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蕙言:“……”
秦韻言張嘴愣愣的看著秦妙言,秦蕙言仿佛萬年才反應(yīng)過來似的,猛然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摸了半天,她才喘著粗氣放下。
茯苓當(dāng)先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邪火入體、肝氣熱盛上逆,這些她雖不懂是何意,但明擺著是說三姑娘有病嘛!
問題是,她家姑娘還將這“有病”說的有理有據(jù),茯苓頓時覺得,她家姑娘最近可真是伶牙俐齒!
“秦、妙、言!”
秦蕙言柳眉倒豎。
秦妙言則不懼迎上她的目光。
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這句話教會她的不是寬容大度,而是沉默懦弱。
有的人,你越是緘默,她便越是放肆,沉默換不回來的尊重,那不要也罷。
“妹妹要沒別事的了,我便不好叨擾你們了?!鼻孛钛晕⑽⑿α?,語氣波瀾不驚。
這是在下逐客令。
秦蕙言還從未這般委屈過,關(guān)鍵是,那人還不曾侮辱打罵她,便已經(jīng)將她逼得無話可說,她用力咬著唇,扭頭就跑了出去。
秦韻言想去拉秦妙言的手說幾句面子話,不妨秦妙言沒理會她,轉(zhuǎn)頭對丫頭芳梅說,“快去送送三妹妹,仔細(xì)她走得急磕著了?!?p> 芳梅領(lǐng)聲而退。
秦韻言訕訕的收回手來,“二姐姐,我看你也有些累了,既然如此,便不行打攪了,你好好休息。”
二人一走,房中立刻寂靜了下來。
秦妙言這才仔細(xì)打量自己如今的房間。
房中擺設(shè)很是素樸,南側(cè)臨窗設(shè)有案幾,幾上擺著筆墨紙硯,秦妙言暗忖,想必不是為她準(zhǔn)備的,而是敬言姐姐的用過的。
她走到窗邊支起窗槅,芬芳清新的泥土氣息頓時撲面而來,偶爾風(fēng)動,似有簌簌之聲。
秦妙言仔細(xì)一瞧,原來是窗下植著幾株綠竹,只不過尚有些低矮罷了。
“姑娘?!避蜍吆耷坏穆曇艉鋈豁懫稹?p> “怎么了?”秦妙言扭頭去看,這丫頭適才不是還捂著嘴偷笑么,這會兒是又怎么了?
“姑娘,你說二表少爺是不是真的嫌棄你了?”茯苓抽抽搭搭的問道。
剛才秦蕙言那一番話,秦妙言自是不在乎,可茯苓完全不知情,如果二少爺真的嫌棄她家姑娘,那她姑娘以后嫁過去可怎么辦??!
這么一想,便急的眼圈兒都紅了。
秦妙言微微嘆了一口氣,“他若是真嫌棄我,你難道還能有什么辦法?”
光是聽別人的挑唆便已然杯弓蛇影,更枉論見到她本人了。
“姑娘哪里丑了?”茯苓咬著唇努力不要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聲音卻早已急的變了調(diào),“姑娘在我眼里就是全天下頂頂好看的!姑娘一點(diǎn)都不丑!二少爺看都沒看過呢……”
眼神中是濃濃的幽怨。
秦妙言輕拍她的背:“倘若他真嫌棄我,我也沒辦法不是?”
總不能一下子就把她這張慘白的臉變得傾國傾城吧?
“那,那姑娘,這可怎么辦?你有沒有辦法呀,你想想呀!”茯苓一聽就急的不停晃秦妙言的手。
若是姑娘一直這幅病容,萬一又被大太太和秦大老爺找借口送去道觀調(diào)養(yǎng),這可如何是好?
“辦法自然是有的?!彼么跻不盍藘奢呑?,師傅又是名醫(yī),怎么會連自己的虛病都治不好?
