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 仙束柳
是因為歷次盛典中,人們最期待的并不是勝利或失敗,而是那些死在盛典中的天才們,打壓其他方向的雛鳥,盡可能的將其抹殺,才是盛典存在的意義。
東亭對此應(yīng)該是憎恨而無能為力的吧。
就算決定作出改變,也無法將死亡試煉變得更輕易些,只能使隊伍減少沖突,避免人類與‘同胞’之間的自相殘殺而已。
“他們看著我們呢。”桑衍只是看向焚櫻林,其中惡意便多的幾乎能凝成實體,不知為何而來的各個隊伍,也許并不會放過歷年都平安無事的東亭。
畢竟……
東亭隊伍之中,可是有慕家的繼承人啊。
他的存在與其他繼承人不同,沒有哪個家族會把一切壓在同一人身上,嫡系要多少有多少,單只繼承人的備選就能排出個名單,可慕流央?yún)s是慕家嫡系的最后一個,他一死,大廈傾頹,王朝無望。
暗殺、綁架、陷害,慕流央雖然被無數(shù)人盯著,卻因為足夠嚴密的護衛(wèi),還是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中,成長到了無懼一切的地步。
可如今慕家主年事已高,也就是說慕流央若死在名正言順的爭斗中,不要說旁系嫡系,光是在家主死前再重新培養(yǎng)一位繼承人,就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畢業(yè)之前、畢業(yè)之后,慕城與東亭,這之中沒有任何能下手的空隙,唯一的機會,便是賭上性命的盛典。
已經(jīng)確定心懷鬼胎的西疆,看似毫不在意的南皇,不知在其中扮演著如何角色的北衡,甚至是,也許會在背后捅刀子的同隊伙伴。
這一切……
桑衍望著焚櫻林,慕流央?yún)s望著她,見她低垂的眸中看不清神色,輕笑一聲,伸出手順了順桑衍毛茸茸的黑發(fā)。
慕流央很清楚朋友間的邊線在哪兒,向來不會做這般逾越的舉動,這一抬手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見的時候,那些不安與擔(dān)憂也就此散去。
“阿衍擔(dān)心什么?”他俯下身,黑發(fā)自肩膀滑下,手很輕很輕挨著她發(fā)間,那雙眸,似乎是能直接告訴桑衍他想要說的話。
他想說的……
若有陰謀,闖過去就是。
他們曾一起闖過無數(shù)的險境不是嗎?
“嗯?!鄙Q懿辉僮鰺o謂的思考,大不了就是打上一場而已,既然明知道前方必定有人在等著,猶豫是否踏出必須的一步,又有什么意義呢?
“行了,我倒是想聽聽,蘇小姐的諸神是什么?”聽慕流央這樣一問,桑衍也想到蘇猗湖不是戰(zhàn)斗相關(guān)的樣子,到時候能不能自保呢?
“這個,有必要問嗎?”蘇猗湖并不是很想作答?!白员_€是可以的,反正比他強些就是了?!?p> 被拿來做衡量單位的許行素將她上下一打量,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眸子一轉(zhuǎn),只是他還未出聲,桑衍便用疑惑的語氣問道?!笆鴮m?”
三人立刻一齊望向她。
長月無言仙束柳,紫玉封魂半云家。
半云世家在北方可是詭術(shù)的二分之一,幾乎有它所在之處,其他詭術(shù)世家都被完整吞并了,只有些零星的小師門還能茍延殘喘,而與它相對的另二分之一……
——侍仙湖心之上,束柳宮門。
束柳宮是世人所稱,其成員皆為貌美女子,身罩白紗,以柳枝為裝飾束在腰間腕間因此得名。雖是詭術(shù)勢力,但因為不常出面,大多窩在侍仙湖與世隔絕,所以也被認為是中立,少有人提及。
半云與束柳宮,算是表面的盟友,其實蘇猗湖與半云姝關(guān)系那么近,她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只可惜許行素沒想過半云姝是誰,慕流央不知道她與半云姝的關(guān)系,而全部了解的桑衍,卻又對她的身份不感興趣。
原本以為桑衍猜不到呢,蘇猗湖被迫暴露了身份,她只好承認道。“嗯……是,我是束柳宮的人,所以,防身什么的不在話下。”
桑衍和許行素對束柳宮的了解,僅僅限于極少的文字記載,就是慕流央對這些事情亦不算非常清楚,但他知道詭術(shù)勢力一般等級森嚴,平白無故叫個年輕的成員擅自行動,怎么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探尋女子的秘密可不是什么禮貌的行為?!辈贿^在他試探出口之前,蘇猗湖已經(jīng)堵住了他的嘴。“若我說我于東方并非敵人,你可敢信?”
這話并非問向慕流央,而是桑衍,顯然蘇猗湖已經(jīng)看出,三人中雖然做決定的大多是慕流央,但只要桑衍說一句,其他二人便再不懷疑。
“所以,你是為何而來?”桑衍很輕易就能看得出蘇猗湖說的并非假話,只是,既然不因家族,又不為首名,她走這一趟總不至于是……
“看熱鬧?!碧K猗湖有意無意掃了慕流央一眼?!翱偮牥朐萍业男〗阏f起,慕城少主是個什么驚華絕艷的人物……想必盛典不能少了他,是吧,慕公子?”
所以她這不也來看熱鬧了嗎?
為了慕流央而來?
桑衍輕一眨眼,看見慕流央自己也愣住了,她實在想不出,蘇猗湖怎么能因為半云姝口中的幾句夸耀,就一人來到東亭,為了見慕流央一面。
但她沒有深究。
“南皇也要入場了?!彼齽e開眸,焚櫻林此時已經(jīng)沒那么吵鬧了,主事們跟隨虞清鴻離開場地之后,不少外院學(xué)生也就此離開,剩下的大多是年輕的一年院,對從沒經(jīng)歷過的盛典感到好奇。
“是啊?!痹掝}被驟然終止,慕流央沒能做出的回答,也悄無聲息的吞入了腹中。
蘇猗湖嗎?
……
等到東亭入場,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若再不趁此時進入禁林,也許會在短短一刻內(nèi)徹底黑下來的天色,會成為更大的阻礙,所以慕流央沒有多說什么,吩咐各隊挨個進入傳送,他則站在隊伍最末,看著學(xué)生一個個消失在傳送中。
蘇猗湖先行,待慕流央跟上之后,就在踏入傳送的一瞬間,桑衍回過頭,向著人群中望了一望。
總覺得,有誰在看著她……
“怎么了?”聽見身側(cè)許行素的問話,桑衍搖了搖頭,進入傳送,立刻白芒驟顯,等視野恢復(fù)之后,已經(jīng)是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