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諸多人,蕭廣著實有些頭疼,他一貫不喜這種應酬場面,隨意的招呼了幾聲,便想回屋,眼前景廷卻拉著他不放,笑稱,“這么多人為你來慶生,你這壽星怎能不見?!睙o奈,蕭廣只得陪他一同坐著,眼見月亮高掛,滿院賓客散盡,景廷卻在那邊喝了個酩酊大醉,從頭到尾,蕭廣只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看著他,見他在那里端著酒杯也不小酌,像是喝水般,一口灌進,如今醉了,倒是趴在那里安靜了許多,嘴里低低的像是喊著什么,仔細辨聽之下,蕭廣終于聽清,他喊得是“錦姝?!?p> 細細的兩字如蚊聲一般由他輕輕喚出,倒聽的蕭廣一愣,本以為這日子已經(jīng)過了許久,將軍府動靜全無,像是并沒什么事了,可如今,平日里瀟灑自在的奕王,卻在醉酒之時,仍喊著這女子的名字,是該有多惦記,才來他這里借酒消愁,是有多惦記,才在神志不清中仍舊喃喃念著這名字。
想著身在自己院中的李錦姝,有那么一瞬間蕭廣似乎想告訴他,你的錦姝還在京中,我可以帶你去見她,然后呢?然后他能做什么,他雖貴為奕王,與皇子同級,可還不是眼睜睜看著李家滿門抄斬,自己即便同他說了,也只是徒增煩憂,何況眼下他們是太平盛世中的表里兄弟,可日后,一旦皇上覺知蕭府有任何異動,景廷說不定就要為了圣上去掃平蕭府滿門,何況即便圣上不覺知,他貴為將軍之子,他們早晚都是戰(zhàn)場上的敵人,想到此處,他生生絕了這個念頭,決不可有一時婦人之心。
這邊正想著,了云已經(jīng)倉皇進來,伏在蕭廣耳邊悄聲說了一下后院情況,蕭廣聽后,怒掃過身旁之人,嚇得了云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zhàn),接著便聽到沉沉的聲音傳來,“不是已經(jīng)讓你看好了嗎,這點事情都做不好?!?p> 之后他掃了眼桌邊醉醺醺的景廷,說道,“來人,送奕王回府。”他心里只擔憂,莫讓景廷遇上了她,又叮囑了云,“你去送奕王出府”。
本想著是些市井小兒,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只是讓人注意便可,此番卻還真有人趁亂逃了出去,“找不到人,你們都不用呆在這院子中了”說罷蕭廣便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了云跟在蕭廣身邊多年,她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此刻公子剛剛叮囑完,便出了這岔子,她急的直命令院中所有人,分頭去找,挖地三尺,也將那幾人揪回來,不一會有人來報,說另兩人已經(jīng)找到,可李春桃仍尋不見。
錦姝這邊躲著亮光直往黑暗中行走,眼見周圍隊伍似乎多了起來,整齊的衛(wèi)隊視乎在找什么人,她心中想到,應該是自己逃跑被發(fā)現(xiàn)了,更是有些忐忑,左右回頭恰好看到,側(cè)面不遠處一隊侍衛(wèi)走來,手中皆掌燈,左右搜尋著,此處無灌木藏身,她站在墻根處,如此顯眼,定是會被尋到,心中正著急,抬頭看到眼前的房屋,幾步跑過去便掩身而進。
屋中蕭廣站在衣欄前,剛剛褪下外袍,便見門似乎吱呀一聲打開,接著便閃進一身影,黑暗中,他下意識的問道,“誰?”那人或許也未料到屋中還有人,淺淺月光中,看清他的影子后,便一下走過,捂住了他的嘴,接著便有女聲傳來,“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暫時路過。”他害怕?真是好笑,只怕該害怕的是她吧?女子見他未答話,似乎也想到自己對上他想必也占不了便宜,又接著說,“求求你不要出聲,我只呆片刻便離開?!笔拸V輕咳一聲,他知道暗中的無雙定然已經(jīng)看到了這進來的人,他輕咳示意他不動,她倒要看看,動了他滿院侍衛(wèi)去尋的人,如何出他這院子。
見對方真的如自己所愿,不再出聲,錦姝緩緩的放下了捂著他嘴巴的手,黑暗中,她看不清對方長相,只覺得這人肯幫自己,也想必不是壞人,蕭廣要高出錦姝一頭左右,他低頭,借著月色看著與自己靠的極近的人,點點呼吸都似打在自己胸膛,這就是景廷直到今日還惦記著的人?說著他有種沖動,想湊近將她看個仔仔細細,看看她到底有何不同能讓見慣了鶯鶯燕燕的當今奕王,對她傾心。
暗中無雙看著自家公子,平日里但凡有女子靠近,他都是避之不及,今日怎能容得這女子這樣近身,還示意自己不要出聲,正思索著,那女子看院中衛(wèi)隊似乎已經(jīng)走遠,攸的躲開丟下一句,“今晚謝謝你?!北阌珠W身出了屋,身邊突然沒了剛才的倚靠,蕭廣似乎還有點失神,無雙站在身后問道,“公子,要不要我將她帶回?!笔拸V只是輕輕擺手說道,“了云他們?nèi)羰沁B一個丫頭都尋不回,我這院中要她有何用?!眲倓偰桥诱f路過,只待片刻便離開?他心中輕哼道,這是我蕭府,一切怎能由你說了算?
錦姝出屋后,辨別了方位,繼續(xù)向北行走,片刻后,果然到了像是廚房位置,今日院子來人,眾人直到此刻才撤下這些東西,免不了仍是一陣忙碌,此刻整個北門竟是燭火通明,錦姝因剛遇了人,心里不是沒有著急,但已經(jīng)行至此處,眼看出路近在眼前,萬萬是后退不得的。
她瞅了一眼,見前面無人,便快步前行,打算走過這后廚地界,許是走的太急,又有些心煩意亂,忽撞上一上了中年男子,男子肩上正扛了一袋東西,見她撞過來,急忙拉住,隨即大聲問道,“哪里的女娃子,四處亂竄。”錦姝嚇了一跳,見他聲音如此之大,已經(jīng)有人張望過來,頓時出了一聲冷汗,心下略微定了定神,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我母親在此處做工··她在、她在門口等我?!?p> 那人端詳了她一番,倒也沒為難她,只說了句,“好俊俏的小女娃,走路該慢些。”便又走了,經(jīng)這一嚇,錦姝剛剛手腳發(fā)抖,險些以為要被抓,此番更加倉皇,往前行幾步竟是又摔了一跤,剛要起身,便看見眼前一雙白底黑布鞋,似站著一人,順著鞋子往上看去,了觀已經(jīng)陰沉到變形的臉便出現(xiàn)在她眼前,還未待她爬起逃跑,了觀已經(jīng)一把把她拎起。錦姝心下?lián)鷳n,自己這次被抓,怕已是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