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知恩圖報
魏搖光與師兄弟們告別后，腳步輕點，準(zhǔn)備快點回清竹殿，但是在路過流云苑時，她忽然想到了玉佩，當(dāng)即就轉(zhuǎn)彎拐向流云苑。
她要偷偷摸摸地做點事。
先是溜到流云苑的掌事房里，借著月色找到今日的入住登記信息，確認(rèn)好姜十七的房間，然后就直接悄悄地跑到姜十七的房間門口。
這不行，不像賊會走的路。
魏搖光在門口停留了一小會兒，還是決定不走尋常路。
她四處瞅瞅，姜十七的房間在二樓，苑中有棵特別高大的老榕樹，而老榕樹旁有個窗戶。
行了，走窗戶吧。
魏搖光腳尖點地，輕飄飄地就到了樹上，再動作敏捷地竄到一樹枝的梢頭，正所謂“獨(dú)立梢頭，好撬窗”。
搖光謹(jǐn)慎地伸手，試探下窗戶。
不錯，沒有鎖窗。
然后就非常熟練地開窗，翻窗而入。
屋內(nèi)擺放簡單，流云苑內(nèi)的客房都長這個樣子，但是魏搖光就是覺得這間尤其不一樣。
她借著窗外的月光，小心地靠近床榻。
床榻之上姜十七正在酣睡，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紙再撒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龐顯得有些無害，但是五官精致，眉眼舒朗，氣質(zhì)卓然，讓搖光覺得就算他此刻睡著也絕不簡單。
感嘆了一會兒美色，搖光開始干正事，她小心翼翼地查找屋內(nèi)的東西，希望能夠找到一點有關(guān)姜十七的個人信息，讓她心里有個底。
但是，顯然姜十七一點也不想讓她魏搖光心里有數(shù)。
搖光什么有用的都沒有找到，有些氣悶地回到姜十七的床榻旁，看著他那張漂亮的臉蛋。
其實，搖光一向?qū)ν饷策@種東西不太感冒，因為她深知美人蛇蝎的可怕。
但是，姜十七似乎有些例外，這人看著特別無害，還文質(zhì)彬彬的，氣質(zhì)溫和，不過清霞門已經(jīng)有了一個特別溫柔的大師兄了，說實話姜十七這樣的走溫柔路線的，還真不能特別引起她魏搖光的注意。
至于為什么覺得奇怪，搖光想，應(yīng)該是這人努力想隱藏的疏離感吧。
短短半日的接觸，就讓搖光覺察到了他身上種種的神秘與違和感。
搖光想了會兒，不做點什么似乎有點無趣，不如……
兀自奸笑著，搖光轉(zhuǎn)身找到一支毛筆，蘸了墨汁，輕輕拉出一截衣袖，當(dāng)然是姜十七的衣袖了。
看著手中雪白雪白的衣袖，搖光笑的很不懷好意，提筆唰唰地作了一幅畫，外加一句現(xiàn)代詩。
做好一切后，搖光直起身，腳步輕巧地離開了姜十七的房間，順便好心地將來時的窗戶關(guān)好。
心血來潮地做完壞事，搖光有點心虛，頭都不回地快速離開了流云苑，一路飛奔回清竹殿，活像后面有炸藥追著她。
追人的炸藥沒有，裝睡的謙謙君子有一個。
姜十七在搖光完全離開房間后，慢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房間內(nèi)氣流一變，畢若從屋外閃身進(jìn)來，低聲向姜十七匯報：“主子，是魏搖光?！?p> 姜十七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袖，上面畫著一幅特別寫意的山水畫，畫的很有特色，簡筆勾勒，將主人的意思表達(dá)的很清楚，旁邊還有題字。
“皚雪墨跡，松鶴流云，念行路難，望玉質(zhì)蘭心。”
“呵”姜十七低笑出聲，似乎這很有意思。
“主子，這？”
畢若覺得最近主子魔幻了，被人夜探，還笑得出來，沒毛病吧。
“畢若，他這是在警告我不要打什么壞主意呢，要我知恩圖報?！苯叩偷偷穆曇繇懺诩澎o的房間里，“還真的是很有意思?！?p> 不，沒有意思，特幼稚。
畢若在心里默默評價。
“主子，魏搖光的信息已經(jīng)查出來了?！碑吶魪膽牙锬贸鲆粡埣垼唤o姜十七。
姜十七抬手接過，畢若轉(zhuǎn)身去點燈，燈光將屋內(nèi)照亮，姜十七慢悠悠地從床榻上坐直。
“查的挺快?！?p> 睡之前才交代過的，醒了就拿過來了，快的不真實。
“下午問路之后，下屬就已經(jīng)通知顧命去查他的資料了?！碑吶艄ы樀鼗卮鸾叩囊苫?，“不過，魏搖光的資料簡單，很容易查?！?p> “是挺簡單?！苯叨读硕妒种兄挥幸豁摰募?，就著燈光，慢慢地看起來。
半晌后，姜十七將手中的一頁紙遞給畢若，“既然是青文筆的大弟子，那么清談會是一定能再見到他了?！?p> 畢若應(yīng)了一聲，但是總覺得主子是話里有話，似乎有個人要被報復(fù)了。
算了，這不關(guān)他啥事。
“主子，關(guān)于這次的清談會，來的人不少?！碑吶粲帜贸鲆豁匙蛹埥唤o姜十七。
姜十七再次接過來，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
“現(xiàn)在都來了誰？”
“大歷的燕白，還有禪邦高原上的蓮鏡。這兩人都是今日到的，就在咱們之前?！?p> “嗯”
