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風(fēng)起云涌時
十三微微有些意外,三皇子特意等在這里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她站在原地目送三皇子離開后,這才轉(zhuǎn)身回到馬車上。
車廂里,之前一直都消失不見的謝舒凡不知何時過來的,此刻正端坐在車廂里笑瞇瞇的搖著扇子。十三掀起車簾進來時,便沖她露出個歡喜的微笑,無視了身邊幾乎眼睛都能噴出火來的慕容瑄的怒視。
十三坐在他身邊后,謝舒凡問道“如何?”
十三略一思索,然后贊賞的說:“氣度儼然,心胸寬廣,確有明君之相?!?p> 謝舒凡停下手中扇子:“聽到你這么夸別的男人,還真叫人不能不在意!”
十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頂學(xué)著看來的母親哄鬧別扭的孩子時的語氣對他說:“別鬧?!?p> 謝舒凡面色一僵,看到十三臉上的認真無語望天,一邊看到這一幕的慕容瑄則好像扳回了一局一樣,抱著肚子笑倒在榻上。
謝舒凡冷哼一聲斜了慕容瑄一眼,伸出手輕柔的把十三垂到耳邊的一縷發(fā)絲掖好柔聲說:“你今日與三皇子比劍出了風(fēng)頭,又相當(dāng)于昭告天下你是湛盧之主,接下來各方勢力必然要把視線都放在你身上,你被各方勢力爭奪針對之事已成定局,接下來你要多加小心!”
十三點頭:“我明白,歸劍山莊在京里一向有些特權(quán),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以與三皇子比武后有所感悟為借口,待在慕容府上閉門謝客苦練劍招。倒是你,在外行走要多加小心。”
聽著十三難得流露在外的關(guān)心,謝舒凡心里甚覺熨帖,他臉上泛起個真心實意的微笑:“放心吧,接下來就看平哥兒的能耐了!時間不早,再不回去就要被人察覺出不對了,我先走了!”
十三點頭:“保重!”
慕容瑄看他們黏黏糊糊的樣子覺得牙疼,忍不住咗了咗牙花子。謝舒凡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起身出去了。
十三與慕容瑄一進門就立刻吩咐府里的下人閉門謝客,無論來人是誰一律不接客。若是有人問起,就說二位主子閉關(guān)了。
自那晚別后,謝舒凡回到被降為郡王規(guī)格的忠義郡王府,在郡王府里閉門謝客一旬有余,這才開始著手拜會與老王爺關(guān)系交好的幾位大臣,又受邀參加了幾次皇親國戚舉辦的宴會。
馬車上的二皇子聽著自己屬下期期艾艾的回報說是慕容府二位主子尚未出關(guān),暫時不方便招待客人。李昭神色莫名,他掀起一道縫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揚聲吩咐手下回府。
二皇子尚未回府溫婉言就收到了消息,也知道了他在慕容府上吃了閉門羹的事情。在二皇子進門后,她就抱著襁褓里的孩子前來探望二皇子:“殿下面有憂色,可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李昭看到生產(chǎn)完后渾身都洋溢著母性光輝的溫婉言,原本冷硬的面色微微舒緩,接過她懷里的孩子逗弄:“珍哥兒今日可好些了?”當(dāng)日溫婉言苦苦掙扎了一個晝夜,拼了命才生下一個女兒。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這是兩人第一個孩子,也是李昭第一個孩子,意義自然不同,李昭循舊例為她取乳名珍哥兒,待及笄時再上報禮部定下封號。
女兒不比兒子,李昭可以親自抱一抱多寵一些也不會有人多說什么。這些日子他每次心情不好時,看到女兒嬌嫩的小臉時原本焦躁的心情就會漸漸平復(fù)下來。珍哥兒前兩日受了寒,原本精神的小家伙精神懨懨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溫婉言溫柔的看著懷抱女兒一臉滿足的李昭,柔聲說:“太醫(yī)剛剛來過,留下一張藥方,說是再服兩帖就大好了?!?p> 李昭點頭,珍哥兒剛吃了藥,有些昏昏欲睡,溫婉言示意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又打發(fā)了周圍伺候的下人后這才坐在李昭身邊輕柔的為他捏肩:“可是在慕容府受挫了?”
李昭喝了口熱茶,眉間郁氣不減,不悅的說:“此次登門拜訪,連大門都沒進去!好一個歸劍山莊!好一個慕容世家!”
眼看李昭臉色微微發(fā)青,溫婉言為他輕輕揉捏太陽穴讓他放松下來:“照妾身來看,殿下不必因此生惱?!?p> 李昭嘆息一聲:“言兒,你不懂,那可是高祖的佩劍湛盧!更是傳聞中得遇仁君才會出世的湛盧!此刻就近在眼前,我若能收服湛盧之主,這意義必將大為不同!”屆時便是占了嫡長子的名義又頗有賢名的大皇子也不會再是他的對手!
