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C市一所高中的新聞,那所高中的一位學生不知什么原因跳樓自殺了,記者在校門口隨機采訪學生和家長,希望得到有價值的線索。
這個男人在一堆家長中十分顯眼,因為他十分高大,肩膀凌駕于其他人之上,英氣的面容飽經風霜但也男人味十足。鏡頭一掃過去這個男人便匆匆轉身,不顧記者的詢問頭也不回的離開。
但這個男人的臉,還是深深印在了楚明宇的腦海中,因為這就是他記憶中自己爸爸的臉。2004年的網絡還沒將電視節(jié)目完全覆蓋,楚明宇無法在網上重看這個新聞節(jié)目,也就沒辦法和媽媽對質確認。而且,既然長輩們眾口一詞說爸爸去世了,楚明宇也猜得出其中定有蹊蹺,便決定憑自己的力量去尋個究竟。
C市是一座美麗的小城,年輕的楚明宇開著2004年最新款的帕拉丁SUV越野車,三個小時就可以開遍整個小城。
他已經不記得爸爸當年的職業(yè),調查之下,爸爸的經歷與那個新聞節(jié)目一樣震撼。楚明宇隨母性,他的爸爸陳海逸是H工業(yè)大學環(huán)境科學專業(yè)的高材生,畢業(yè)后本應該留校或者繼續(xù)深造,不知為什么回家鄉(xiāng)進了當地的技術監(jiān)督局,短短幾年就步步高升做到主管工業(yè)的副局長。離婚之后,這個當地很有名的才子背運纏身,因為在工作上有失職行為并造成后果,被迫辭去公職。
他爸爸在C市的最后一個工作,居然是新聞節(jié)目中C市重點高中的化學老師,離奇的是,兩年以后陳海逸就辭職了,從此杳無蹤跡,甚至從戶籍上都查不出他遷到那里。
中國有13億人口,戶籍制度是逐漸聯網的,在紙質檔案向電子檔案過渡的過程中,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完全無誤。所以,年輕的男孩楚明宇,盡管有著特殊的背景和渠道,他的尋父之旅也就到此戛然而止,失去了線索。
楚明宇在爸爸最后工作的地方,也是新聞中他最后出現的地方,C市重點高中停留下來,暗暗尋訪這個人。他相信那三秒鐘的直覺絕不會錯,盡管時隔十五年,他還是很肯定畫面中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
就在那座還是蘇式建筑的百年老校里,21歲的楚明宇遇見了16歲的高三女生云繹心。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夏日午后,楚明宇在有著濃郁蘇式風格的老校園中隨意拍照,在他生活的M市,這種記載著建國初歷史的老建筑已經所剩無幾,基本都被現代化的高樓大廈替代。
在校園的一角,是一片有著幾十年歷史的白樺林,林子里的空氣清新而又濕潤,落葉踩上去軟軟的,空氣中彌漫著落葉淡淡的香。
年輕的楚明宇拿著數碼相機,在樹林中拍下了很多美麗的照片。
一個瘦高瘦高的美麗女孩,就這樣闖入他的鏡頭,16的云繹心已經有一米七了,瀑布一樣的直發(fā)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穿著日式的校服裙,手背在身后拿著一本書,在白樺林的小徑中來回踱步背英語。
妙齡少女,白樺樹林,女孩亭亭玉立的身姿和白樺樹修長潔白的樹影,在午后的陽光中形成一幅靜美的圖畫,楚明宇不由用鏡頭頻頻撲捉著這副渾然天成的畫面。
拍完之后,楚明宇自己在相機的屏幕上稍作欣賞,他驚奇的發(fā)現這個女孩特別上鏡,幾組近鏡頭里,女孩或歪頭沉思,或顰眉默誦,一顰一笑都都充滿了妙齡少女最純真的美。女孩有著一雙楚明宇平生所見最清澈的眼睛,就如清泉中的寶石,波光瀲滟中靜謐又璀璨。
美麗的東西,人們都有向往之心。楚明宇驚艷的看著女孩的照片,沒想到這么個小城,會有氣質如此出眾的女孩,素顏,鏡頭又拉得很近,畫面效果卻如輕柔飄逸的藝術照,這只能是毫無瑕疵的模特天然去雕飾的效果。
楚明宇正琢磨著這樣的照片要是傳到網上,沒準這個女孩就會是網絡紅人了。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為什么偷拍我?”
