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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刀唱

【97.待之以誠】

洗刀唱 迦梨陀沙 2411 2019-08-19 15:36:57

  異事自然是有的,阿若挈策烏至今想起那喰月的銀白巨狼,尚且還有種毛骨悚然的驚駭。

  他看了幾眼號枝,后者只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甚至還把身子背過去了一半,和涼州牧身后神情苦澀的青膽調(diào)笑“不錯,你保持這幅受盡委屈但同時努力裝作很堅強的表情!你家主子多看幾日你這張苦臉,定會忍不住給你發(fā)錢。”

  青膽的臉使勁一擰巴,號枝的語調(diào)就嫌棄起來“過頭了,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叫‘如喪考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主子過世了呢!哎哎,怎么還抽抽上了,你中了羊角風(fēng)?!”

  可憐的青膽被她上手捏了兩下,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動。這鐵面烏鴉怎么看怎么不靠譜,安王爺?shù)降资菫樯杜@么一個人來做事……如此想著,他不由地將幽怨的目光望向崔始陽。

  崔始陽神色平靜,修長白皙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有節(jié)奏地敲打“大王為何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難言之事么?!?p>  最后的半句沒有帶上疑問的語氣。阿若挈策烏心中嘆了口氣,俞國的北三州幾乎就在安王的眼皮子底下放著,怕是半路撞見白狼巫師,惡戰(zhàn)一場的事情人家早就知道了。他起身將右手放在心口,行了個重禮“早聽聞俞國安王爺大名,如今看來名不虛傳。日前,孤與號枝一道從靈州大營出發(fā)……”

  因著崔始陽體弱畏寒,會客的花廳中尚燃著上好的銀碳,上面置有錫壺。阿若挈策烏此番說得詳盡,時間長久,茶水沸了許久,火勢漸漸小了。等號枝想重新倒一盞茶來喝時,卻發(fā)現(xiàn)茶水早已煮成了一甌棕黑色的湯汁,不堪入口。號枝只能無聊地將茶勺重新扔回壺中,發(fā)出“鐺”地一聲,倒是像為阿若挈策烏堪堪說完的話尾加上了一個末音。

  目光一瞥神色毫無波瀾的安王,號枝含笑道“十七爺聽大王說了這些許,似是頗有些見解?”

  崔始陽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回過神后深深地看了鐵面烏鴉一眼,嘆道“景陽郡主可知,為何那白狼巫師對你只用迷藥,并未痛下殺手?”

  號枝愕然,她是猜測那障眼法施展地著急,所以只來得及用了迷藥。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緣由?

  “崔始宸的疑心病很重,且行事霸道陰狠。按理來說,他要鏡炴國,那皇室沈家就該是留不下人的?!贝奘缄柖似鹗诌呍缫呀?jīng)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全然忽略身邊的涼州牧微微收緊的手指,“自從知道沈玶還有個私生女被羽衛(wèi)保護著逃出生天后,崔始宸就一直在四處打探消息,可以說你在他心中的威脅程度甚至不低于景王府上那個漏網(wǎng)之魚?!?p>  “按照計劃,那‘玉算盤’已經(jīng)回安京都去做你燈下黑的樁子了吧?!碧栔Υ诡^玩著自己的衣角,將眼中的憤怒小心掩藏。

  崔始陽粲然一笑,目光溫和“有王煥在那里看著,我也能更加放心一些?!?p>  “呵呵,十七爺莫要說那崔始宸,您這疑心病可也不弱,你們崔家……”

  她話音未落,只見安王身側(cè)的隨舟弄浪齊齊上前一步,身周氣勢竟然讓衣袖裙擺皆無風(fēng)自動。號枝心下一驚,這兩個暗衛(wèi)雖然皆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樣貌,但是身上硬氣武學(xué)居然比她還要高深!若要真的與她們動起手來,或許能憑著輕功周轉(zhuǎn)立于不敗之地,但是也僅僅是不敗而已……

  “景陽郡主先別忙著動火,本王此言,并非是想要侮辱鏡炴沈家。”崔始陽說著朝秦留月擺了擺手,后者便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只玉盒,恭敬呈上。那玉盒被打開后,一道奇異的流光瞬間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你且看看,是否認識此物?”

