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比劍切磋
十三對來自四面八方神色各異的打量視而不見，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倒是坐在上首的大皇子妃看清她的臉時不慎失手打翻了手邊酒杯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很快又平復(fù)下來。
不多時，外間傳聞身體欠安閉門靜養(yǎng)的皇后鑾駕來了。太后出宮去圓照寺禮佛，歸期不定。雖然因皇后身體欠安皇帝將宮務(wù)交給了舒貴妃，然而鳳印一直都牢牢握在皇后手里，今日皇帝為三皇子設(shè)宴，她身為皇子們的嫡母自然也要出面。舒貴妃面色微僵，帶著眾人下跪迎接皇后。
皇后依舊是那副慈愛溫柔的模樣，落座后吩咐大家起身落座，簡單說了幾句話，宴席正式開始。
十三仔細(xì)打量多日不見的皇后，她清減了許多，原本保養(yǎng)極好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不少皺紋，原本如云的烏發(fā)中間夾雜著絲絲銀線，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很多。不過短短兩年的時光，病痛與磨難便將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折磨的不成樣子?；屎蟛煊X到她的目光后沖她微微點(diǎn)頭，很快便移開視線，看著正中央的舞姬們翩翩起舞，席間的女眷們面帶微笑，一片繁華安寧現(xiàn)世安好的景象。
十三左手緩緩摩挲著腰間的佩劍，忍不住回憶起當(dāng)初師父慕容錦給她這把劍時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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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劍山莊一處密室中，慕容錦背對十三站在一堵墻前。
“跪下。”
十三依言跪在地上擺著的蒲團(tuán)上，慕容錦在掛著老祖慕容昊畫像的墻下的供桌前點(diǎn)燃一柱清香，拜了三拜插好香之后又掀起衣袍跪下帶著十三磕了三個響頭。
他起身后，打開擺在供桌上的一個長方形黑色木盒，緩緩撫摸里面寶劍通體黑色渾然無跡的劍身：“此寶劍乃是高祖的佩劍，追隨高祖南征北戰(zhàn)立下赫赫戰(zhàn)功。世間傳聞“君有道，劍在側(cè)，國興旺。君無道，劍飛棄，國破敗。”，因?yàn)檫@柄劍本身的特殊意義，為高祖的逐鹿天下增添了幾分傳奇色彩?！?p> 他托起那柄劍，轉(zhuǎn)過身對著十三鄭重的說：“此劍名“湛盧”，通體黑色，直面其鋒芒時，讓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鋒利，而是它的寬厚和慈祥。此劍自出世便備受推崇，世間多有其傳聞，這是一把無堅(jiān)不摧而又不帶絲毫殺氣的兵器?！?p> 說到這里，慕容錦語重心長的說：“你既決心修無情劍，我便奉老祖遺命，將此劍轉(zhuǎn)贈與你。望你在練劍之余莫忘初心，不要因?yàn)閺?qiáng)大無匹的力量而迷失了本性，迷失在殺戮的快感之中難以自拔！切記，仁者無敵！”
十三接過這柄傳奇的寶劍，寶劍似有所感，發(fā)出陣陣劍鳴。
慕容錦老懷大慰：“老夫一輩子鑄劍、練劍、悟劍，自問也勉強(qiáng)算是懂劍之人，這劍已認(rèn)你為主，望你切莫辜負(fù)了它！”
十三恭敬的說：“謹(jǐn)遵師父囑托，十三必定不負(fù)師父、不負(fù)老祖的期望！”
……
當(dāng)日之事歷歷在目，十三喝下一杯酒。歸劍山莊的弟子自懂事起就開始學(xué)習(xí)鑄劍，在成年之時都會獲得一份材料親自入劍爐鑄劍，從此以后這劍會伴隨他一生。
而如她這般因緣際會拜入山莊的，有選擇自己親手鑄劍的，也有不少人會到劍冢挑選有緣的寶劍作為自己的兵刃。
湛盧曾經(jīng)作為高祖的佩劍出世，最后又被高祖藏入歸劍山莊。此刻被慕容錦轉(zhuǎn)增于她，此事必然早就告知了皇帝。這次皇帝特意準(zhǔn)許她帶兵器入宮，怕是也想親眼一睹這傳奇寶劍的風(fēng)采。想到這里，十三唇角微翹，避開身后托著酒壺的宮女不小心絆倒時掉落的酒壺，伸出手就將那酒壺?fù)屏似饋恚锩娴木扑坏挝礊ⅰ?p> 周圍時刻注意著她的人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整齊的抽氣聲，十三假裝沒有聽到。
她將酒壺遞回給猶自驚魂未定的宮女，面帶微笑柔聲叮囑道：“小心?！?p> 那宮女顯然嚇壞了，直到十三出聲這才回過神忍不住雙頰羞紅，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了謝這才緩緩?fù)肆讼氯ァ倓偹X得好像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可是她身后并無人……宮女打了個寒顫立刻一溜小跑快速走了。