溫婉言心思急轉(zhuǎn),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殿下莫非是忘了湛盧之主的身份?”
李昭面色微微一僵,之前他曾動了別的心思,差點沒惹惱了湛盧之主一事此時不好對溫婉言言明,只能默不作聲。溫婉言并不知曉還有這一層舊事在,她一邊為二皇子輕輕按壓太陽穴,一邊柔聲寬慰他:“她是我溫家的女兒,便是被父親一怒之下逐出家門,身上也流著我溫家的血!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會不想回歸家族,無家可依的苦,想必她已經(jīng)吃夠了。只要殿下說動我父親出面,必定手到擒來!”
李昭凝神思索,片刻后緩緩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之前十三在別院時曾流露出牽掛家中父母卻又礙于被父親口頭逐出家門一事不敢進門一事。若是好好運作一番,未必不能收服她的心。
溫婉言見他面色稍霽,微微一笑說:“而且,我這姐姐生性謹慎,之前在宴會上與三皇子當(dāng)眾比劍出盡了風(fēng)頭,此刻閉關(guān)乃是為了暫避風(fēng)頭,借此躲過大部分的明槍暗箭。照妾身看,殿下此刻急著出手,絕非最好時機!”
李昭緩緩點頭:“你說的,本皇子心里自然明白。今日不過恰好路過便想試一試,只是吃了閉門羹難免心中難受。”
溫婉言柔柔一笑:“殿下,湛盧橫空出世,必將引動天下風(fēng)云變幻,可以說時也命也。湛盧意義非凡,卻也要看落入誰人手中。落在她手中,殿下正好可以借助這段時間暗中壯大自身勢力,只待各方勢力廝殺,暗自蟄伏靜待時機,屆時一擊必殺,將天下收歸囊中。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湛盧寶劍,正好給殿下錦上添花!”
李昭如何不知這些道理?只是先前無往不利難免心浮氣躁,乍一被人拒絕便不由自主生出幾分郁氣盤亙胸中罷了。他伸出手把豐腴了不少的溫婉言抱入懷中:“言兒言之有理,道士倒是本皇子鉆進了牛角尖,一時看不清!言兒不愧是本皇子的賢內(nèi)助,得妻如你,夫復(fù)何求???”
李昭抱著溫婉言笑的志得意滿,端著湯碗站在門口聽見他這一席話的南宮雪菲忍不住浮起一絲自嘲的笑意。
她身邊伺候的琴心擔(dān)心她受刺激,低聲喚到:“小姐……”二殿下說的這些話實在是太過分了,究竟把自己的正妃置于何地?
南宮雪菲將那碗自己親手燉的補身子的湯一飲而盡,喝不完的隨手潑了:“我們回去吧!”說完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溫婉言唇角勾起一絲淺笑,稍縱即逝。
皇宮,御花園,一處八角亭中,忙完政務(wù)的皇帝正與三皇子下棋。
三皇子下棋風(fēng)格與他本人極像,大開大合,小小棋盤上殺氣縱橫仿佛是在戰(zhàn)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殺敵。
皇帝的棋風(fēng)依舊穩(wěn)打穩(wěn)扎,不驕不躁,像是老辣的獵人在耐心的引誘自己的獵物踏入早就布好的陷阱。
皇帝又落下一子后,對面的三皇子看著自己即將被逼入死路的棋子陷入沉思。
皇帝也不著急,接過滿福遞來的茶杯呷了一口茶,靜靜等三皇子做決定。
三皇子并未糾結(jié)過多,很快便下定決心在某處落下一子,原本被皇帝隱隱合圍的棋子立刻被阻斷了生路。皇帝看著殘局,雖然大部分都陷入他的包圍圈,可三皇子這枚棋子落下,反而他陷入了三皇子的重圍之中?;实廴滩蛔嵴埔恍潛P道:“不錯!當(dāng)斷則斷,懂得斷尾求生!”說著落下一子,三皇子也極快的落下一子。
你來我往又下了一段時間,很快皇帝又重新占了上峰。又下了一會兒,三皇子丟掉手中的棋子:“父皇棋藝高深,孩兒自愧弗如!”
皇帝哼笑一聲:“別學(xué)歸劍山莊那丫頭說這種話來忽悠朕!朕不吃這一套!”
三皇子原本嚴肅的臉上露出個羞澀的笑,沒有開口說話。
眼見三皇子真的不說話了,皇帝忍不住微微蹙眉:“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別的要說的?”
三皇子遲疑了一下才問:“孩兒何時能再回邊疆?”
皇帝面色不變,將手中的棋子丟回盛棋子的玉盤中神色淡淡的說:“朕累了,你跪安吧!”
三皇子自然知道自己惹怒了父皇,他冷肅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郁色,悶悶不樂的跪地謝安后走了。
皇帝看著他的背影,猛的一拍桌子不敢置信的說到:“滿福!他竟然真的就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