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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刀唱

【53.少府監(jiān)丞】

洗刀唱 迦梨陀沙 2319 2019-04-19 14:42:05

  這日清晨,謝瑯難得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只感到因為睡的太多,頭頂兩太陽穴微微的酸痛。他躺在醉仙樓雅閣的床上,半瞇著眼睛舒適地拉長身體伸懶腰,骨節(jié)里發(fā)出舒展的“咯噠”聲。

  正想翻個身再睡個回籠覺時,卻聽到有人在他床邊低笑了一聲。書生在太尉府的心理陰影過重,立馬毛骨悚然地尖叫起來,他抓起被子滾去床角,還蹬著腿像個受驚兔子似的狂踢猛踹。云伐肩頭挨了兩腳,急忙一指點(diǎn)去他腿上的穴位,頓時酸痛襲來,謝瑯抱著腳在床上嗷嗷大叫。

  “書生,何必叫的和殺豬般難聽?”完全沒有任何愧疚感,云伐瞇著一雙狐貍眼好笑地看著他。

  謝瑯難受地臉都紅了,這會兒顧不上腿腳酸疼,爬去床邊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云伐,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嚇?biāo)牢矣惺裁春锰???p>  “嚇你沒好處,叫你起來就有好處了?!痹品]有在意這書生嘴里咕咕叨叨地罵,伸手去摸了摸這人的腦殼,又順便給了他一個腦瓜兒崩,“快換衣出門,今日有客到,你去接客。”

  “接客?!”書生差點(diǎn)沒原地蹦上房梁。

  云伐輕輕巧巧地讓過謝瑯劈頭蓋臉扔來的枕頭,臨出門前笑著對他低聲道“謝瑯,你不是想當(dāng)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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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京都的早晨是熱鬧的。

  卯時三刻,市集早開,無數(shù)小攤小販占據(jù)街頭巷口,桌椅碗筷,蒸籠油鍋,空氣中那濃重的露氣還未待散盡,便已經(jīng)由喧囂的人間煙火取代。

  “擺攤的,兩碗兔肉面,兩碗酸漿,再來一份油炸鬼。”云伐坐在咯吱作響的條板凳上,翹著二郎腿朝那攤主叫道。攤主正忙得不可開交,聽到招呼,大聲地回了一句“好嘞”,手下不停,一捏兩轉(zhuǎn),那油炸鬼便嘩啦啦下了鍋。

  謝瑯本來一肚子氣,想和云伐理論來著,卻怪空氣中早點(diǎn)的味道太過誘人,他摸了摸自己干癟的肚子,決定還是先吃了再說。

  兔肉面和酸漿不一會兒便上來了,謝瑯先挑起一大筷面條,迫不及待地將吃食供進(jìn)五臟廟,燙得他哈哈呼呼地抽氣。但坐在他對面的云伐卻不急著吃,似在等著那份油炸鬼似的,只慢悠悠地吹著面上的熱氣。

  謝瑯看著他那悠哉神情,便是一愣,腦子里剛轉(zhuǎn)出這人是不是在等著誰的念頭,突然從斜刺里鉆出一個穿緋帶烏的官員來。他大約三十出頭,下頜留著一撮小胡子,似是走得著急,在這清寒的早晨,額頭上卻有薄薄一層油汗,此時抱禮告了聲“湊個桌兒”,就在謝瑯身旁坐下了。

  書生大奇,這攤子上人不多不少,嫌稍擠了些,可邊里角里也有空桌。這官員為何趕著來和他兩人拼座?云伐卻放下了筷子,瞅了那官員兩眼,見他垂頭闔目,也不點(diǎn)餐,便出言問道“這位官人,吃點(diǎn)什么?”

  “焦圈。”

  “吃幾個?”

