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好戲連臺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不僅傅惟仁和鄭嘉聞走過來了,就連歐陽復(fù)和林如幻也起身往這里走過來了。
魏搖光站在姜十七的身邊目光在大殿里掃視一遍發(fā)現(xiàn)這個酒林宴多半要完犢子了。坐在下面的人早就在魏搖光和紀(jì)凌仁比試的時候亂了套,再加上他們兩個揪出了幾個身份有問題的人,那群原本應(yīng)該也是打著什么主意的人便亂了陣腳,能夠好好坐在位置上淡定喝酒看這場鬧劇的人都是大佬。
例如,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偷偷溜進(jìn)去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李游光。
搖光一開始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因為在離開藥鋪的時候李游光表示自己不會參加這次行動,但是卻在這里看見了他。即便稍微用藥物易容了,魏搖光還是準(zhǔn)確地認(rèn)出了他,于是她這個主子便有了新的想法。
她這邊已經(jīng)聚集了五六個人,而認(rèn)識蘇敏慎的人并不多。他是江湖中人,朝廷中的人不大認(rèn)識他是正常的,但是姜十七居然也認(rèn)識他并且看樣子二人還比較熟悉這就很奇怪了。
當(dāng)初在清霞山的時候,蘇敏慎和搖光也只有打了一場架的關(guān)系,而姜十七……搖光不清楚他都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干了什么事情,或許她就算看見了也不大明白這個人的想法。傳說中的觀行太子的確是一個神秘的人,和她認(rèn)識的姜十七不是一個人。
搖光微微仰頭看著他臉上的面具,兩個空洞洞的窟窿里有他一雙好看清明的眼睛,只露出的嘴巴和下巴也是線條優(yōu)秀,無論是微微一笑還是平靜地抿著嘴都是極為美麗的,仿佛他這個人是神圣的,天生帶有的神性已經(jīng)將他和世間的人區(qū)分開了,他站在高處俯視著匆忙的人間,嘴角帶笑身披霞光手握桃花與長劍,一如康丁祠內(nèi)的司馬榮那樣,死后也會有這么一間寺廟和一座金子做成的雕像,供癡男怨女上香,聆聽他們的吐槽和抱怨,也許還會有貪戀他容貌的人跪在蒲團上默默地泛著花癡。
或許他還能夠憑借此等容貌與早就成為大師注定要化成一顆舍利子的蓮鏡爭奪一下人間的香火。
就像“北昆池南清霞”,也許還會有一個“北觀行南蓮鏡”,若是有這樣一個傳說就真的很有趣了啊……
魏搖光的目光不知不覺又放空了,她凝視著姜十七的臉?biāo)枷雲(yún)s已經(jīng)跑遠(yuǎn)到了他處。姜十七是知曉她有這個毛病的,于是便微微一笑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把人拉的距離他近了一些,一抬眼就撞見了傅惟仁看過來的眼神,那樣的含義在他眼中流轉(zhuǎn),美麗到妖異的年輕丞相在和他對視的時候流露出了明顯的敵意,以及不容忽視的得到之意。
姜十七平淡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低頭去看尚且出神的搖光。
一只偶然遇見的貓,一陣從未降臨在他身上的山風(fēng),他緩慢地動了心,但是一恍然卻發(fā)現(xiàn)有別的人也盯上了這獨特的靈魂。
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只從先來后到的說法上來講,他是斷然不會放手的!
“燕大人在想些什么?這么入神?!?p>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魏搖光一下子回神,眼神重新聚焦之后就看見了姜十七微微俯身看她的臉,呃,是面具。
我能告訴你我剛才是在想你,想你死后的事情嗎?
熟練地在心中吐完槽后,魏搖光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有些困倦地說道:“下官方才只是在想該如何順利取回封疆符碎片,在這地下待久了,時間都模糊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早了吧?下官若是今晚失敗可就沒法回去向陛下交代,真是讓人發(fā)愁吶!”
她嘆出一口氣,化了妝的小臉皺了起來,女子溫雅中夾雜一點活潑的英氣,讓她看起來甚是雌雄莫辨。
而在這種情況下,稀里糊涂看見魏搖光女裝的姜十七,則覺得若是她今后可以一直穿女裝給他看就好了。
稍微貪心了一下,姜十七很快就把自己被搖光帶散的思緒全部收回來,心下輕笑了一下,這才正色地回答魏搖光剛才的話。
“玉衡這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魏搖光一只耳朵里聽著紀(jì)凌仁與蘇敏慎的對話,另一只聽著姜十七說給她的話,一心二用,還能懶散地打個哈欠。
“殿下,下官只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新人,從一國皇子手中拿回一樣?xùn)|西可不是像喝涼水那樣容易的?!?p> 可能是這會兒聚集在這塊地方的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也可能是她這會兒站在了比較信任的人身邊,總之她終于展露了一些屬于她自己的性格,例如方才那一句有些抱怨的話。
姜十七習(xí)慣性地抬手想去揉揉魏搖光的發(fā)頂,卻在半路想起了現(xiàn)在他們是在外面,便只好將伸出去的手轉(zhuǎn)道落在了搖光的肩膀上。
拍肩以示鼓勵。
搖光受到了驚嚇,她立刻就扭頭去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后又抬頭去看姜十七。
“殿下,下官人微位卑,您這一掌表面上看是落在了下官的肩膀上,可這若是在宮里,這就是落在了下官的脖子上??!”
