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時代的落幕
“嘭！”一個殺手捂著喉嚨悶聲倒地。
蓋聶殺死最后一個人，然后把劍收回劍鞘。
趙高擦干自己手上的血跡，道：“蓋先生，走吧?！?p> “恩。”蓋聶淡淡應(yīng)了一聲，自顧自離開。
他不太喜歡趙高，這個人的身上總是散發(fā)著一股陰寒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
蘄年宮內(nèi)。
嬴政站在窗邊，望著外面。
堆積在夜幕之上的陰云已經(jīng)散去，彎月高懸，朦朧的月光落在窗邊，亦幻亦夢，很似寧靜。
但是嬴政的內(nèi)心卻并不如此。
軍隊的廝殺聲早已停止，但是蘄年宮之內(nèi)必然仍是殺機四伏。昌平君贏了，但是他還沒有贏，有時候藏在暗處的威脅更加巨大。
這時，趙高和蓋聶走了進來。
“王上。”
“王上?！?p> “恩?！辟c頭，除了簡單的應(yīng)答之外便沒有了其他的對話。
他的臉繃得有些緊，并不打算多問什么，現(xiàn)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而已。
片刻之后，屋內(nèi)又晃過一個人的身影，蓋聶抬眉看了一眼，隨即就收回目光。
角落里，第五雙手抱胸，半低著頭，嘴角掛著似有非有的淡笑。
他掃了一眼，屋內(nèi)的人不少，只是卻異常安靜，空氣中飄浮著一股凝重的意味。
其實想想也不意外，畢竟這最關(guān)鍵的人還沒有回來。
不過第五表示他一點一不擔心，他寧愿去關(guān)心今晚吃什么，也不會去擔心玄子燁會不會被人給殺了。
在他看來，那種變態(tài)只有天才能收。
只要做過那個人的對手，你就會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么恐怖的東西。所以，現(xiàn)在他們是朋友了。
又是過了一陣，兩個人才從門口走進。
與此同時，四雙眼睛瞬間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玄子燁和焰靈姬腳步停住，愣了一下，對于自己突然成了場上最靚的仔，有些不明所以。
“你們…都看著我干嘛？”
第五笑得有些局促：“他們以為你被六劍奴給殺了。”
六劍奴？
玄子燁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yīng)，他一臉輕蔑地看著第五，接著雙手一揮，隨著清脆的錚鳴響起，七把形狀各異的劍便插在了第五身前的地面上。
“就憑他們？還差的遠呢。自己看。”
第五彎下腰摸了摸，然后抬頭問道：“這就是六劍奴的劍？據(jù)說羅網(wǎng)天字級所持有的都是越王八劍?！?p> “差不多，不過有一把亂神不是?！?p> 說著，玄子燁轉(zhuǎn)頭看著不遠處的嬴政，突然扯了扯嘴巴，他覺得這個場景怎么就有那么點熟悉呢。
唯一有點不同的就是沒有當年那么熱鬧。
這樣想著，他朝著一邊走去，在嬴政的面前停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玄子燁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記住，這次是你欠我的?！?p> 嬴政臉色平靜，看不出什么東西：“這次多謝閣下了?！?p> 急促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這次進來的人是昌平君。
黝黑的臉上此刻帶著微微紅潤，身上的衣衫略微凌亂，但并不顯得狼狽。
昌平君走到一定距離，目光看見屋內(nèi)其他人的時候腳步緩了下來，他走到嬴政的面前躬身行禮道。
“王上?！?p> 嬴政連忙走近，問道：“如何了？”
“嫪毐軍已被擊退?！?p> 嬴政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嫪毐呢？”
“還沒有找到，但是臣肯定就在城中?！?p> “傳寡人的命令，封鎖咸陽，生擒嫪毐者賞錢百萬，寡人要親手殺了他。”
“是！”昌平君低聲應(yīng)道，又緩緩?fù)顺觥?p> 玄子燁對著嬴政問道：“他就是昌平君？”
“沒錯?！?p> “我怎么感覺他認識我?！毙訜钔T外，雖然昌平君掩飾得很好，但是瞞不過他的眼睛，剛剛后者的目光掃過他的時候，呼吸停了一刻。
“他難道不應(yīng)該認識你？”
“你什么意思？”