  “廿一?!?p>  廿一個焦圈?這能吃的完就見了鬼了!謝瑯抽了抽嘴角,又看那官員狐疑地看著自己,云伐對他使去一個顏色,官員這才放松了身子,端起云伐放在桌上沒動的那碗酸漿喝了一口,低聲道“探事廿一,四品少府少監(jiān)湯五炬,見過景世子。”

  云伐抬了抬手,示意湯五炬莫再提及景王,同樣低聲道“我只是一浪蕩江湖子,湯少監(jiān)切莫多禮。來,這位是書生謝平治,王大人已見過了。”

  湯五炬的目光便又落在那書生臉上。見他嘴里含著半包兒面條,傻不愣登看過看的那副表情,不由地皺起了眉“這位……真的能用?”

  書生不高興了,快速將嘴里的食物吞下去,站起身來掃了掃袖子,對湯五炬抱禮道“學(xué)生謝平治,見過湯大人。湯大人剛下朝會,怕是凍餓難過,不如先來碗兔肉面暖暖腸胃?那位爺性子頗為古怪,湯大人手中無人,也都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事,還請保重身體,莫要憂思傷身才好?!?p>  一片不知開在何處的臘梅花瓣被風(fēng)卷來,落在云伐面前的面碗里。他盯著那片花瓣在湯水里沉浮,彎了彎唇角,滿意地看到湯五炬的臉上露出點(diǎn)驚艷的表情“七年前有人造詞‘博凌徽瑯’,湯少監(jiān)可有所耳聞?”

  “博凌徽瑯,乃當(dāng)年名震詩詞界的兩大才子。前兩字指的自然是出身博州城的陸凌霜,后兩字……這位小友莫非就是徽州城謝瑯?”

  “湯大人莫在提什么博凌徽瑯,年少輕狂,如今我自己聽了也要臉紅——陸凌霜那個混蛋,就是他污蔑我科考作弊,害得我差點(diǎn)沒被人活活打死?!敝x瑯翻了個白眼,重新端起碗來滿腹怨氣地吃,“我丟了這么大的人,徽州也回不去了,科考也別想了,要是再讓我見到那個姓陸的,定把他那張狗嘴撕下來!”

  這書生性格溫和,很少聽得到這種惡狠狠的語氣。

  云伐扶著下巴笑,與湯五炬交換了一下眼色,后者便和善地笑著開了口“謝小友,你所想又有何難?我是京中分理銅承的少監(jiān),下管安京諸市。你若來我承中任監(jiān)丞,大有機(jī)會見到那陸凌霜!”

  少府銅承,說白了就是管錢的。

  聽說十七王崔始陽是個天生殘疾,只能靠輪椅行動,想來也是因為在朝堂上沒有多少口舌耳目,這才從那位爺手里留全了一條性命。銅承少監(jiān)雖說只是四品的殿上末流,或許已經(jīng)是安王一派在朝堂上頂重要的力量之一了。

  謝瑯知道自己算是走后門,這來路不正的官帽戴在頭上也覺得害臊,只有些手足無措道“我,我怎么也算是讀圣賢書的,怎么能行如此偷雞摸狗之法,這于天下學(xué)子不公……”

  云伐倒也不勸,氣定神閑地看著他道“哎,謝平治,你可想好了。先帝有制:科考舞弊是重罪,一旦被查,五十年內(nèi)不準(zhǔn)再考。書生,就算你真熬過了五十年,再去殿上找陸凌霜算賬,你還有力氣打人否?”

  謝瑯頓時面上一紅,急忙把腦袋埋在面碗里,任由那兔肉面的熱氣熏蒸著他發(fā)燙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書生才悶悶地問道“那銅承監(jiān)丞,是幾品官?”

  湯五炬大笑起來,他捏著下巴上細(xì)細(xì)一小撮山羊胡須,盯著書生看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回道“六品小官而已。平日里職務(wù)只需在諸市行走,監(jiān)察銀錢流向,還要去錢莊督查,防止假錢入市?!?p>  “讓你任這不入流的小官,可有委屈?”云伐也笑著插進(jìn)話來。

  謝瑯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要是你一來就讓我去那殿上說話,才真是要了我的命。小生常年背運(yùn),出得龍?zhí)队秩牖⒀?,真真是被你綁上賊船了!”

  說話間,那份油炸鬼送上了桌,謝瑯一筷子搶走,放在嘴邊咔嚓咬下,卻面色一變,居然從嘴里吐出一張牛皮紙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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