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笑
“稟告陛下，微臣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線索?！?p> 趙逸志跪在大殿上冷靜回答。
“微臣在搜查李天復(fù)蹤跡的時候，從他身上查到了一樁命案，是三年前的一樁命案，還請陛下過目?！彼贸鲆环葑嗾?，雙手托著舉在額前，李瑾走下去接過奏折交給長孫乾。
“陛下，此番還查出了東云國奸細的潛入，他們里應(yīng)外合救出了李天復(fù)！”
當年歐陽復(fù)化名李天復(fù)進入了齊國，事情敗露之后就被毫不留情地抓捕了，為了避免與東云國直接撕破面子，長孫乾暗示底下的人一口咬定這是李天復(fù)不是歐陽復(fù)！
故而，今日李天復(fù)的名字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就絕非一件能夠迅速了結(jié)的事情了。
龍椅上的長孫乾已經(jīng)看完了趙逸志呈上去的奏折，面色變得很不好看。
“趙尚書，你所言可屬實？”
“回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呵！好個李天復(fù)！”
長孫乾冷哼一聲，摔了手中的奏折。
滿殿的朝臣頓時鴉雀無聲，噤若寒蟬，一個個頷首承受著皇帝的怒火。
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舉步出列了。
是傅惟仁。
他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地跪在了趙逸志的身邊，叩首。
“陛下！微臣也有本啟奏！”
長孫乾抬眼瞧了一眼他，揮手落于膝蓋上，朗聲說話：“呈上來！”
李瑾又飛快地走下去接過奏折交回給長孫乾，殿內(nèi)寂靜的可聞落針聲，在緊張肅穆的氛圍中，皇帝很快看完了手中的折子，李瑾適時地接過看完的折子，悄聲站在一邊。
“逸志啊，你可真是會查！”
趙逸志也是一個硬臣，對于自己的職責(zé)他倒是不含糊，脾氣硬的有些過頭了，面對天子威儀依舊面不改色地堅持自己的看法。
“稟陛下，微臣私認為此事絕對非同小可，其牽連到了一方勢力，于朝廷而言，這就是一種威脅！絕對不能輕易放過李天復(fù)！若是他歸國了，這就是我們齊國的奇恥大辱！還請陛下三思！”
“趙大人所言極是?！备滴┤屎鋈桓胶土粟w逸志的話，他雖跪在地上但是卻一點都沒有緊張之感，一舉一動間盡顯王侯貴氣，就連說著肯定趙逸志的話都不見他眼中的真誠。
趙逸志年紀比傅惟仁大，平日里與他交際也不多，對于他突然的附和，趙逸志不免詫異地看了一眼傅惟仁。
“趙大人不要驚訝，此事與微臣也是有一點關(guān)聯(lián)的，畢竟當年舉報和抓捕李天復(fù)微臣也是出了力的，如今他從牢里逃出來了，微臣也不能坐視不管。”
傅惟仁不慌不忙地解釋起來，嫻雅的樣子讓人覺得這里似乎不是宣政殿而是某一處酒樓的雅間。
“更何況，微臣剛剛也上奏表明自己要參與這件事情了，趙大人還請放寬心。”
“這……有勞傅大人了。”
趙逸志語氣軟了下來，不痛不癢地如此道一句。
轉(zhuǎn)身繼續(xù)對長孫乾陳述自己的所查所得，“稟陛下，微臣查到那李天復(fù)竟然與三年前一個叫做玄清逸的讀書人有關(guān)系，微臣又順手一查才發(fā)現(xiàn)那玄清逸竟然是清霞門掌門步青云的大弟子，此等人物離奇死在了京城，又與李天復(fù)有所牽連，這又怎能不叫微臣心驚呢？”
聽見清霞門三個字的時候，魏搖光亂了呼吸，她執(zhí)筆書寫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墨汁滴落在桌面上，搖光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筆，取出自己的手帕重重地擦拭著，其實心思和耳朵已經(jīng)飛到了簾幕和屏風(fēng)之外的大殿上去了。
她想要知道當年的事情，她想要查明白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而大殿上也微微亂了起來，大臣們低聲交流著，氛圍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
長孫乾坐在龍椅之上，扶著自己的膝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個人，他的目光隱晦地從傅惟仁身上掠過，一瞬間，君臣之間就已經(jīng)互相交換了信息。
“逸志的意思朕知道了，李天復(fù)必然不會放過他！朕一直不出手，東云國的人似乎認為朕是怕他們了？”長孫乾在提起東云的時候語氣相當不好，厭惡和仇恨雖然隱藏的極深，但是卻也能夠感受到表面上的不善，“逸志，朕再給你一些時日，子言協(xié)助你，盡快將李天復(fù)捉拿歸案，必要時可以先斬后奏！”
“微臣領(lǐng)旨！”
趙逸志叩首行禮，鏗鏘之聲響徹大殿。
