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寒刺骨的冷,白,一望無際的白。這是一片冰雪的世界,能在這里生活的無一不是極為耐寒的物種,即使整個冰玄大陸大部分地區(qū)都是常年處于低溫狀態(tài),這里依舊是人跡罕至,不,人跡罕至都算不上,因為這里是摩克利雪原。
摩克利高原——大陸著名的人類禁區(qū)。同樣,還是冰玄大陸唯一的神——雪原之神的封神之地。
而今,這著名的人類禁區(qū)內,卻行走著一群不速之客。這一行大約有十多人,全身披著雪狼皮,帶著厚厚的皮手套,還圍著白色圍巾與帽子,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這可以沒到小腿的雪地上,緩慢的前進著。
他們那一身白色裝扮和周遭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遠遠望去,一點也看不出有人在此地行走,唯有那隱隱約約的影子,和雪地上深深的腳印昭示著他們的存在。
離得近些,便能看到走在隊伍最前方與眾不同的兩個人,他們的裝束和其他人差不多,不同的是他們的臉都露在外面,身上的的衣物也沒有其他人包的嚴實。
這兩人其中一個是中年男子,他的面容堅毅,如同刀削,雙眼十分銳利,好像能看穿人心一般。但是他一直緊皺著眉頭,并且時不時的往后觀望一下,仿佛后面會突然出現(xiàn)一頭吃人的野獸。
他的懷里抱著一個女孩,看起來六七歲的樣子,長相看起來很平凡,不過其冷漠的眼神和面無表情的臉龐,倒是給她帶了一種異樣的色彩,使其顯示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但同樣也讓她失去了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應該有的活潑靈動與朝氣蓬勃。
而另一個男子只觀面龐還有些青澀,臉上帶著笑容,不過其笑容深處也有掩飾不住的擔憂,但是當他看到中年男子那寬厚挺拔的背影時,眼中的憂慮都會化去大半,只有無比的心安。
他懷中也抱著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是一個男嬰,雖然才是剛剛滿月,但是看樣子至少有一周歲的樣子。他瞪著那黑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看著,有時候還咯咯的笑,顯得很活潑。
不過這孩子身上卻不止看起來比同齡人大這一點,他還不懼寒冷,在他們后面的人都恨不得把眼睛都用圍巾裹上的時候,這個男嬰身上卻只用一個小毯子包住,看樣子也不是為了御寒,而是為了柔軟,而且這活潑的小家伙,有時候甚至會從小毯子里伸出他那短短的光潔手臂,去抓青年男人的臉。
青年男人好不容易才讓這個小家伙放棄摸自己的臉的想法,把他的手臂裹回小毯子,然后快步走的中年男子身前,說道:“楊大哥,走了這么長時間了大家都很累了,不如休息一下吧,咱們是沒什么事,可是他們都累的不行了。”
被稱為楊大哥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回頭掃視了一下眾人,發(fā)現(xiàn)眾人都面帶疲憊之色,行走的速度也比剛走的時候慢了許多,他也知道眾人都很累了,但他還是對青年男人說道:“這恐怕不行,雪狼傭兵團的人追的太緊了,只要我們稍微一放松,就有可能讓他們追上,以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遇上他們怕是沒有任何的勝算?!?p> 青年男人一握拳:“楊大哥,雪地是我們的主場,遇見他們也未必沒有一戰(zhàn)之力啊?!?p> “你太小看他們了?!睏畲蟾鐢[擺手:“我們只是小家族的護衛(wèi),他們是坐擁一座城的大傭兵團精銳,我們或許能撐一下,其他人怎么辦?”
“楊大哥,你以前不也是很厲害的傭兵嗎?”青年男人咬著牙:“大不了與他們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楊大哥哈哈一笑:“這種事情你自己在腦子里想想就好,別說出來,畢竟我們的任務是帶著少主逃走,不是惡斗雪狼傭兵團?!?p> 說完,他拍了拍青年男人的頭:“你啊,終歸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p> 青年男人連忙捂著頭叫著:“啊,別拍了別拍了,我都十六歲了,可以獨當一面了?!?p> “可是你做的事情還很像個孩子?!睏畲蟾缰噶酥笐牙锏呐?“在我看來,你甚至還不如小姐顯得成熟?!?p> 女孩只是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對著青年男子說道:“順子哥,你的辦法還是別說出來了,具體該怎么辦還是讓楊叔叔想吧?!?p> “額……”順子愕然,發(fā)覺自己無言以對,于是默默低下頭,一臉生無可戀的向前走著:“可是,我……我就是覺得一直逃跑太憋屈了,而且你看路上兄弟多數(shù)都是死在了這雪原上,這才想著和他們決一死戰(zhàn)的。”
楊大哥又拍了拍順子的頭,而順子已經被打擊到懶得阻止中年男子拍頭了,依舊是生無可戀的走著。
楊大哥看著他這個樣子哭笑不得,只能開導他說:“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切記不要意氣用事,意氣用事只會讓你的道路瞬間終結。”
看著順子若有所思的樣子楊大哥皺起了眉頭:“現(xiàn)在已經沒時間讓你思索了?!闭f著,一把將順子拉到自己身前,猶豫了一下,對順子還有懷中的女孩說道:“有一件事情我怕影響士氣沒告訴你們,但是我覺得現(xiàn)在應該告訴你們了,你們先保證不要驚訝的叫出來?!?p> 順子一愣:“什么事???怎么神秘,連楊大哥你都開始變的神神叨叨了?”