不過眼前的當(dāng)務(wù)之急,除了給自己調(diào)理身子,更重要的是,盡快退婚。
至于表哥嫌不嫌棄她,她早就不在乎了。
因?yàn)樵谇孛钛缘男睦铮莻€青梅竹馬,曾為她掏心掏肝的表哥,早就死在了五年前。
在秦家,除了大姐姐和茯苓,沒有一個人真心對她好。
可大姐姐畢竟已嫁做人婦,不能時常護(hù)她。
大伯和二伯無感,大伯娘不喜。
二伯娘虎視眈眈她的嫁妝,外祖母更是因?yàn)榘⒛锱c阿爹的私奔之事和外祖父對她的疼愛厭惡至極。
秦蕙言和秦韻言一個莽撞心活,一個面柔心黑,皆是巴不得看著她死……
這么一想,她似乎身處群狼環(huán)伺之中。
秦妙言坐在梳妝鏡前,撿起奩中一把牛角梳,慢慢滑過指間略有些干澀的青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邊只好,先下手為強(qiáng)了。
…………
大太太剛回到居處,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似旋風(fēng)般朝自己飛了過來。
“文兒怎的回來了?”她一時驚喜,一時也有些意外,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陪房孫媽媽。
孫媽媽道:“琪哥兒近來總是小病不斷,昨個兒夜里,全身急著起了疹子,照顧不暇,這才將哥兒提前送回來了?!?p> 琪哥兒,說的正是敬言的兒子,為今三歲。
大太太摸著兒子白胖胖的臉蛋兒,語氣擔(dān)憂:“又生病了?可有請?zhí)K大夫去看看?”
“請了,請了,”孫媽媽忙不迭說:“老奴走的時候,蘇大夫正上門,估計也不是什么大事,興許待會兒大姑娘就打發(fā)人來說了?!?p> 兩盞茶后,果然有小廝上門,說是蘇大夫看過病了,吃了貼藥,疹子和燒都退了,如今已經(jīng)無大礙了,大太太這才放心。
“大姑娘還說,二姑娘回來的事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幾日就家來看二姑娘?!睂O媽媽繼續(xù)道。
“琪哥兒都病成那樣了,她不在家里伺候琪哥兒,跑回家里來作甚?”看到自己閨女對秦妙言這般關(guān)心,大太太心里不甚舒服。
“二姐姐回來了呀?”文哥兒拉著母親的手,笑著問。
秦妙言離家的時候他尚且年幼,只隱約記得這個二姐姐十分溫柔,生的也極美貌,印象并不差。
大太太斜了眼自家兒子。怎么她的孩子,一個個都跟她對著干?
文哥兒被大太太盯得有些怯怯,他抓抓自己的頭,飛快的轉(zhuǎn)移了一個話題,“阿娘,阿姐回來的時候要我捎了兩筐蜜桔,說是要分下去給二伯二伯娘、祖母和幾個姐姐嘗嘗!”
香煙繚繞的室內(nèi),一個正掐著檀木佛珠的老婦被身邊的丫頭扶了起來。
“老太太,這是大姑娘特地要哥兒捎回來的,我們太太要婢子拿過來給您嘗嘗?!毙愫绦χ徽泻?,圓桌上立刻多了一個攢盒。
“嗯?!鼻乩咸现L音應(yīng)聲,聲音極其慵懶,她睨了眼秀禾,又懶懶的垂下眼簾,“文哥兒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多住幾日的嗎?”
“是琪哥兒昨夜起急疹子了?!毙愫探忉尩?。
“什么?!”秦老太太倏的拔高聲音,一疊連聲問道:“去回春堂找大夫了沒,大夫怎么說的?現(xiàn)在如何了,可有打發(fā)人來說?”
秀禾輕聲道:“老夫人放心,蘇大夫去看的,他說無事呢?!?p> 秦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來,扶著胸口念了句佛,再睜開眼時,面色恢復(fù)如常。
“二姑娘回來了?”末了,她問道。
“回來了,”秀禾笑著指了指門外,“這些蜜桔,待會兒正是要去二姑娘的漱玉齋?!?p> 秦老太太嗤笑了聲,待秀禾離去,她對著一邊的老仆蕭媽媽說道:“你說說,這丫頭是怎么著一回事?”
今夏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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