這時，一直跪在趙逸志身邊的那個蘇姓官員再度開口：“陛下！既然趙大人剛才提到了清霞門，微臣認為有關(guān)那玄清逸的命案也應(yīng)當立案清查！畢竟，清霞門佇立在我大齊境內(nèi)，掌門首徒在下山游歷之時意外身亡于國都，于情于理我們大齊都應(yīng)該給一個說法，還請陛下明斷！”
想來，這個姓蘇的官員應(yīng)該是一名諫官吧。
魏搖光執(zhí)筆記下皇帝剛才的言行，心里尋思著應(yīng)該去知曉一番百官的派系了吧。
她現(xiàn)在對于這些真的不是很清楚。
長孫乾挑起了一邊的濃眉，然后伸出右手輕輕揉搓著自己并沒有胡子的下巴，“蘇卿還真是剛烈，好！此事也一并交給刑部，趙卿可愿意接下？”
“微臣領(lǐng)旨！”
趙逸志倒是沒有絲毫猶豫，非常爽快地將這兩件事都接下了，附帶著一個心思深沉、城府極深的傅惟仁。
魏搖光雖然急于想查明大師兄的死因，卻也覺得這個趙逸志似乎有些莽撞了，查的時候夠莽，現(xiàn)在領(lǐng)旨的時候也有點魯莽了，怎么感覺與在懷柔第一次見到他時有些不一樣呢？明明那個時候，搖光還認為他應(yīng)該也是一個滑的抓不住的老油條來著。
難道……？
難道這是一出戲嗎？皇帝和臣子聯(lián)合起來演的戲？
但是，這又是為了什么呢？
皇帝若是想查誰直接下旨不就成了嗎？如果讓臣子迂回著逼他下旨……會不會？
……有奸細！
皇宮里有奸細。
搖光立刻就想通了這個關(guān)鍵點。
依著長孫乾的性格，他肯定是仇視著北方的東云，李天復(fù)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讓奸細救了出去，這就是在打皇帝的臉，在挑戰(zhàn)一個天子的威嚴，長孫乾怎么可能會放過他！并且清霞門的事情已經(jīng)被放到了明面上，沒有道理繞過不管。
可是，讓傅惟仁參與協(xié)助一起查探的話……魏搖光還是對他保持著非常深的懷疑，大師兄的死極有可能與他有關(guān)，而他又太過危險……
外面的早朝還在繼續(xù)著，陸陸續(xù)續(xù)有大臣上奏討論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魏搖光連忙收斂起情緒提筆酌情記錄下這次早朝。
十天一次的大朝需要商討的事情有很多，大到國家邊疆軍事布防，小到南方進貢的茶葉蠶絲如何收放，十分繁瑣。
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接觸早朝的魏搖光表示真是太長見識了，不得不在心里感嘆一句：原來真實的早朝是長這個樣子的呀。
從天不亮一直討論到天光大亮，外面的霧氣與秋露都快要落了，才散朝。
魏搖光寫下最后一個字，擱下毛筆，輕輕吹干墨汁，看著宣紙上一個個排列整齊字跡工整的字，松了一口氣。
已經(jīng)下早朝了，外面的大殿上漸漸地沒有了官員，長孫乾由李瑾陪著信步走下了高臺，到達側(cè)殿之后，搖光叩首請安。
“陛下圣安！”
長孫乾坐在硬邦邦的龍椅上接近兩個時辰，疲倦肯定是有的，不過到底算是一位明君，對待小輩的態(tài)度很是不錯的。
他穿著繁復(fù)而又莊嚴的朝服站在了搖光面前，爽朗地笑著微微俯身將搖光虛扶起來。
“第一次跟著朕上早朝感覺怎么樣啊？玉衡?！?p> 搖光想了一下老實回答，“非常緊張?！?p> “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到搖光的回答之后，長孫乾爆發(fā)出了一陣豪爽的大笑，似乎對于搖光的答案他真是樂壞了。
李瑾也陪著笑臉，恭敬小心地扶著長孫乾坐在側(cè)殿的椅子上，有一名穿粉衣的宮女悄聲快速地端上來一杯熱茶。
長孫乾放松得舒了一口氣，倚靠在圈椅扶手上，笑瞇瞇地瞧著魏搖光。
“玉衡?。‰蕻敵踹x你來思政殿可真是選對人了！真是比朕一個早朝全部做出了正確決策不會收到大臣們的反對都要讓朕開心??！”
這？
搖光表示汗顏。
她誠惶誠恐地推手作揖謙虛地道：“陛下您謬贊了，微臣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說了老實話罷了，陛下您不責(zé)怪微臣的不穩(wěn)重，微臣都要分外感謝父母的在天之靈保佑了。”
“哈哈哈哈哈哈！”
長孫乾又大笑起來了。
真是的，能不能有一個帝王該有的樣子啊。
魏搖光默默吐槽。
李瑾似乎非常滿意魏搖光的表現(xiàn)，目露贊賞地瞧著魏搖光，搖光也只好回一個謙虛純潔的微笑。
好在，等皇帝笑夠了，他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帶著一大幫子人要回思政殿了。
魏搖光照例跟在皇帝的龍攆之后，不緊不慢地與宮人保持一致的步伐。
不過，有件事?lián)u光一時忘記了。
呃，這個可能也有她經(jīng)常做男裝打扮有關(guān)吧。
那就是，這是皇宮，有三宮六院的，是一定會有妃子爭寵的。
所以，當走到紫宸殿外面的時候，就有一個穿著絳粉色宮裝的麗人站在了桑海湖旁，風(fēng)姿綽約，裊裊婷婷地屈膝施禮，張口如同黃鸝出谷一般的聲音就隨著清風(fēng)傳過來了：
“陛下，臣妾懇請您到承香殿用早膳?！?p> ?。?？？
這什么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