女孩剜了順子一眼:“既然楊叔叔已經這么說了,那么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別打岔?!闭f完,她看著楊大哥:“我保證不會太過驚訝,楊大哥你說吧?!?p> “嗯?!睏畲蟾绲拖骂^緩緩說道:“這次雪狼傭兵團來追捕我們的頭目是……”說到這,他抬起頭費力的從牙縫里蹦出來兩個字:“屠狼?!?p> “啥?”順子瞳孔一縮,大聲喊了出來:“屠……唔……”
“都說了別喊。”楊大哥松開了捂著順子的手:“早知道你得這樣,還好我早有準備。”
旁邊的女孩也是驚訝的捂著自己嘴:“怎么會是他?那這次豈不是在劫難逃了嗎,楊叔叔你是不是弄錯了?”
“就是啊,楊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順子一臉絕望的抓著頭發(fā),一點沒有了剛才要同歸于盡的氣勢:“按理說要對付咱們這樣的小家族,他們只需要隨便派點高手就能將咱們打的完敗,完全沒必要出動雪狼傭兵團的二把手吧。”
“這本書真的就這么好嗎?可在我看來它根本就是個禍害?!迸膽牙锾统鲆槐緯?,輕輕撫摸著封面上的玄凝決三個字,閉上眼睛慢慢的說著:“它讓我失去了我的父親,母親,還讓江叔叔一家僅剩一個剛滿月的小娃娃,而我……”她睜開眼睛,淚水已是溢滿眼眶,她仰頭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話語中帶著堅定:“而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得到這本書。”
說完,這本書已經被女孩一撕兩半。
“別?!睏畲蟾缫话褜鴵屵^來,慶幸著書沒有被撕的粉碎,他把書放好,嘆了口氣:“這不怪書,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屠狼就是為了殺我而來的,要具體知道這件事,等先逃過這一劫再說?!?p> 說完他轉身向其他人招招手:“兄弟們快點走啊,雪狼傭兵團的追兵就在后面跟著,再不快點就要被追上了?!?p> 后面眾人應聲一大片,奈何速度卻是一點沒加快。
楊大哥也不強求,他知道眾人一直走不休息,體力早就耗盡了,能走到這里都是憑借意志堅持下來的,再想提速已經近乎不可能了。
女孩拉了一下楊大哥的衣服,擦干眼淚對他使了一下眼色,隨即對后面的人說道:“楊叔叔剛才對我說了,他說這個地方他曾經來過,還說再往前二十里有個酒館嘞,是吧楊叔叔?”
“啊是是是,前面的確有個酒館?!睏畲蟾缫彩莻€人精,看到眼色立馬配合起來:“如果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差不多就能到,咱們可以休整一下,先說好,即使是酒館也不能喝酒啊?!?p> 后面人聽了,先歡呼一聲,隨即加快了腳步,也沒人質疑楊大哥說的話是真是假,雖然他們心里都知道這冰天雪地的地方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更別說有酒館了,可所有人都是看破不說破,都努力擺出一副前方真的有酒館,我是為了去酒館休息才加快速度的樣子。
楊大哥看著他們的樣子微笑起來,可是眼角卻有些酸澀。
女孩也很感動,剛剛擦干的眼淚又涌了上來,手虛放在嘴邊說道:“他們試圖欺騙別人,更試圖欺騙自己,然而他們的演技太拙劣了,誰都騙不了,雖然每個人都努力去相信?!?p> 唯有順子不明所以,在那里暗暗盤算:“等會到酒館一定要吃飽喝足,雖然屠狼追著難免一死,但死也得當個飽死鬼。”
一直在順子懷里睡覺的那個不怕冷的男嬰睜開了眼,也不哭,只是眼睛直勾勾看著他們要去的遠方,咯咯地笑了起來。
楊大哥扭頭看了男嬰一眼,對他露出個大大的笑臉,然后抬頭看著已經傍晚的天空:“愿你度過這最后一個夜晚,前方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