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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以瑾年

第二十六章 陷害

時以瑾年 叔于 3103 2019-01-13 19:07:00

    文德殿這邊起初大家還很賣力地收著書,不知道是誰抱怨了一句無非是云遮了日頭罷了,怎么可能下暴雨,眾人一聽手中的動作也漸漸慢下來,又見沒有主子在周圍,干脆躲進屋內(nèi)休息去了。

  碧溪一見急得跳腳,指著他們鼻子罵也不見他們有所動,知道平日玉荷在眾人中說話還算是有力量的,便扭頭去找玉荷。可當(dāng)她走到殿外,哪里還有玉荷的影子,又急又氣,眼淚簌簌地就落了下來。又想到孟長瑾走之前的囑咐,只好一把抹掉眼淚,抬腳便沖到室外去搬書。

  遠遠地跑來一個宮女,焦急地喊道:“碧溪姐姐可在?”

  碧溪手中抱著一大疊書,書疊得很高,又有些重量,只能偏頭看向她,不耐地問道:“何事?”

  那宮女見她就是自己要找之人,立馬上前從她手中抱過一疊書放回桌上,拽她道:“孟寶林出事了,就在吟秋苑,再晚恐怕就見不到她了!”

  碧溪腦中轟地一聲,四肢涼意漸起,開口已是牙齒打顫:“說,說,清楚!可,可是我家孟寶林,玥覃苑的孟寶林!”

  宮人用力點了點頭,又去拽她:“碧溪姐姐,你快些吧!再晚,再晚就來不及了?!?p>  碧溪哪里還聽她說什么,將手中書本往桌上一扔,提起裙子便往吟秋苑跑去。一邊跑一邊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想著想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落。

  碧溪跑得很急,天空下起暴雨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雨落在臉上混著淚水,道不知道哪里是淚水,哪里是雨水了。

  碧溪感覺自己跑得都快斷氣了,雨像瀑布一樣打在四周,讓她完全辨不清前方的路。正準(zhǔn)備抬起自己濕漉漉的袖子抹臉上的雨水時,與前方的人撞了個滿懷,差點摔在地上,只聽對方一聲驚呼,是個女聲。此時碧溪也是不管不顧,不管是哪宮的貴人,即便是太后,她都不管了,她心里只知到剛剛那個宮女告訴她,孟寶林出事了!

  碧溪抬腿就要跑開,聽到一個聲音喊她,聲音是那么熟悉。碧溪抹了一把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好像是孟寶林,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才敢相信真是孟寶林。

  “寶林!”碧溪一聲驚呼,頓時又驚又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從眼眶里滾了出來。

  孟長瑾看到碧溪全身濕漉漉的樣子,發(fā)髻也被雨水打散,頭發(fā)濕噠噠地貼在臉側(cè),眼睛腫得如一個核桃一般大小,心也被揪起,難受極了。孟長瑾連忙將手中傘往她頭頂伸過去,一邊伸手替她擦拭臉上的雨水,心疼問道:“你怎么傘都不打就跑過來了,文德殿那邊呢?”

  碧溪將孟長瑾上下都仔細打量了一遍,見她只是裙擺濕了一大片,其他并無不妥,斷斷續(xù)續(xù)抽噎道:“有宮女說……說,寶林你在……吟秋苑出……出事了,寶林你無事吧?!”

  “糟糕!”孟長瑾聽她這么一說便知是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一把拉住碧溪,急道,“文德殿那邊書可是收好了?”

  一提到這個碧溪就來氣,一頓抱怨:“那些腌臜!看到寶林你和安達都不在,便只想著偷懶,我氣得去找玉荷,可是怎么也找不著,就聽到有宮女過來告訴我寶林你出事了!”

  “快回文德殿!”

  孟長瑾心急如焚,一把將手中的傘扔下,拉起碧溪就往文德殿跑去。剛跑到文德殿不遠處,便見到一些宮人抱著一堆書往殿內(nèi)跑去,還有一些宮人手忙腳亂地拾撿散落在地上的書本。孟長瑾看到眼前這個景象,腳上便像生了根,怎么也邁不開步子。

  安達從內(nèi)殿跑出來,全身已是濕透,正準(zhǔn)備再去抱書的時候,抬頭便看到站在雨中被淋透了的孟長瑾和碧溪。他手中的動作一停,心頭好似被一把握住,立馬疾步上前,抬起自己的手臂遮在她頭頂,焦急喚道:“寶林,為何傘都不打?”又氣惱地看向碧溪,斥道,“你是怎么伺候的!”

  孟長瑾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一幕,拽起裙擺便向前跑去。她望著滿地狼藉,不管不顧地蹲下去,將散落在地上的本書一本一本拾在懷里。

  碧溪也跑上去,蹲在孟長瑾身邊,拾撿地上的書本。

  安達沖上去抓住孟長瑾的胳膊,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厲聲道:“你快去殿內(nèi),這里有我!”

