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顏子思表情痛苦地扶了扶腦袋,感覺身體像是才剛剛回暖一般。無力,泛著惡心,腦子又不清醒。
她還未看清眼前的景象,一股突來的劇痛便引得她咬破了雙唇,仿佛有一百根銀針同時扎進了她的腦海中,無法思考,只能默默地承受。
令她驚訝的是,隨著劇痛伴來的,還有一個人記憶。
記憶中,即是陌生又是熟悉。陌生是因為她明白,那不是自己。熟悉得又像是自己的記憶,細節(jié),一顰一笑都像是真實發(fā)生過一般。
她不過是在自家床上睡了一覺,怎么又是頭疼又是莫名的記憶。
“不管了。”
顏子思估摸著疼痛不會這么快便消去,身子又是無力。干脆抱著腦袋又躺回了床上。
才沒過一會,疼痛過去,睡意來襲,這貨又悠哉悠哉地睡了過去。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還不醒???”
天色已然有些昏暗,但還未至于點燃桌燈。
一個穿著淡青色衣裳的小丫頭神色擔憂地握著床上人的左手。仔細看,她的睫毛上濕濕的,鼻子泛著紅,顯然不久前才哭過。
“這…姑娘放心,大小姐她脈象平穩(wěn),按道理說是不會有事的?!?p> 一位中年年紀的女子在一旁整理著藥箱,似乎并不太擔心。
“不會有事?可昨日你也看到,小姐臉色鐵青,連呼吸都沒有了?!?p> 說起,小丫頭又緊緊地拽緊了顏子思的手,臉上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大小姐平日定是操勞過度,才有昨日危險的情形。日后可得好好調(diào)理,不可再勞累才是。”
大夫也忍不住捏了一把汗,想這顏大小姐昨日突然的猝死,她本以為沒救,便搖了搖頭,沒想到剛說完節(jié)哀順變這句話,人卻突然起死回生。
著實也把她嚇得不輕,還以為是詐尸。
想來顏小姐也是福大命大之人,人沒事,她倒沒什么好計較的了。
只是苦了這丫環(huán),顏家把怒火都發(fā)在了這婢女的身上。
顏家家主還要當場將這小丫頭填井,幸虧后來顏大小姐起死回生,又有顏二公子求情,倒也只是最后的三十大板。
“你不懂,小姐她自幼便胸懷大志,對自己十分嚴格。最近又因為家主大壽的事,她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p> 香菱長長地嘆了口氣,小姐決定的事,又豈是她能改變的。
“那也是身體重要啊,若是…”
“特么的能不能有點素質(zhì)啊?沒看見我在睡覺嗎?!”
一旁的大夫還想說些什么,顏子思終于忍無可忍地大聲說道
好不容易頭不疼了,結(jié)果來了兩個人在她床邊絮絮叨叨的,嚴重打擾了她的白日夢,她不發(fā)飆,還真當她不存在???
還有這兩人誰???不知道私闖民宅是犯法的啊。
再說了,偷東西就偷東西,怎么還磨磨唧唧,說七道八的,能不能專業(yè)一點。
“小姐!小姐你醒了?!”
驚喜的聲音在顏子思的耳邊環(huán)繞,又惹得顏子思忍不住皺起了眉。
“閉嘴!”
顏子思兇巴巴的說著,終于睜開了雙眸,一副十分不耐煩的臉色。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眼睛大大的,鼻子紅紅的,一副快要感動到哭出來表情的少女。
只是她的發(fā)型和著裝有些怪異,像是古代的著裝,又不全像。
“你…誰?”
顏子思這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在家睡覺么?
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種詭異的地方,遇到這些奇怪的人。
這是夢游夢到了某劇拍戲的劇場?還是依然在夢中,還未醒?
這樣想著,顏子思使勁捏了捏對面小姑娘光華的臉蛋,面無表情地等待著她的反應。
“?。 ?p> 香菱吃痛,又不肯大聲驚嚇了顏子思,只是五官吃痛地皺在了一起,聲音帶著隱忍,“小姐,我,我是香菱啊?!毕懔獾恼Z氣滿是擔心和吃驚。
“香菱,香…哦,我記起來了?!?p> 顏子思想了想,終于在記憶中找到了香菱。
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這不是她的記憶。
抬頭望向了四周,白墻磚瓦,橫梁柱頂,木窗木椅木床,在她看來,即是陌生又透著熟悉。
這是她身體多出來的記憶中那名女子生活的地方。
莫非……
顏子思伸出雙手,低頭看去。
“?。?!”
這不是她的手,不是,這雙手的手心四周布滿了一層細細的繭,但勝在皮膚白皙,十指修長,倒也不難看。
完了,完了,睡了一覺,她就失去了身體,簡稱:失身。
喵了個咪,想她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作為一個社會的三好公民,怎么老子就不能好好地睡覺,過著豬一般的燦爛肥宅生活呢?
