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裹門至廣武縣城只有四十里路,劉翼帶著趙云、裴元紹、張遼、蒲元,還有幾位工匠回來的時候,天色尚早。
高紫兒等人聚在縣衙里,見到劉翼回來,都是松了口氣,同時慚愧不已。
“主公,我等無能,請主公治罪?!?p> 眾人俯身請罪。
劉翼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虛抬了抬手:“無妨,都起來吧?!?p> 劉翼也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武將是人才濟濟,內(nèi)政人才卻是差多了。
郝渠以前只是村長,張汛是個半吊子,高紫兒不過是剛剛開始培養(yǎng),蘇雙擅長的只是商業(yè)……做到這種地步,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有能力解決這件事的也不是沒有,雨老和雨宗,憑著威望和手段自能做到??上А?p> 廣武縣城的一舉一動,報信的斥候已經(jīng)完整地告訴了劉翼。
脾氣不好的裴元紹說道:“主公,我親自帶兵戒嚴,但凡有想離開的百姓,直接殺了。沒有主公,他們哪有今天?此刻卻要離主公而去,忘恩負義的東西?!?p> 裴元紹本是良民,在這亂世中卻被生生逼成惡人,殺伐狠辣。
劉翼卻是搖了搖頭:“一點小事,何須出動士兵。略施小計,手到擒來?!?p> 劉翼清淡地說道,讓張汛等人羞愧無言,但也好奇劉翼到底會怎么做?
“去,把郝昭和晚晚叫來!”
劉翼說道。
眾人奇怪,叫兩個孩子干嘛。
但是對于劉翼的命令,眾人打心底服從,立馬去辦。
郝渠叫兒子,高紫兒則去喚晚晚,兩人很快到位。
郝昭很是激動,他知道這是廣武縣城核心人物才能參加的議事,他早就想來看看了,只是歲數(shù)小,沒資格參加。
更何況,劉翼是他最崇拜的人,他一舉一動都在模仿劉翼,練習弓箭,穿白色衣服,走路四平八穩(wěn)。
劉翼摸了摸郝昭的小腦袋,這家伙剛剛十一歲,已經(jīng)是虎頭虎腦,身體遠超同歲的孩子,格外強壯。再加上他天生機靈,聰慧又愛學習,深得劉翼喜歡。
至于晚晚,安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平靜,只是看著劉翼,眼中有莫名的神彩。
平靜而又孤獨。
就心性來說,晚晚遠勝郝昭。
對于她,劉翼更多的是憐惜,這個才五歲的孩子,已經(jīng)父母雙亡,經(jīng)歷過人世間最丑惡的東西,受盡苦難。
劉翼能理解,就如今生的自己,剛剛出生就和傻了的大哥相依為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其中酸楚不足為外人道也。
就算說出來,外人恐怕都不相信。
一個新生兒和一個傻孩子竟然能在邊塞之地活下來。
摸了摸晚晚的羊角辮,劉翼牽著她走回主位,重新坐下。
晚晚就站在劉翼身邊,羨慕死了郝昭。
“紫兒,你的婦女營如何?”
劉翼問道。
“沒什么大事,只是閑時大家說說話,我組織大家做些針線活?!?p> 高紫兒不明所以,但是用心答道。
“郝昭,聽說你是廣武縣城的孩子王,其他孩子都聽你的?”
劉翼又問。
“那是自然,誰敢不聽我的?我聽翼大哥的話,組建了個兒童團,我就是團長呢?!?p> 郝昭亮了亮自己的小胳膊,展示力量,把大人們都逗笑了。
兒童團只是劉翼無聊的時候?qū)抡颜f起,不想這個小家伙還真去做了。
他末了卻又忌憚地看了看晚晚,整個廣武縣城,只有一個孩子郝昭收服不了,那就是晚晚,已經(jīng)碰壁不知道多少次了。
“很好!”
劉翼點點頭:“這次的事情,就要靠紫兒的婦女營和郝昭的兒童團出手了?!?p> 劉翼把兩人叫到身邊:“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兩人會意,立馬離開,去行動了。
等到兩人離開,劉翼又拉過晚晚,親昵地問道:“晚晚,我記得你說過,打死你爹爹的就是代縣城東的王家,看著哥哥為你報仇?!?p> 晚晚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大哥哥,能讓晚晚親手殺了他們嗎?”
劉翼一愣,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后心中一驚。
一個五歲的孩子有這份殺心,實在可怕!可是這能怪孩子嗎?
不!只怪這個世道,人命不如狗。
“好!”
劉翼卻是點頭答應了,記得他第一次殺胡人的時候,也是五歲。
之后,劉翼又看向滕麗兒:“大姐,聽說你憋壞了,想殺人嗎?”
滕麗兒大喜:“我的長槍早已饑渴難耐!還是表弟夠意思,一來就給姐姐安排這種好事,姐姐以后一定罩著你!”
也只有滕麗兒這種羌女才會把殺人當成好事,劉翼忍不住搖頭,這嗜好,不敢相比。
“大姐,晚晚,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早些回去吧,不要耽誤了明天的正事!”
于是,滕麗兒帶著晚晚離開了。
等到郝昭、高紫兒、滕麗兒、晚晚全部走完,劉翼的臉色陡然冰寒,整個房間像是處在南極一樣,令人不寒而栗。
劉翼不生氣嗎?
自己的根基差點被毀,怎么可能不氣?
趙云、張遼、夏侯蘭、裴元紹、張汛、蒲元、郝渠、蘇雙,甚至包括劉希在內(nèi),沒來由地心中一凜。
主公發(fā)火了,而且是焚天大火。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
他平靜時,你可以把他當成兄弟,當成朋友,當成同道。
可他發(fā)火時,請小心翼翼,因為腥風血雨即將到來。
“我回來有半個時辰了吧?”
劉翼說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眾人卻是更加緊張。
“可是雨家到現(xiàn)在都沒有來人。你們猜,他們在干嘛呢?”
“招待從代縣來的那些世家,為他們慶賀,慶賀什么呢?”
“慶賀他們差點毀了我的城池,毀了我的根基。”
……
“主公,也許雨家只是沒有收到您回來的消息。雨家人萬萬不敢這么想。”
張汛猜測到,可對于這份說辭,他自己都不信。
果然,裴元紹立刻罵道:“放屁,雨家是城里第一家族,消息靈通,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依我看,這些狗東西就是忘恩負義,沒有主公,他們哪來今天。廣武縣城第一家族,狗屁不是,從前的四大家族哪個不壓他們雨家一頭?!?p> 劉翼冷冷地說道:“他們到底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做了什么。裴元紹,你親自帶人監(jiān)視雨家,無論是代縣的世家,還是雨家人,但有異動,你可自行處置?!?p> 這個自行處置,自然就是殺!
“高順、張遼、趙云、夏侯蘭,你們親自出馬,巡視全城。若有百姓想走,任他離開。但若有人乘機鬧事,直接就地斬殺,不必報我。查到造謠生事的人,追根究底,一個不留!”
殺!必須殺!
不殺幾個人何以平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