過了一會兒，姜十七看完了手中的紙，畢若接過來，用燈里的火將它們?nèi)奎c燃了。
明滅的火光映著姜十七的臉，他在火光里安安靜靜地想著事情。
“這次清談會之后，清霞門應(yīng)該會有人下山?！?p> 畢若忽然想起來一句流傳了很久的諺語：天下亂，清霞出，掃塵平國，百安民強(qiáng)。
意思就是說，清霞門只在天下大亂的時候出來，掃除奸佞，拔除禍亂，平定天下，還百年安寧與百姓富強(qiáng)。
這么說，天下要大亂了呢。
畢若愉快的想著，他看著主子有些安靜的臉，心里難受，主子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主子了，天下大亂又關(guān)主子何事，是君主不仁，臣子何慈？
“小十九最近怎么樣了？”沉默的姜十七忽然詢問出聲，把畢若驚了一下，連忙整理下思緒回答姜十七。
“主子，十九爺最近好的很?！?p> “嗯”姜十七揉了揉眉心，困倦似地慢慢躺下，“熄燈吧，明日再議。”
畢若依言熄滅燈火，關(guān)好窗子，靜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屋內(nèi)，姜十七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皺著眉頭想事情。
忽然，他坐起來，將身上忘記脫掉的外衫脫下，看著那幅恣意的山水畫，還有蠅頭小字，他輕輕地勾起嘴角，似乎，蠻開心的。
讓大佬蠻開心的魏搖光剛剛一溜煙地呲溜進(jìn)自己的屋里，拍著小胸脯，驚魂未定。
媽耶，我最近有點皮啊。
魏搖光深刻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不行，最近要勤加練功，在清談會之前要做好準(zhǔn)備，順便遠(yuǎn)離那奇怪的姜十七。
搖光還在想著這事，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家?guī)煾赋脸恋哪抗狻?p> 為什么說沉沉的目光？
青文筆似乎是在這里坐了有一會兒了，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了。
“搖光?！?p> “……”魏搖光從頭到尾一激靈，趕緊向發(fā)聲地看去，然后就瞅見她師父老人家了。
搖光臉上的戒備之色漸漸褪去，換上笑容，“師父，您怎么在這里？”
“搖光，你端木師叔給你們說什么了可還記得？”
“當(dāng)然記得，這么點事我怎么會忘記呢？明天就吩咐給師弟們準(zhǔn)備干活。”
青文筆沉默了，搖光察覺到空氣中似乎彌漫有一種未知的危險。
等了一會兒，青文筆嘆了一口氣，低聲講話：“搖光，你端木師叔與掌門師叔的意思是讓你與清逸一起下山?！?p> “為什么？”搖光很是詫異，“就算是為了所謂的‘逢亂必出’，那也不該是我啊，清逸師兄與云椋師兄不是更好嗎？”
“搖光，你莫要忘了清明時為師在清源谷內(nèi)對你的交代。”青文筆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厲色，這是他少有的。
搖光眨了眨眼睛，壓下心中的慌亂，“搖光自是不敢忘懷。”
“搖光，你是我清竹殿的首徒，我教你了十四年，我想著給你辦了十五歲的及笄禮再想個法子讓你下山，可是現(xiàn)在來不及了，你不能錯過這次機(jī)會，這次光明正大下山的機(jī)會?！鼻辔墓P皺著眉，語氣中已經(jīng)沒了厲色卻帶著一點痛苦，搖光在一片光暗交錯里用力眨眼，似乎想挽救下自己的淚水。
“搖光都明白的，師父，弟子會努力表現(xiàn)的，爭取這下山的名額?！?p> 清霞山每十年舉辦一次清談會，會比試很多內(nèi)容，就像“華山論劍”那樣，這是一個可以揚(yáng)名立萬的好機(jī)會，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門派與大人物都會參加，還有朝廷的勢力也會參加。
這也是外界各路勢力唯一正面了解清霞門實力的機(jī)會，作為主辦方的清霞門會舉行一場比試，每次比賽內(nèi)容都不一樣，其他勢力可以派人參加，最后會排出一個實力榜，這也就是之后十年的江湖前百名高手名錄了。
所以，清談會很重要，搖光之前并不在意這些虛名，可是如今情況大不相同了，她背負(fù)著師父的期望，她就必須要與這些名利打交道了。
青文筆帶著頗為沉重的心情離開了大弟子的房間，搖光默默地將勤練武功真正地提上日程，不僅僅再是之前的玩笑想法了。
搖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點燃屋內(nèi)的燈，就著一地的月色疲倦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鉆進(jìn)被窩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