楚明宇一抬頭,女孩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到了面前,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眉頭皺著,美麗而倔犟的小模樣。
楚明宇下意識的關閉了相機的屏幕,揚了揚下巴:“你說什么?”
“你是哪來的,為什么偷拍我?”
楚明宇打量著這個女孩,一個小丫頭片子,說話倒挺沖!他平時可不會容忍別人這樣對自己說話,不過現在自己好歹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和女學生發(fā)生口角有點掉價,他轉身悠閑的走開,毫不在意的扔下一句:“別誤會,沒拍你!”
沒走幾步,他的襯衣領子被人拽住了,楚明宇驚訝的回身,這對他來說可是空前絕后的經歷。
小丫頭小臉紅彤彤的,清澈的眼睛因為氣憤更加波光粼粼:“你別想抵賴,不把膠卷交出來就不許走?!?p> 楚明宇本來火都上來了,他楚公子這輩子就沒被人拎過脖領子,今天被一個小丫頭開了先河了,這要傳出去還了得。不過,一聽她說膠卷兩個字,楚明宇的眼睛一亮,這個學校的孩子學習學傻了吧,不知道膠卷相機已經要被歷史淘汰了。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是又有點犯二的漂亮女孩,回故鄉(xiāng)之后很久沒什么樂子了,今天逗逗她也無妨。
“小姐,你滿十八歲沒?”
“你管得著嗎?我現在要你把膠卷交出來!”
“你要滿十八歲了,我就追究你誹謗罪?!?p> “你還惡人先告狀,現在是你侵犯了我肖像權?!?p> 嘿,不知道數碼相機,法律倒是學的不錯。
楚明宇往樹上一靠,雙腿悠閑的交疊著:“我怎么侵犯你肖像權了?”
“你剛才偷拍我,就是用這個東西?!迸⒅钢掷锏南鄼C,義正言辭的說。
楚明宇把數碼相機往她手里一放:“給你,你要能把膠卷找出來,我賠你一萬塊錢?!?p> 女孩一愣,看他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倒有點氣弱了。楚明宇垂下眼睛,心里暗笑,這小丫頭片子有點意思!
不過這個女孩看樣子挺倔,不弄個究竟不肯罷休,她把相機拿在手里來回來去的看,可惜!哪都打不開,別說膠卷了,就是電池都沒有。
“小丫頭,你說怎么辦吧?”楚明宇彎下腰,把頭湊到她的面前,很近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他發(fā)現她挺秀的小鼻尖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整張小臉紅了又紅。
“這個不是相機嗎?”
“當然不是了!這是三維測量儀,我用它計算樹林的面積。”
女孩把相機還給楚明宇,烏黑的眼珠在長長睫毛的掩映下飛快的偷瞟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扭捏:“可能我弄錯了,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
女孩抬頭看著他,大眼睛烏溜溜的,一臉的倔強。
楚明宇把相機往包里一放,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事兒還沒弄明白呢,上來就拎男人的脖領子,自己說說,這是什么行為?”
“……”
女孩沒說話,但看出來很不服氣。
“現在雖說不講究三從四德了,但女孩子嘛,不能任意妄為……,嘿!我還沒說完呢,小丫頭你哪個班級的?”
楚明宇正之乎者也的想談一番大道理,沒想到,這個女孩沒耐心聽了,抿了一下嘴兒,拔腳就走。
“喂,我問你呢,哪個班級的?”
突然,這個女孩亭亭玉立的一轉身,歪著頭、書本抱在胸前:“你猜?”
然后,女孩甩著長長的馬尾,帶著少女特有的蹦蹦跳跳的步伐,悠然自得的走遠了。楚明宇愣愣的看了她的背影一會,突然啞然失笑,今天的自己也真是有夠無聊的,擠兌完人家小姑娘,還亦步亦趨的問人家班級,要是讓別人撞見了,沒準以為自己看上人家了呢!
不過,這個女孩確實漂亮,像小月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