“昌平君乃是楚國公子，是如今楚王負芻的兄弟，同樣也是楚王熊猶的兄弟。你殺了熊猶，他自然認得你?！?p> “這樣?！毙訜畹吐曕止局?，“不過他要是想報仇可不該找我，當年要不是負芻在后面使壞，熊猶可沒那么容易死?！?p> 玄子燁攤了攤手，熊猶太蠢也不能怪他不是？
一邊想著，他回過頭，嬴政正朝著外面走去，蓋聶和趙高自然跟在他的身后。
第五撇過頭，問道：“秦王應(yīng)該去找嫪毐了，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當然一起去啊?！毙訜罾硭斎坏卣f，“你不想去看一看秦王打架？”
第五瞇眼笑了起來，“那倒是有些興趣?！?p> 月光明亮得耀眼，即使是深夜，在如此的情況下也是不會覺得黑暗。
咸陽城的一條冷清的街道，久久不會有人經(jīng)過。夜風微動，街邊的角落里響起些稀碎的響聲，該是些老鼠。
夜色下，幾十個人正從遠處跑來，鬧出的動靜使得老鼠飛快地隱藏了起來。
嫪毐的樣子如今是狼狽至極，他的衣衫凌亂，頭頂戴著的帽子落到頸邊，如果不是系著繩子，或許早已落到了某處。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中握著的劍連同手臂一起都是沾滿了鮮血，正在不停地向下滴落，留下了一路的血跡。
嫪毐的腳步突然停住，連同在其身后的幾十人一起。他咽下一口口水，似乎想要緩解一下喉嚨的干咳，眼中表明著明顯的慌亂。
數(shù)百道黑影在他的前路出現(xiàn)，這些士卒手中握著的長矛在黑夜中散發(fā)著銀光，令人膽寒。
地面開始震動起來，那聲音很凌亂，但是嫪毐聽著卻是整齊無比，整齊地仿佛代表著他死亡的倒計時。
他們的后方也被堵住，嫪毐回頭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絕望。
前后的秦軍步步逼近，嫪毐這邊則不斷收縮，最后完全被逼到墻邊，已是退無可退。
嫪毐看著包圍自己的秦軍，握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但是他發(fā)現(xiàn)這些披著黑甲的士卒卻并沒有動手。
下一刻，軍隊朝著左右退開，分出了一條通道。
嫪毐望過去，通道的盡頭走進來幾個人，有些他認識，有些他不認識。
這些自然就是嬴政一行人。
這時，嫪毐連忙把劍收回劍鞘，跪了下來。
“大王，我聽說今晚有人要造反，是特地帶人來救駕的，只是因為天色太暗認錯了人，才會導(dǎo)致這種局面的。”
“救駕？”嬴政氣極反笑，“嫪毐你可真是不知羞恥，賊喊捉賊，你覺得寡人會相信？”
嬴政將雙手背在身后，冷聲道：“嫪毐，我聽說你練了一身武藝，寡人今天倒是想要領(lǐng)教一番。想要活命，就拔出你的劍！”
嫪毐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他站起來，拔出手中的劍。
嬴政不屑地一笑，他看了看周圍，目光停留在焰靈姬的身上，他溫聲問道：“姑娘能借劍一用嗎？”
焰靈姬顯然沒有想到，她偏頭看向一旁的玄子燁，后者只是對她笑了笑，示意隨便她。
焰靈姬輕輕一笑：“這樣的小人可不配死在哥哥的劍下?！?p> 嬴政的眉頭沉了沉。
“王上。”
這時，后邊的蓋聶把自己的劍遞了上來。
嬴政接過：“多謝蓋先生?！?p> 說著，走上前去。
玄子燁一臉好笑，他也有些沒想到焰靈姬還真一點都不給嬴政面子，他撞了撞蓋聶的肩膀，問道。
“聶兒，你家王上武功怎么樣？不會打不過嫪毐吧，那臉可不就丟大了。”
蓋聶回答：“王上雖然貴為王胄，但是天賦很好，而且也很勤奮?！?p> 勤奮？得了吧。
玄子燁翻了一個白眼，他勤奮是因為權(quán)利基本上都在呂不韋手上，他沒有事情做。
不過嬴政的武功還是不錯的，玄子燁的眼中，嬴政的劍勢很凌厲，接二連三的攻擊把嫪毐打得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最后更是直接一劍刺進了嫪毐的胸口。
嫪毐身死，那些在其身后的人紛紛也放下劍跪在地上求饒。
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
相國府。
夜風冷凄，呂不韋站在院子里，脊背顯得有些佝僂。
司空馬腳步低沉地走過來，給呂不韋披上了一件大衣，低聲道。
“大人，夜里冷?！?p> 呂不韋扯了扯衣擺，問道：“司空馬，他們都走了，你為什么不走？”
司空馬笑了笑：“總歸要留下一個人陪著大人的?！?p> 呂不韋長嘆了一聲，“也好。”
那聲音隨著風遠去，最后消失不見，似乎結(jié)束了一個時代，但同時又為另一個時代拉開了新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