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陶帶著如月來到廳堂上,眾人都在,居然一個沒走,這是打定主意要看好戲了吧?她笑盈盈地走上前去,“母親,如月和我談了談,她說她還是愿意出府?!睏钍夏樕蛔儯叭缭?,你真的愿意出去?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月恭恭敬敬,“婢子想清楚了。多謝老夫人、夫人的恩典,婢子愿意出府。婢子的老母尚在,正好侍奉在跟前盡盡孝道?!?p> 楊氏當然不滿意,“可你前日里還跟我說,舍不得出府,舍不得二郎。你不要怕,一切有我做主?!比缭碌拖骂^,“既然出府是國公爺?shù)臎Q定,婢子還是應該遵從,婢子個人的意見,實在不足為慮。”
楊氏克制住自己的暴怒,提醒她,“你可知道,出了這府門,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外面可沒有這么舒服的日子可以過。”可那如月居然心堅如鐵,“謝謝老夫人,婢子想清楚了,愿意出府。”“你,”楊氏氣得大罵,“你這個賤婢!簡直不識抬舉!”
廳堂上一干人等也是表情各異。誰都知道,這如月是老夫人給新夫人的一個下馬威,卻被她這么輕輕松松地就化解了??磥磉@新夫人不簡單哪,一上來就敢和老夫人直接過招,而且是正面交鋒,并不避其鋒芒。這國公府的未來,又將是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了吧?
三個庶妹也看呆了,這二嫂端的是好本事啊,簡單的一次談話,就翻轉了劇情,掌握了主動。讓她們那位一慣高高在上的嫡母,吃了個啞巴虧。真是大快人心啊。嫡母在她們心目中,可是個令人畏懼的角色,現(xiàn)在終于有人敢挑戰(zhàn)她了,這是多么讓人激動啊。那么以后二嫂當了家,她們的日子是不是會好過一些呢?
李陶陶微笑著說,“既如此,我們就尊重當事人的意見吧。母親您也別生氣,這些閑事不理也罷。您現(xiàn)在要做的,是修身養(yǎng)性,頤養(yǎng)天年。其他事情,就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盡盡孝,出出力吧?!?p> 楊氏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風度,她強笑一下,“這個如月,出爾反爾,倒叫我里外不是人。算了,我也不管了,這事就交給你處理吧。我有點不舒服,今天就到這里了,大家散了吧。”說罷,帶著人徑直離去。
李陶陶在后面恭恭敬敬地行禮,“母親慢走?!比缓髮χ导侮耪UQ郏荒槦o辜的樣子。傅嘉昱忍俊不住,一物降一物,看來他這大娘子很有些戰(zhàn)斗力啊。他嘆口氣,要是一早就娶了她該有多好,許多傷痛或許都可以避免。
想想十九歲的他,娶了十五歲的她,那是多么美好幸福啊。他們的相遇,整整晚了十年!他轉念一想,可那時的她,是這個他愛的她嗎?他搖搖頭,做人還是不要貪心的好,這樣甚好,恰到好處,他們最終,并沒有錯過。
兩人獨處的時候,傅嘉昱試著想解釋如月的事。李陶陶抿嘴一笑,“我雖然善妒,可也不是不講道理好吧。那都是從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誰還沒有一點過往呢?我只看你以后。親,好好表現(xiàn)哦?!?p> 李陶陶暗自慶幸,作為一個古代的男人,而且還是家世顯赫的男人,只有這么兩個女人,已經(jīng)算是很少的了。這讓她省了多少事啊,若是要讓她天天處理這些,正經(jīng)事還要不要干了?這么說來,還要感謝楊氏,沒有捧殺他,把他帶歪成一個紈绔子弟。
回頭一想,或者不是她不想這么做?而是沒有成功吧?從傅嘉昱的描述中,李陶陶也算是了解了這個女人。年幼的傅嘉昱,很早就知道是她打殺了他的生母,肯定對她心懷警惕,她想扮演慈母,行那捧殺之事,也沒有機會呀。再說傅毅治家如治軍,嚴謹狠厲,誰敢在外面放浪形骸,膽大妄為?
所以,她只能離間他們父子之情,孤立他,冷落他,從心理上打壓他。李陶陶恨得牙癢癢的,這個惡毒的女人,這樣欺負她老公,此仇她必報!幸虧她的二郎足夠堅強和睿智,最終還是成為了那個耀眼的人。
這也是她對上楊氏,為什么懶得虛與委蛇,而是要采用正面剛的原因。她就是要全面打擊她的氣焰,出口心中的惡氣。有了傅嘉昱做后盾,她為什么還要和她虛情假意?!
