢!
太陽刺眼,秦曉帆卻覺得自己骨髓里面混進了冰渣,整個人冷得徹心徹肺。
她就說有哪里不對!跟她從小一塊長大的那個大塊頭,餓了這么幾天,人也看著精神不佳,但是……
但是那個白襯衫,他太安靜,顯得沒有存在感??扇羰亲屑?xì)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氣色,明顯是要比別人好。
有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已經(jīng)呼之欲出,盡管胃里面空空如也,秦曉帆還是止不住干嘔了幾聲。
涼溪到底為什么要刨別人的墳?這個問題,秦曉帆大概是記不起來了。她僵硬地立著,干嘔過之后,突然看向楊亞亞的墳。
她大步跑過去,幾下扒開了楊亞亞身上的細(xì)沙,接著便捂著嘴,不敢置信地倒退幾步,倒在了沙灘上。
除了埋這楊家兩姐妹,她就沒有過來過。她的發(fā)小,幾乎也沒有過來。余晶……
算了吧!這人沒那個膽子。再說,她要是真吃了,今天早上就不會餓成那種樣子!
那……那……天哪!天哪天哪天哪!
涼溪還在地上趴著,她有些起不來,因為饑餓。秦曉帆也起不來,因為害怕。不過,兩個人都還是有一些理智的。如同禽獸一般吞食自己同類的惡魔回來之前,她們必須得把這里收拾好。否則,就她們兩個人,還不夠那白襯衫一人一拳的。
秦曉帆有些出乎涼溪的預(yù)料,她先是想起來了要去扒開楊亞亞的墳看一看,之后又冷靜地把兩個沙堆恢復(fù)了原樣。走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來,攙著她坐到了帳篷旁。
天空慢慢黑了下來,秦曉帆還在海邊,沒有回帳篷。她心中越來越怕,她實在是想不到素來溫文爾雅的白襯衫竟然是那種可怕的人。他們一起出去,會不會有意外?那家伙只是看著塊頭大,心善得很,他會不會被利用?會不會……會不會回不來了?
秦曉帆在海邊坐了一整夜,涼溪也沒有進帳篷,她害怕睡得舒服就醒不過來了。腹中已經(jīng)饑餓到了極限,涼溪夜里甚至不止一次地看向小島的西面——那確實是島上唯一的食物!
凡人在瀕死的時候,就顧不得什么底線了。秦曉帆這白天還干嘔過的人,夜里也跟涼溪一樣,腦中頻頻出現(xiàn)楊亞亞腿上那被撕開的缺口。
楊亞亞比她姐姐死的遲,尸體還沒有腐爛……
“啪!”秦曉帆還有力氣扇自己一耳光。
兩個女生在島上煎熬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時候,白襯衫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
離岸不遠(yuǎn)的地方,水花翻騰,一個人從水里冒出頭來,十分艱難地向岸邊游著。
涼溪睜開眼,朦朦朧朧地看著那個人靠岸,然后,秦曉帆跪倒在了那人身邊。
白襯衫不知該如何安慰秦曉帆,有些無措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歉疚地開口,講明白了同伴沒出現(xiàn)的原因:“……我們像是走進了一個狹窄的通道,通道兩側(cè),一側(cè)是回來的路,另一側(cè)應(yīng)該是出去的路。只是,我們嘗試了很多地方,卻永遠(yuǎn)都是在碰壁。到最后,差點兒連回來的路都找不到了?!?p> “沒辦法,我們只能分開兩頭找……”然后他回來了,另一個人卻沒回來,也不知道還能否回來。
秦曉帆跪著,或許是因為清晨的涼意,或許是因為死期將至,她莫名的清醒。
眼前這個人,是能夠把人肉吃下去的魔鬼,他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我不信!我要去找他!他說他不會丟下我的!”
秦曉帆看起來魔怔了一樣,往海里一跳,就朝著白襯衫剛剛出現(xiàn)的地方游去。
“曉帆!”白襯衫立刻下海拉住了她,將她重新拖回到了岸上來。
“你游不到哪里去的!就算是你游進了那個通道,一時間找不到回來的路,你會力竭,然后會淹死!我們分開的時候,你知道他叮囑了我多少遍?”
“他說,如果他沒有回來,你還要好好活著!”
白襯衫的聲音有些重,秦曉帆的衣服和頭發(fā)被水打濕,濕噠噠地貼在臉上身上,看起來更可憐。
“曉帆,你不要這樣!要不然我再回去找一趟……”白襯衫嘆了口氣,回頭又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