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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刀唱

【33.醉仙一夜】

洗刀唱 迦梨陀沙 2751 2019-03-04 08:43:40

  俞,立國一百七十年余。

  安京作為俞國版圖上最耀眼的明珠,也無處不透露出古樸的恢宏氣息。

  云伐站在數(shù)丈高的安京都城門前,深深呼吸著,像是要將經(jīng)年累月的懷念與憎惡全部吐納出來一般。瑟縮著脖子站在旁邊的謝瑯見他神色復(fù)雜,便擔(dān)憂道“哎,云伐,你真的在安京有故人?是不是流離好幾年了?那他會不會不認(rèn)你呀?萬一他不認(rèn)你,我們怎么辦?流落街頭可就慘了……等等我呀!”

  這書生喋喋不休的發(fā)問,云伐一路走來早已習(xí)慣。他只是輕輕拋過去一個白眼,便拔腳走向城門的檢查口。此時傍晚,正是出入安京都城的高峰,人潮擁擠。謝瑯跌跌撞撞地跟著,被人流擠得幾乎腳不沾地,只得死死盯著云伐背著的那根兒白布招幡,生怕自己走散了。

  好不容易擠到城門前,他卻發(fā)現(xiàn)門口衛(wèi)兵手中都有畫像,每過一人都得被他們從頭到腳對照一遍,似乎是在搜人。

  “查的這樣嚴(yán)格,難道是在搜捕逃犯?”謝瑯自言自語著。

  站在他前頭一個小販裝扮的漢子聽見,便轉(zhuǎn)過頭來笑道“聽小哥口音,是北方人吧?這幾年亂呀,每日里都是查來查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查誰?!闭f著,他又壓低了音量,口吐密辛“我聽說,是皇上打著追捕逃犯的名號在查皇親國戚。哎,先帝那會兒的王爺貴人如鳥獸散,現(xiàn)今還留著爵位的,只剩下一個安王一個景王。安王是個殘廢,景王則已失蹤多年。人都說是早就被害死了,慘吶……”

  謝瑯聽著,心中便是一沉。他雖然只是個窮酸書生,卻也并非雙耳不聞天下事,當(dāng)今皇上若真是連欺逼皇親勛貴都做出來了,那此時來到這安京都,可絕非什么好選擇——不對,他到底是為什么來的安京?

  自幾年前被人污蔑作弊,亂棍打出考場之后,謝瑯便打消了科考為政的念頭,也沒臉再回家鄉(xiāng),只得跑到偏遠(yuǎn)的蒙州去擺了個小攤避人口舌。就這樣渾渾噩噩,得過且過,久而久之,他把自己的腦子都混糊涂了。

  說起來,他只知道云伐是個性情古怪的浪蕩子,從沒問過其身份究竟為何,怎么就跟著來了呢?云伐“玉算盤”的江湖諢號是怎么來的?與盛豐齋的秦留月又是什么關(guān)系?和這闊別經(jīng)年的安京都,又有怎樣的淵源呢?

  謝瑯又想起云伐不做算命先生打扮時,通身掩不住的貴氣,忍不住皺起了眉——此人,莫不是和失蹤多年的景王有關(guān)?!

  “喂!說你呢!過來!”

  檢查口駐扎的衛(wèi)兵見謝瑯神色古怪,便心生懷疑,用力將他扯出隊伍,瞬間反剪了雙手,疼得他“嗷”地慘叫出聲,幾乎眼淚都要出來了“??!軍爺!軍爺輕點(diǎn)!小生就是個窮酸讀書人,來投奔親戚的!可從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再敢叫喚小心我撕了你這張臭嘴!看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還讀書人!給我站好!”衛(wèi)兵聲色俱厲,只一把便扯爛了謝瑯干癟的包袱,幾本發(fā)黃的舊書便掉了下來,落在泥湯里。

  “……這窮酸的?”衛(wèi)兵還不死心,又上上下下地將謝瑯身上摸索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人真的除了一身舊衣物便只剩下一把皮包骨之后,才罵罵咧咧地往他身上踹了一腳,讓他趕緊消失。謝瑯顧不上疼痛,一把撈起地上的舊書,齜牙咧嘴地喊了聲“謝軍爺!”,麻溜地向城門里跑了進(jìn)去。

  云伐果然就站在城門的暗角處等著,見謝瑯連滾帶爬的狼狽樣子,不由地皺了眉頭“你怎么弄成這樣的?”

  書生很是委屈“我倒霉?。〉故悄?,一看你這人就比我可疑多了,怎么就能順順利利過來了?”