  號枝頓時睜大了眼睛——哪能不認識!那玉盒一開她就差點忍不住站起身來了,那顆火齊珠分明就是青鸞王沈赤玉親王冠冕上的鑲嵌寶石!

  “崔始陽,你是如何得到此物的!”她顫聲發(fā)問。

  “呵呵,景陽郡主可曾想過——鵲城地底為什么會有鏡炴國出產(chǎn)的火藥?原本富可敵國的寶庫為什么是空的?鵲城內(nèi)的迷魂陣法又是誰布置的?”崔始陽被人喊出大名,臉上卻并沒有惱怒之色。三個問題連續(xù)拋出,滿廳皆驚,號枝、林夔止、阿若挈策烏三人面面相覷,終于知道了錯在哪里。

  阿若挈策烏以為鵲城寶藏是被號枝藏了起來。

  號枝以為寶藏是被楊明獻給阿若挈策烏了。

  林夔止以為鵲城中的迷魂陣是阿若挈策烏利用鵲城寶藏的財力請番人設(shè)的……全部都錯了!

  “也是,若你真拿到了全部的寶藏,怎么會在金帳內(nèi)連個心腹都設(shè)不起來,還要老朽替你去做樁子?!碧栔︻j然靠在椅背,對清閩大王嘆息到。

  清閩大王則緊皺眉頭“不瞞左大將。當(dāng)初是楊明先找我合作,也的確送過十箱財寶與我,那些財寶只夠我在軍帳內(nèi)活命——怕是連鵲城寶藏的九牛一毛也算不上。他曾承諾,我若有心坐上王位,他就送我齊天的財寶,可臨到頭來卻再無后話了。那日在攬月閣下,我向他討要剩下的財寶,楊明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恨此人言而無信,便殺了他。”

  “楊嬰羅是從哪里弄到的火藥?”一直沉默的林夔止也發(fā)問了,“現(xiàn)在想來,火藥怕潮,定然不可能在地下存放很久。那些火藥應(yīng)該不是和鏡炴國庫一起被楊姓巨商埋入密道的?!?p>  誰也沒想到如今再回頭去想鵲城那一次大變,居然是步步皆錯!這就像是一個怪圈,若身在其中,哪怕再怎么想破了腦子也無法理清。號枝想著便是一陣后怕:若是當(dāng)初被樁子追殺時她沒有往雪原上逃;若是阿若挈策烏的心胸狹窄一點,記恨往事一刀殺了她……那么她直到死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其中還有這么多的漏洞!

  崔始陽將寶石從盒中取出,對著光線一照,便映出滿堂華彩。“這顆火齊珠,是白鷺庭的鷺官在蠻平國界上收到的?!彼辛苏惺?,示意號枝拿去。

  號枝心中一團亂麻,從他手中接過,只聽他繼續(xù)講“火齊珠是以千度高溫將砂石溶做巖漿才能凝結(jié)出的寶石,在鏡炴國也甚是稀少。特別是青鸞王冠冕上的這顆,看似澄澈無色,在光線的照射下卻能散發(fā)出五彩的奪目光華……鏡炴國滅后,世上再沒有能煉制火齊珠的匠人,這顆珠子做不了假?!?p>  聽著安王的敘述,號枝將火齊珠緊緊握在手中,握到骨骼都開始發(fā)酸發(fā)疼。良久,她的嘴角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還請十七爺為我解惑?!?p>  崔始陽始終盯緊她的神色,此時終于放松下來,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待君以誠,也望景陽郡主能以誠待我。”

  “好,擊掌為誓?!碧栔麛嗌斐鲆恢话尊氖终苼怼0餐觞c頭應(yīng)允,兩只手掌在空中相擊,發(fā)出“啪”一聲脆響。

  崔始陽隨即正色,沉聲道“沈金烏,當(dāng)初被羽衛(wèi)庇護逃出鏡炴國的鏡炴皇室不只有你一人。另一人便是如今拜月白狼教的白狼巫師,名叫沈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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