傅嘉昱拉著她的手,細細摩挲,“今天見你如此,我也放心了。日后我外出打仗,也不必考慮,是不是要把你帶在身邊?!崩钐仗辗次账氖郑J真地說:“二郎,我希望我是一棵樹,能和你并肩抵擋風雨的大樹,而不是需要你照顧的小花小草?!备导侮判α?,“你就是啊。而且一直以來都是我心靈的支柱。無論多難多苦,只要一想到你,什么困難我都能拿下?!?p> 他親吻著她的手背,“你不必為我抱不平,和她針鋒相對到底不是上策。我現(xiàn)在也想通了,如果三十年的郁郁不快和一切折難打磨,都是為了要遇見你而付出的代價。那么,我心甘情愿。上天把你給了我,我無比感恩······”
李陶陶靠進他懷里,眼眶濕潤,他雖然不擅甜言蜜語,但一旦說起情話來,總是讓她感動得一塌糊涂。是的,她莫名其妙穿越千年,難道真是冥冥之中,一切天定?
接下來的幾天里,兩人好得蜜里調油,一刻都不分離。話說新婚初期被稱為蜜月,果然是大有道理。兩人濃情蜜意,甜甜蜜蜜,無時無刻不在抱抱親親。把四個大丫鬟臊得,都不好意思拿正眼看他倆。
也真是奇怪,主君那么嚴肅冷淡的一個人,對上娘子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深情款款,情話綿綿。不過她們也挺高興的,主君對大娘子這么好,那娘子在這府里的地位肯定是穩(wěn)如磐石,說一不二。她們這些貼身女使,也跟著水漲船高,有地位有面子。
李陶陶用手捂著臉,幸福地長嘆一聲。兩情相悅的性愛固然美好,但還是應該適可而止吧?平常還覺得自己的體質并不差,但比起傅嘉昱來,簡直不夠看。真奇怪他是怎么做到,在夜夜操勞的情況下,第二天還能保持精神抖擻?
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就好像浸在蜜罐里一樣,說不出的甜美快樂。半生操勞,凄苦如她,居然也會有這樣美好的日子?她真是做夢都不敢這么想。
美中不足的是,她婆婆第二天就把國公府的賬簿交給了她,明顯是不讓她快活地度蜜月呀。于是她只好每天抽點時間,來熟悉這國公府的情況。
府里管事的大管家楊忠,二管家楊仁是親兄弟兩個,都是楊氏從長安陪嫁過來的陪房,自然是她的鐵桿心腹。而且他們在這府里經(jīng)營了二三十年,這底下的管事頭目,哪一個不是他們提拔上來的?這樣的盤根錯節(jié),枝繁葉茂,李陶陶想要全盤接手,真正做這府里的當家主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傅嘉昱頗為她擔心,她自己卻氣定神閑,“不著急,只要你站在我身后,什么事我都能搞定。你放心,我接手這國公府,只是個時間問題。只是要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原來她是要他派遣軍中的斥候,偷偷幫她調查楊忠楊仁,事無巨細,一切資料她都要。擒賊先擒王,她就不信這么多年,楊忠楊仁大權在握,就不犯點錯誤?等她拿到把柄,打掉了楊氏的左膀右臂,看她還怎么興風作浪?打蛇打七寸,剩下的那些小嘍啰就好收拾了,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換人。
這日吃過早飯,絳紫來報,福慶求見。李陶陶頓時傻了眼,她居然忘記了,她派了福慶來給傅嘉昱送美人的。想是那時傅嘉昱已經(jīng)去了廬州,他們在路上竟然錯過了。福慶一直沒見著傅嘉昱,任務沒有完成,只好在國公府住了下來。他應該是報過家門的,外事處的人見他是新夫人的人,倒也不敢往外攆。
傅嘉昱并不了解情況,他一臉的詢問,“福慶怎么來了?難道廬州出了什么事?”合著他還以為福慶是從廬州來的?李陶陶尷尬萬分,“他是我年前派到徐州,來給你送美人的……”傅嘉昱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娘子這算不算搬磚砸腳,自食其果呢?要不我就笑納了吧?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崩钐仗找踩炭〔蛔。澳愀?!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這些花啊草的,你想都別想!”
她嘆了口氣,“其實這孩子挺好的,我蠻喜歡的。我這要是把她退回去,她家里的人還是會把她送往別處的。唉,我先去見見她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