  “……我給了銀子?!?p>  謝瑯如遭雷擊,第一次發(fā)覺原來這個浪蕩子是個有錢人。

  可不是個有錢人么——入得安京都城內(nèi),云伐先是拉著謝瑯去成衣鋪子里換了一身料子舒適的新衣,又給他買了套上好的筆墨書硯,再扯著他往那金燦燦招牌題著“醉仙樓”的大酒樓里走去時,謝瑯說什么也不干了。

  “云伐,云伐!你發(fā)什么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tǒng)!”謝瑯拼命掙扎,想把腕子從云伐手里扯出來,“再說了,故人還沒找到,你就拼命花錢作甚!”

  奈何云伐力氣大,任憑這書生在酒樓門口又叫又跳,五根骨骼清勁的手指就像是鐵鑄的一般不動分毫,甚至還有調(diào)侃心來露出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來看著謝瑯……就像是大貓在看著自己剛捉到的小老鼠似得。

  謝瑯對上云伐那貌似帶著點(diǎn)“寵溺”的目光,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是什么情況?這人要找自己玩兔兒爺那一套?不要?。∷蓻]有那種愛好??!

  醉仙樓的門童倒好,不顧氣氛只顧招客,見有人停留在自家酒店門口,不由分說便仰著一張討喜的笑臉往里拉。謝瑯僵著身子木頭似得,卻也被他和云伐一道哄著攬著進(jìn)了門,金碧輝煌的大廳在眼前一晃而過,謝瑯還來不及辨別一番空氣中的茶香到底是舉巖還是云峰,轉(zhuǎn)眼便被拖上二樓雅間。

  雕著芙蓉的檀香木門被重重關(guān)上,幾乎擦著謝瑯的后腦勺發(fā)出“哐”的一聲大響。書生被嚇了一跳,這才回過神,卻又馬上縮著脖子尖叫起來“云伐!你要干什么!”

  只見剛才滿大街拉著他亂走的那人兩三下拉開衣帶,將外衫披掛扔得滿地都是,緊接著回身,動作流暢地扯下謝瑯頭上的綸巾,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要逃,猛然間一個天旋地轉(zhuǎn),便被壓倒在了滿是龍涎香味的床幔內(nèi)!

  “云……!”“別叫!”

  謝瑯被捂住嘴,只感覺自己身上的外袍也被扯開了扔到床外,嚇得幾乎眼淚都要飚出來了。就在此時,云伐卻低下腦袋,湊在他耳邊道“放心吧,我不會亂來。只是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戲給外邊的人看?!?p>  外邊有人?跟蹤他們的?謝瑯滿腦子漿糊,剛張嘴想問,便被云伐在腰間軟肉上狠狠掐了一把,頓時便“嗷”地慘叫了一聲?!啊憔筒荒芙泻寐狘c(diǎn)?殺豬嗎!”云伐在他耳邊咬牙切齒,然后用力地開始搖床。

  聽著木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咯吱”聲,謝瑯終于明白了云伐在演的是什么戲!“你他媽這個死兔兒爺!死兔兒爺!”他啞著嗓子鐵青著臉罵粗話,眼淚滾滾而下。

  云伐繼續(xù)瘋狂搖床,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揶揄地低笑起來“書生,這是演戲,莫要緊張。來,再叫幾聲,叫好聽點(diǎn)?!?p>  這人還有臉皮提要求!!謝瑯氣得死死咬住了牙關(guān),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云伐又忍不住地笑,因為壓抑連帶著肩膀都顫抖起來,“書生,若你不叫,那只能我叫了,嗯?”

  謝瑯當(dāng)然不愿意叫,但是更不愿意聽云伐在自己耳邊浪叫——天地良心,他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你這混賬我一定饒不了你……”他從牙縫里往外遞話,然后在云伐笑瞇瞇的注視下,深吸了一口氣,剛從嘴里發(fā)出一個“啊”的單音,

  便被云伐的大笑打斷。

  “哈哈哈哈哈哈哈!書生,你可真太好玩了……”

  謝瑯幾乎要?dú)饣柽^去“你又干嘛!”

  “好了好了,別叫了,那人走了。”云伐說著便從他身上下來,還順手幫著他把衣襟提了提,“王大人來了,你就打算這樣見他?”

  謝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大敞著的胸襟,只得暗罵著手忙腳亂地整理起來。再次抬眼時,發(fā)現(xiàn)云伐壓根沒發(fā)出啥動靜,卻已經(jīng)衣著整齊地坐在桌邊喝茶了。

  “云伐,你剛才說,王大人是?”

  他的話音未落,檀木香門被開了條小縫,一個身著金線銅錢紋袍子的矮小男人竄了進(jìn)來,捏著嘴邊的老鼠胡須神色狐疑,先看了幾眼手足無措的謝瑯,又將坐在桌邊的云伐掃視一番之后,這才低聲問道“鴿子飛來的什么?”

  云伐便笑起來“十六個圈?!闭f著手里扔出一物來,滾落在桌上“噠噠”作響。

  那是一枚石質(zhì)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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