  因為心中太過著急,安達忘記了稱呼和尊卑,卻渾然不覺,只死死地盯著孟長瑾。

  孟長瑾渾身濕透,嘴唇緊抿,看向他的眼神充滿著無助卻又堅定。這一眼看得安達心煩意亂,拉起她便要往殿內(nèi)走去。

  孟長瑾怎么也不從,用力掙開他的手臂,又蹲下去拾書。安達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勸她不動,便蹲在她身旁,一把抓過落在地上的好幾本書,扔到孟長瑾手中,一字一句用力道:“快把這些抱進去!”

  孟長瑾看了他一眼,抱起懷里滿滿的書,便往殿內(nèi)跑去。

  此時殿內(nèi)一地被打濕的書本就這么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身旁不斷有宮人跑進跑出。她這才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出來,不由地打著哆嗦,每走一步都有水從鞋里滲透出來,一路蜿蜒。

  孟長瑾也顧不得許多,只好將懷里的書放在地上,放好后又向屋外跑去,腳剛邁到檐下,便有一雙大手將一疊書推向她懷里。孟長瑾來不及思考,伸手接住那疊書,再抬眼時就看到安達轉(zhuǎn)身又跑入了雨里。

  就這么匆忙了幾個來回,殿外的書全被抱了進來,連掉落的紙頁也一和不落地被拾了進來。

  一群被雨水淋透的人都站在外殿,呆呆地看著滿地狼藉的書冊,水從他們身上落下,殿磚仿佛也被雨淋過一般,濕漉漉一片。

  寒意上涌,孟長瑾低低地打了個噴嚏,手也不住地顫抖。安達見到正欲上前,又收住了腳步。

  碧溪上前握住孟長瑾的手,焦急道:“寶林,這里的書冊左不過這個樣子了,要不先回玥覃苑換身衣服再過來?”

  未待孟長瑾開口,便聽安達便正色道:“此事鬧得這般大,想必陛下那邊也已知曉,恐怕半刻鐘內(nèi)便會趕來,寶林此時離開,到時候陛下問起便是百口難辨?!庇挚戳搜勖祥L瑾,忍住心中涌起的異樣滋味,道,“如今寶林被雨淋過的模樣,落在陛下眼里,恐怕還能引起一絲憐憫,不至于大發(fā)雷霆。”

  孟長瑾見安達與自己想到一塊去了,便不再言語。

  碧溪本來只顧難過,聽到安達這么說,內(nèi)疚和悔恨的情緒從心底升起,面帶愧色,急急道:“寶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立馬跪到地上,扯著孟長瑾的裙擺,淚流不止,“您就罰我吧,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孟長瑾本就不怪她,見她這么一跪,心中也是大急,立馬伸手去扶她,頓時感覺力氣好像被抽走,腳下一軟,便半跪在殿磚上。

  安達正準(zhǔn)備去扶她,就見她擺了擺手,無力道:“我沒力氣了,讓我坐一會兒?!庇痔ь^輕拭去碧溪的眼淚,輕聲道,“傻碧溪,哭什么,又不是你一個人被騙,我不也被騙走了嗎,要錯便一起錯,你瞧見我哭了嗎?”

  碧溪心頭一酸,立馬擁住她,將頭埋在她頸間,只小聲地啜泣。

  “陛下駕到!”

  這一聲在殿內(nèi)炸起了一層浪,殿內(nèi)眾人全都膽戰(zhàn)心驚地叩跪在地上,頭觸冰涼濕漉漉的殿磚,即便覺得濕寒也無人敢吭一聲。

  孟長瑾聽到這一聲,焦急地扯著裙子便欲站起來,安達立馬伸出手準(zhǔn)備去扶她,只見一影子斜斜漫入,他只好將手收回,跪伏于地。

  孟長瑾這邊本就腿腳無力,起身的動作又大了些,身形不穩(wěn),“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碧溪和安達在一旁余光瞥見摔在地上的孟長瑾,心中焦急,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沉穩(wěn)的腳步聲漸近,驀地聲音在孟長瑾耳畔停住。她聞聲,將手臂撐于身體兩側(cè)欲起身,因太過用力,手臂不住地發(fā)抖。手掌下殿磚冰涼濕滑,一個不小心一手脫力,整個人正要砸向地面,此時一個大掌緊緊將她手臂握住,發(fā)力一帶,將她拉起。她的視線隨著這個動作慢慢上揚,起初只見金色的墨靴和石青色的袍角,慢慢地又看到腰間金帶和別在一側(cè)的羊脂白玉,再入目的是金絲暗紋的衣襟、削薄輕抿的唇、細長深邃的褐眸、入鬢的劍眉。

  孟長瑾看得迷迷糊糊地,緊拽她手臂的大手卻不曾松開,靠著這股力量,雖身形不太穩(wěn),但也是站立起來了。

  李洵時斜著眼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這人全身上下均被雨水淋透,那些被打濕的青絲凌亂地貼在額前,一絲絲雨水順著額發(fā)流過臉頰、慘白的嘴唇,滑入脖頸。

  李洵時感到手掌中,那濕漉漉的衣衫下手臂在瑟瑟發(fā)抖,雙目一凜,開口道:“先將孟寶林帶回玥覃苑換身衣裳?!?p>  一旁的宮人應(yīng)了聲垂首走過來,見宮人攙扶住了她,李洵時才將手緩緩松開。直到宮人將她扶出去,不見身影,才將視線收回,再回頭時,掌中已是冰涼濕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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