搖光的謹(jǐn)慎讓姜十七覺得不慎愉快,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并且在心中用不帶一個臟字的話問候了他的父親,當(dāng)今齊國的皇帝,長孫乾。
“玉衡愛開玩笑的習(xí)慣真是多年未改。”
這句及其類似于挽尊的話,讓搖光聽得只想笑出聲,但是礙于現(xiàn)在的場合,她也拼命忍下了。
這邊兩人在悄悄地說著話,而另一邊則是逐漸熱鬧起來。
蘇敏慎和紀(jì)凌仁的談話逐漸崩潰,當(dāng)初那個有禮貌有氣節(jié)的風(fēng)云山莊少爺三年未見已經(jīng)成長得成熟果斷了,在與紀(jì)凌仁話不投機硬扯幾句話之后便非常痛快地卸掉了那個被他擒拿住的刺客的下巴和四肢。
在紀(jì)凌仁手下痛苦的哀嚎聲中,蘇敏慎提著劍站直了身子,用手把頭發(fā)撩到背后,這個年輕人抬腳重重踩住那人,對紀(jì)凌仁痛快地說道:
“風(fēng)云山莊在齊國正陽郡,是萬萬沒有道理與你這個別人稱兄道弟,我父親不同意與你們交好,我會繼承我父親的意志絕對不會與你們東云的軍隊交好!”
然后他又握劍指向了下面亂糟糟的人群大聲說道:“我知道這里面有很多你們東云和南楚潛藏的人,現(xiàn)在時間也已經(jīng)不早了,子夜之交這正是解決事情的好時間,生則為人杰亡則成厲鬼,怎么樣都不會虧就是了!”
他這一番話聽的魏搖光咂舌。
我之前認(rèn)識的那個有涵養(yǎng)有風(fēng)度的人去哪里了?這些年你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成功淪落成吐槽役的魏搖光看著蘇敏慎心中瘋狂吐槽,但是這不耽誤她認(rèn)同蘇敏慎說的話。
抱著必死的覺悟來到了這里,看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啊。
而紀(jì)凌仁則是面色難看,他原本不錯的容貌硬生生被憤怒截斷了,眼角下的痣仿佛在跳躍一般,顯示出主人的憤怒。
“蘇公子,我敬你是個人物便給你幾分面子,不過你今夜來到了這里,又口出狂言,那我若是取走了你的性命怕也是正常的吧?!”
“呵!豺狼終究是野獸,就算你之前再怎么偽裝也遮擋不住你那嗜殺成癮的險惡用心,燕大人是朝廷命官不能拿你怎么樣,但是我是個草莽江湖人,在這開擊殺了你那也是沒有問題的?!?p> 等會兒!怎么說著說著就開始單方面決定進(jìn)行個人生死戰(zhàn)了呢?
現(xiàn)在的魏搖光表示這一夜可太玄乎了,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也都有,可真是一臺好戲接著一臺好戲,果然提前制定計劃是沒有用的,這番變化有哪一個計劃能用得上啊喂!
而她原本打算利用紀(jì)凌仁直接挑出藏在下面的人手的這個計劃也被擱淺了,誰能想到半途會殺出來一個蘇敏慎啊,還夾帶著風(fēng)云山莊對紀(jì)凌仁的仇恨,哦,對了,還有一個李游光。
這家伙來這里做什么?。?p> 莫非這里有他感興趣的毒藥?還是說這里有他的仇人?
魏搖光這會兒再度深深地感覺到了自來到京城之后的無力感,意外頻發(fā),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有!這一夜到底什么時候結(jié)束???!
吐槽被傅惟仁打斷。
他走路沒有聲音,當(dāng)聞見及其馥郁的香氣之后,他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魏搖光的身后。
“一直都沒有問你?!?p> 這個人完全不把姜十七這個皇子放在眼中,傲慢又歹毒地從身后接近了魏搖光。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輕聲呢喃,吐出的氣息撲在了魏搖光的后頸,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哆嗦驚訝轉(zhuǎn)身。
“玉衡好不容易離開了大殿又為什么回來了呢?”
“是為了子述嗎?”
他叫了姜十七的字,可他的語氣卻全然不見親近之意。
“你為什么想要逃離我呢?”
“你在說些什么?”
魏搖光轉(zhuǎn)身后退,猛然間看進(jìn)了傅惟仁那雙瀲滟的眼眸之中,鳳眼冰冷但暗含悲傷的瘋狂。
這?
魏搖光退向了姜十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