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婚事
次日，九月十六，正是鳳來16歲芳辰。
玉峰把鳳來招來，父女二人房中坐定。小雨來拿出玉峰早已備好的生辰禮，遞給瑤碧。瑤碧捧住精致的妝盒，璿瑰打開盒子，鳳來一看：今年的是一雙翠玉鑲金臂釧，晶瑩剔透，金光燦燦；還有一個是赤金盤螭瓔珞圈，赤金鑲嵌，粒粒白玉，琳瑯飽滿。
鳳來無奈：“爹爹，每年都是這些個累人的釵環(huán)首飾，我不是說了，我不愛這些，戴著不方便我習武。”
玉峰板著臉，“你這丫頭，你一介女流，逞的什么強，習武只為強身健體便罷了，做什么日夜用功，非要在這上頭拔尖。你在醫(yī)道上要是有你在武學上一半的用心，你早就超過為父這醫(yī)圣的虛名了?！?p> “爹爹，我習武是我的愛好，女孩子總要自立自強，不為武林高手，也絕不能受人欺負吧！”
“你是我天山掌門獨女，我天山與世無爭，醫(yī)道仁心，活人無數(shù)，全天下人尊你敬你還來不及，誰敢得罪你?！?p> “爹爹，受我們恩惠的人哪里有全天下之多，且受恩惠的人哪里都感恩戴德？現(xiàn)如今戰(zhàn)亂如麻，武林中派系紛爭不斷，只有咱們武力鼎盛，才能真正受人尊敬，不遭人輕慢、挑釁。聽雪來說，那曾經(jīng)的名門大派青城山被仇人一夜屠戮，只因勢單力薄，都無人深究，更何談報仇，實在令人唏噓……”
“鳳來，別聽雪來把那中原紛亂夸大其辭，女孩家清清靜靜地呆在閨中待嫁即可，那些血腥之事于咱們何干。你如今十六歲了，去年及笄我就問你婚事，你如今可有主意了？”
”爹爹，”鳳來大羞，“女兒還小，不愿嫁人?！?p> “鳳來，爹爹說的是正事，女孩家嫁人才是歸宿。咱們家大業(yè)大，招贅一個賢婿，首先要德才兼?zhèn)?，將來能承繼我天山掌門之位，將我天山發(fā)揚廣大，其次要你們小夫妻恩愛和美，讓你終身有靠?！?p> “爹爹，女兒在天山武功最強，我才不需要倚靠什么人?！?p> “你這丫頭從小要強自大，爭強好勝，沒有女孩家該有的柔弱可愛，也不知隨了誰，唉～話題一轉，總之，去年我就問過你的意思。泰來與雪來，都是我自小看大的，都是可靠的弟子，論才干不相上下。只是泰來比雪來沉穩(wěn)大氣，到底是名派出生，規(guī)矩教養(yǎng)都是一等的。他又是幼子，家中自有長兄侍奉雙親，承繼家業(yè)，他父親對你我兩家結親，也十分贊同。你們師兄妹又感情融洽，我看竟是最合適的一門親事?！?p> 鳳來嬌羞捂臉，“爹爹！”
玉峰微微一笑，“鳳兒可見也是中意的。如此，你們暫避在后，待我喚泰來過來?！?p> 一時，小雨來喚來泰來。禮畢，玉峰便直入主題，“泰來，你父給你的書信你可看過了？你我兩家做親，你可愿意？”
泰來也是羞紅了臉，卻不說話。
玉峰度他自是樂意的，不過羞澀而已，便接著道：“若你也沒意見，我和你父便開始商量一個好日子，你自小便在我天山，婚后更沒有什么不習慣的。”
泰來鼓足勇氣，“師父，不可！”
玉峰一愣，“你說什么？”
泰來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玉峰冷笑，“莫非我家鳳來配不上你？”
泰來急忙搖頭，“師妹天人之姿，只有別人配不上她的，哪里有她配不上的人?！?p> 玉峰眉頭一松，“莫非你嫌入贅名聲不好聽？”
泰來忙道，“弟子江湖兒女，怎會理會這些陳腐眼光?！?p> 玉峰心里一松，“那你還有何顧慮？”
泰來沉吟片刻，嘆了口氣，“師父，我身為長弟子，不忍因此傷了師兄弟的情義。”
玉峰忽然明白，“你是說雪來？”
泰來忽然跪在地上，“師父，雪來對師妹一往情深，天山上下人人皆知，他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情分非同一般，竟是我半途而來，奪人所愛了。若我得娶師妹，我自然有幸，可雪來師弟不知會如何傷心，只怕再不肯與我這師兄相與了！”
玉峰道：“什么胡話，婚姻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來搶奪之說？”
泰來忙道：“我與雪來兄弟情深，雪來是愛深恨切之人，還望師父想一個萬全之策，全我三人手足之情?！?p> 玉峰皺緊了眉，“我原想的是你和鳳來婚事一定，雪來自然死心。雪來的性子，確實……看來是我想得簡單了，雪來也是我從小養(yǎng)大的，我是該先為他好好安排才是?！?p> “好了，今日之事，便先作罷。待為師從長計議吧！”
泰來稱是，告退。
鳳來聽了這幾番話，羞怯早已褪去，此時帶了兩侍女轉到前堂。見玉峰側立堂前，一臉的若有所思。
鳳來遲疑地喚一聲，“爹爹，師兄說的有理。”
玉峰回過神來，看看鳳來越來越肖似其母的臉龐，想到其母拋家舍女，決絕而去，一時又惱又恨，“有什么理？都怪你不守規(guī)矩，為父早告誡過你們，你與雪來一日日大了，怎能還像小時候時時廝磨在一起，忽略了男女大防，如今卻落了話柄給人家?！?p> 鳳來未曾料到，這所有的不是又一次歸結到自己身上，委屈地滿眼含淚：“爹爹，我與雪來相處雖多，卻遵規(guī)守禮，從來未曾過界半分?！?p> 玉峰仍不悅，“雪來對你也許早已不是兄妹之情，你便該早早遠著他?！?p> 鳳來道，“爹爹去年此時還說，想要自大師兄和二師兄中選一個入贅我家。那時，我沒有主意，爹爹你不也沒有拿定主意嘛！”
玉峰張了張嘴，“罷了，罷了，也怪我難下決斷。”
想一想又道，“泰來若說的是真心話，我自要先為雪來謀劃一門好親事，再為你二人操辦；若他不過托辭而已，哼，雪來哪里就比不上他了。”
鳳來聽了這話，也是無語。這情形和去年不是一樣嗎？兩個都可以，卻到底是哪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