“小姐,你沒事吧?”
香菱有些著急,小姐若是再有什么事,她可怎么向家主交代啊。
“我問你,我是不是叫顏子思,十七歲,家住桐城,我的母親叫顏知微,如今正好是開元三十六年?”
假裝鎮(zhèn)定的顏子思表情有些嚴肅,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香菱。
“正是?!?p> 雖不清楚小姐為甚要問這些問題,但她還是如實地點了點頭。
“……”
顏子思內(nèi)心有些煩躁,得到確信的是,她的靈魂穿越了,而且是附在了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
她此刻最想知道的是,她還能不能回到現(xiàn)代,還能不能在她的狗窩里安心地睡個覺了。
“她...我是怎么死的?”
如今她占據(jù)了別人的身體,總得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她在原主的記憶中可沒有看到。
不得不說,原主可是個大家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聽見顏子思說起,香菱的情緒瞬間有些激動,“小姐,你是在書房突然暈倒的,大夫說,你是勞累過度?!?p> 顏子思挑了挑眉,勞累過度?
是了,原主前幾日不分晝夜地準備著她母親生辰禮物,幫她祖父抄寫佛經(jīng),幫她妹妹籌劃賞花大會,幫她爹打理府內(nèi)出支。
白天練劍習武,準備科舉,夜晚又經(jīng)常熬夜讀書便罷了。
加上最近的雜碎,原主這傻不愣登的居然幾天幾夜不睡覺,可謂是天下第一大作,一不小心把自個給作死了。
得了,她這是附在了一個猝死的老好人身上,倒是撿了一個便宜。
況且顏氏家大業(yè)大,她又是嫡長女,將來不就好敗家了么?
也罷,在現(xiàn)代她無牽無掛,也沒有什么好留戀的。
既來之則安之,原主既然已經(jīng)死了,被她占了身體,那她就勉為其難地交些房租,幫她守護好她的家人好了。
家人…真是個陌生的名詞。
嗯,應該就和朋友差不多吧。
她從小便是個孤兒,倒是一時之間不知怎么和原主的家人相處了。從身體記憶中看,貌似原主的家人還不少。
這大陸敬畏神明,若是被其家人看出她是冒牌的就麻煩了,她得慢慢梳理記憶,想好對策。
只是讓她最為吃驚地是,這個世界竟然是以女子為尊,男性嫁人生子。
融合了原主的記憶,她倒也快速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香菱,切莫把我先前跟你說的話告訴爹爹,另外給我拿些吃的。記住,不要驚擾任何人?!?p> 即便顏子思考慮了很多,但也不過是短短一瞬,她吩咐身邊的小婢女道。
“香菱不懂,若趙主夫知道小姐醒了,一定會很驚喜的?!?p> 床邊的小婢女用著一雙清澈的雙眸看著顏子思。
“我是你的小姐,就得聽我的?!?p> 驚喜?
她看是驚嚇才是,老子可不是真正的顏府大小姐。
況且她被三番兩次地打擾了睡眠,不爽至極,哪里還有心思對付那個記憶中嘮叨的男人。
“是。”
香菱點了點腦袋,但神情之中帶著疑惑,總感覺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可那也是她的小姐。
定是看著天要黑了,不想打擾大家休息,才吩咐她不要聲張,小姐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為別人著想啊。
顏子思看著面前的小婢女從疑惑到豁然開朗,也不想知道她在腦補些什么,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吧。”
一直沒有出聲的大夫嘴角彎了彎,顯然有些高興。
她方才的話被顏子思打斷,只見她周身都彌漫著一股令人畏懼的氣息,便嚇得在一旁默默做起了啞巴。
勞累了一日,好不容易才等來了退下的命令,她實在是有些壓抑不住喜悅。
“等等,大夫留下?!?p> 還沒等大夫邁開腳步,顏子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大小姐,您還有什么吩咐?”
大夫揚起的嘴角又放了下去,但還是帶著恭敬說道。
“明日午時我醒來的時候,若是趙主夫問起我的身體,你要如何說?”
顏子思依靠在床頭,神情有些慵懶地說道。
“大小姐身體已無大礙,日后多加療養(yǎng)即刻。”
大夫?qū)嵲拰嵳f,心里有些忐忑。
“錯!大錯特錯!”
斬釘截鐵地聲音響起,顏子思帶著起床氣不滿地盯著那名女大夫。
“大小姐..恕本人愚鈍,該如何說好?”
身子微微繃直,大夫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
“你過來,我講給你聽?!?p> 顏子思朝著大夫勾了勾手指,帶著一副不懷好意的神情。
大夫的額頭冒著冷汗,感覺四周冷颼颼的,頂著壓力向前走去。
俗話說的好,傳言不可輕信。
聽聞顏府大小姐風度翩翩,才華過人,溫文爾雅,怎么現(xiàn)在越看越不像呢?
是大家審美出了問題,還是她老了眼睛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