大皇子妃蘇蓁蓁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一雙眼睛立刻亮起興奮的光芒，舉起酒杯遙遙敬了她一杯酒。
十三舉起酒杯遙遙回敬，酒一入口，十三就察覺到其中加了料。她不動聲音假裝咳嗽將酒吐在了袖子里之前慕容瑄特意為她準(zhǔn)備的手帕上，暗中猜測誰會暗中對自己一個江湖人下手。
對面二皇子妃一直盯著她猛瞧，不過那眼中多是對她這張臉的憤恨，不足為慮。且在剛剛宮女差點(diǎn)將酒灑在她身上時她伸手接住了酒壺之后，二皇子妃就不再關(guān)注她了，更多是對側(cè)妃席上的溫婉言甩眼刀子。
十三沖著不小心與自己對上目光的三皇子妃鄭驚鴻微微一笑點(diǎn)頭示意，將注意力放在了新面孔上。那是個長得嬌美的女子，柳葉彎眉，多情桃花眼，瓊鼻櫻唇，小巧的瓜子臉，因梳著齊劉海，看起來格外乖巧。
這就是五皇子妃了。據(jù)說是三皇子母家的表妹，與五皇子一見鐘情。
就在這時，三皇子妃突然舉杯笑道：“聽聞歸劍山莊的弟子最善劍法，十三姑娘此次受邀入宮，父皇又格外開恩允許姑娘攜帶隨身佩劍入宮，不知本皇子妃可否有幸能見一見十三姑娘舞劍？”
她這話一出，滿堂俱靜。周圍的女眷們或面露驚訝或暗含嘲諷，將視線都落在了與她們格格不入的十三身上。
十三面色平淡的說：“在下習(xí)得是殺人劍。”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立刻喧嘩起來，離她近的有人不由自主的挪了挪位置，想要離她遠(yuǎn)點(diǎn)。
三皇子妃臉上笑意不改，說：“姑娘這么一說，本皇子妃更想見識一番了呢！”
皇后眉頭微蹙，似是沒想到三皇子妃竟然再三開口為難十三這個受邀赴宴的江湖人。她頓了一下才開口說：“歸劍山莊的人是圣上的貴客，不得無禮！”
正說著，皇帝帶著瑞王與三皇子來了：“遠(yuǎn)遠(yuǎn)就能聽見你們這里的熱鬧，看來朕來的正是時候，大家在議論什么呢？”
眾人俱都離席跪拜，皇后也走下來打算行禮，皇帝快步走過去扶住行了一半禮的她：“你身子不好，朕說過很多遍了，不必總是如此多禮！”
皇后笑的依舊端莊大氣：“禮不可廢?！?p> 落在他身后的瑞王視線掃過一臉平淡的十三，沖她微微點(diǎn)頭后就收回了目光。三皇子視線掃過十三，似乎有些意外瑞王竟然也認(rèn)識她。
皇帝幾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攜皇后走回主位落座后，讓跪在下面的眾人平身重新落座。這才握著皇后的手柔聲問：“剛剛好像聽見你們說起歸劍山莊？”
鄭驚鴻起身行禮：“父皇，是兒媳逾矩了。聽聞歸劍山莊以劍法聞名于世，恰好歸劍山莊莊主的高徒受邀入宮也在此列，兒媳便想見識一番歸劍山莊的劍法是否真的如傳聞一般精妙！”
皇后視線落在想要起身說話的大皇子妃身上幾不可見的搖頭，大皇子妃一頓，又重新坐了回去，只是隱晦的看了一眼三皇子妃，將擔(dān)憂的目光落到十三身上。
十三微微闔上雙眼，看來今晚的種種計(jì)謀都是在針對自己了。
皇帝聞言看向十三：“說起來，朕三子曄與歸劍山莊還有一段緣分，朕確實(shí)也想見識見識莊主高徒的身手——這樣吧，曄兒，拿朕的佩劍，去與十三姑娘比試一番。此次僅為切磋，你可明白了？”
李曄立刻領(lǐng)命接過滿福捧來的帝王佩劍，抽出劍試了試手感，邀請十三下場比試：“十三師妹，請！”
十三環(huán)視周圍的女眷一遭淡淡一笑：“君命不可違，然而此處不是切磋的地方，還請圣上移駕?！?p> 李曄立刻看向皇帝，皇帝興致勃勃的說：“既然如此，就到鹿苑比試！”皇帝敲定了比試場地，便立刻有宮人提著燈籠在前面開路，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往鹿苑走去。
路上得了消息的大臣們也往鹿苑而去。
慕容瑄聽到這個消息時直接就沖了出去，三皇子征戰(zhàn)沙場，十三不過是個年紀(jì)尚幼的姑娘，君命不可違，他只能盡快趕去為師妹掠陣，萬一力有不逮也好及時出手相助。
謝舒凡落在最后，不多時他身邊的侍衛(wèi)就趕上來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謝舒凡微微點(diǎn)頭就綴在隊(duì)伍尾巴后面跟了過去。
謝舒凡到場時，三皇子與十三已經(jīng)入場，二人正在場中對峙，都在仔細(xì)觀察對方的破綻，并未急著出手。
他身邊有幾個人竊竊私語，低聲討論誰會贏。
“照我看，肯定是三皇子贏！那個歸劍山莊的女弟子雖然個子挺高，可人卻弱不禁風(fēng)，看著風(fēng)吹就倒，三皇子久經(jīng)沙場，豈是一個花拳繡腿的女人能比擬的？”
周圍眾人立刻附和，謝舒凡唇角露出一絲冷笑，看著不遠(yuǎn)處一身白衣肅立場中對周圍的喧嘩充耳不聞的十三，這個姑娘自今夜起，就要開始綻放出自己耀眼的光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