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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是秦家上溯三代都繁榮昌盛的醫(yī)堂,以精制有效的藥材和遠近聞名的名醫(yī)而著于清平。
昔年的回春堂,更是整個清平最大的藥鋪之一。
秦家手底下也有不少產(chǎn)業(yè),譬如錢莊、綢緞莊,然而那些也不過是因為回春堂得益而衍生出的謀生手段。
說到底,回春堂才是立業(yè)的根本。
然而這種良好的經(jīng)營狀態(tài)卻終究沒能支撐幾年。
自秦老太爺病倒后,關(guān)了不少鋪子,又逢好友落井下石,就連清平的回春堂,如今也只剩下了這一家。
那一年大雪紛飛,晨起時的風(fēng)霜盡數(shù)鋪在秦大老爺慘白的臉上,將他的眉毛胡須盡數(shù)染上一層雪白的銀霜。
秦妙言現(xiàn)在也忘不掉,她從房中出來的那一刻,在大伯隱忍的臉上看到的那充滿厭惡的神色。
是由她而發(fā)的。
聽下人說,他在老太爺身邊跪求了一夜,老太爺才答應(yīng)留下一間回春堂。
想到這里,秦妙言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所有人都毫不知情的將她視作掃把星,以為是她的出現(xiàn)令老太爺昏了頭,那么知道真相的大伯,又該作何解釋?
從前,秦妙言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臨死解脫的那一刻,她想她可能明白了。
或許在大伯心里,一直以為她阿爹阿娘罪有應(yīng)得。
所以才會對她棄之如履,厭惡更勝他人。
恨一個人很容易,而放下對一個人的仇恨,卻很難。
秦妙言衣袖下的十根纖指緊緊地攥住。
今生今世,她不要再活的不明不白,父母的冤屈要洗刷,回春堂她也要拿回。
只要是她的東西,是她想要守護,就絕不允許他人染指分毫!
秦敬言看到妹妹緊呡唇畔綻放出一朵嫻靜優(yōu)美的花,襯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是工筆畫上那雍容端莊的仕女。
“大姐姐?!鼻孛钛灾惠p輕喚了秦敬言一聲,眸中有萬分的感激。
小的時候,那時大姐姐還未出閣,她們便會和老太爺一同來回春堂玩。
秦敬言輕輕拍了下她的手,感覺指尖泛冷,不禁握的緊了緊,兩人相攜入內(nèi)。
秦蕙言早就熟車熟路的跑進去了。
秦敬言和秦妙言進來的時候,見秦蕙言正坐在一個春凳上請老大夫診脈。
老大夫看上去時常伺候這小祖宗,倒也沒什么不悅,只是掐了她左右手的三部,閉著眼睛悠悠道:“三姑娘肝火旺盛,略有些脾失健運,日后要多注意控制情緒,清淡飲食……”
秦蕙言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訕訕道:“曉得了,多謝劉大夫?!?p> 茯苓見秦妙言嘴角都忍不住微勾,便沖著秦蕙言做鬼臉。
秦蕙言自知說不過茯苓,也懶得搭理她,跑去一邊的掌柜上了。
“這里主要是坐堂的大夫,隔壁也是我們回春堂的藥鋪,再往后院有個倉庫,主要的藥材是藏在這里的,畢竟隔壁的鋪子太小了,不過兩間后院卻是相連的?!?p> 秦敬言一邊給秦妙言介紹,一邊拉著她往里面走去。
沿途的小廝大夫大約都認識秦敬言,紛紛欠身施禮。
往里間稍稍走了走,又見秦蕙言正和一個身材不高,卻頗為壯實的男人在搭話。
“嘻嘻,秦掌柜,咱這里的杏仁不錯,我想回去做些杏仁凍,要不你給我抓點杏仁唄!”
語氣熟稔,又帶了些討好的意味,秦妙言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看來這丫頭也不是對誰都不會說話。
仿佛是聽到了秦敬言的聲音,秦蕙言偏頭來一瞧,對秦敬言笑笑,卻沖著秦妙言和茯苓呲牙。
秦掌柜立馬上來行禮:“見過大姑奶奶……二姑娘?”
秦敬言一頷首:“給三姑娘抓些杏仁,再來些白及、白附子、石榴皮、冬瓜子,包好了給二姑娘?!?p> 秦掌柜邊聽邊記,并不時用余光瞥一眼秦妙言。
他幾年前見過幾次秦妙言,只是覺得……怎么和秦家人都不太像呢?
秦掌柜是秦管家的弟弟,本為秦家家生子,算是祖輩伺候秦家。
而秦妙言上輩子和他最后一次見面,卻是她被趕出傅家的前一天。
那一日,秦掌柜一身落魄地跪在她的面前,緊抿著唇求她:“求姑奶奶救救回春堂!老奴給您做牛做馬!”
可惜她救不了回春堂,白白被傅家奪走,沒幾天自己也被逐了出去。
秦掌柜被秦妙言幽黑的眸子看的有些不自在,還以為自己哪里說錯了話,不禁有些訕訕。
“秦掌柜?!鼻孛钛韵蛩硪欢Y。
“哎呦,哎呦,這可當(dāng)不得!”秦掌柜忙虛扶一把。
他一輩子忠于老太爺,既然老太爺說回春堂是日后二姑娘的嫁妝,那他以后就是二姑娘的下人。
主子施禮,他焉能受得住?
秦蕙言盯著三人往里走的身影,蹙著眉頭。
芳蕊悄悄說道:“姑娘,我覺得茯苓挺討厭的?!?p> “她當(dāng)然討厭?!鼻剞パ院吡寺?。
“可是姑娘,茯苓那樣做,還不是因為……指使,你看看適才秦掌柜那個恭敬的樣子,要不是因為二姑娘,您才是秦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二姑娘呢!”芳蕊繼續(xù)說道。
秦蕙言若有所思。
不錯,秦妙言搶了她太多太多,她得想個辦法奪過來……
因為當(dāng)年的事,回春堂許多大夫都走了個七七八八,唯一留下來的幾個,大多都是在回春堂呆了不少年不愿意挪窩的。
也因此,才沒使回春堂損失太嚴重。
畢竟大部分來看病的人,都喜歡找發(fā)須花白的老大夫,看上去比較有說服力。
秦妙言隨著三人往里走,一邊聽秦管家解說。
“這間是幾位老大夫平時休息的地方?!币贿厖s又聽身側(cè)一隔間中傳來兩人清晰的對話。
“葵水依舊不規(guī)律……還是會痛?!迸暤?。
“口干……倒是最近喝水多了些?!?p> “……還是會睡不好。”
“怎么會不管用?”
半響,一個蒼老的聲音的聲音響起,仿佛喃喃自語。
秦妙言有意往那隔間走去。
“蘇大夫,這病可不能這么治??!現(xiàn)如今您要我還怎么出去見人?”這時,那女聲陡然拔高。
秦掌柜和秦敬言對視一眼,立馬有眼力見兒的挑起了簾子,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今夏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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