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這些難民,李義長出一口氣,劉誠湊過來,面有難色地說道:“公子,我們的食物不多了……”
“哦?”李義沒想到這一點,看了看眼前這些難民,想了想,咬咬牙,道:“走!我們?nèi)ユ?zhèn)上買!”
李義知道水災(zāi)的時候糧食肯定貴的嚇人,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餓死。所以寧可拼盡家產(chǎn),也要多救些人。
聽說李義要走,眾人紛紛求著要上船,但聽說李義要去江城,這些人又都改了主意。最后只有一小部分愿意跟著李義一起去江城救人。
不過就算只有一小部分人,也把這艘不大不小的船塞的滿滿的。
吃水過半的船只在江面上緩緩逆流而上。
隨著離江城越來越近,船身也開始不住搖晃,時不時還飄過來幾具浮尸??吹美盍x心急如焚,不停催促劉誠再快些。
劉誠看在眼里,猶豫了很久,決定再勸李義一次。
“公子,雖然您是雇主,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劉誠去甲板上找到李義,目光堅定地說道。
李義見他一臉鄭重,知道他又要勸自己了,嘆了口氣,道:“你說吧!不過若是要勸我,那還是別說了。”
劉誠搖搖頭,道:“公子行此善舉,小人自當(dāng)鼎力相助,但眼下船上載了這許多人,還有…還有……”
劉誠看了一眼李義身后正在忙著安頓難民的梅蘭菊竹和玉鳳,繼續(xù)說道:“還有公子的家眷。等到進(jìn)入江城后,只怕這船會經(jīng)受不住風(fēng)浪,我怕會翻船!”
李義本來打定了主意要救人,但聽劉誠說會翻船,不由一陣猶豫。
回頭看了一眼幾女,見她們都心無旁騖地各自忙碌著,李義想了想,問道:“那我若是不進(jìn)城,是不是就不會有事?”
劉誠看了看湍急的江水,思索了一會兒,回道:“目前來看,若是離得遠(yuǎn)些,便不會有什么危險?!?p> 就這樣,一連四五日,李義都把船停在鄂州,每日讓付離和白霜護(hù)著秀梅和陳蘭蘭上岸給人治病。
這一日,天剛擦黑,遠(yuǎn)遠(yuǎn)的開過來一艘大船,后面還跟著幾艘跟李義的船差不多大的小船。
李義暗道:莫不是老陳收到我的信,給我送物資來了?
那船越來越近,卻并未打招呼,直接與李義擦船而過。
李義心下奇怪,正要叫付離去問問,忽然發(fā)現(xiàn)剛才還在甲板上的難民都不見了。
問了玉鳳,才知道他們都回了船艙。
岸上忽然傳來一陣呼喊聲。李義抬眼望去,見剛才過去的大船上下來一群官兵,見人就抓,兩岸頓時一陣騷亂。
呼救聲、哭聲、喊聲,混在一起,格外刺耳。
李義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般情景,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不多時,兩岸的難民就全被抓進(jìn)了那幾艘小船。小船跟著那艘大船,又從來的方向緩緩駛?cè)ァ?p> 經(jīng)過李義船時,大船上一個頭戴鐵盔的兵沖李義喊了一句:“此地不得久留,速速離開!”
不等李義回答,那船就行遠(yuǎn)了。
李義隱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那只是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情景,天性善良的他對此還抱著一絲幻想。
于是強忍著驚訝與憤怒,問劉誠:“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嗎?”
劉誠沒見過這種情況,想了想,如實回答道:“小人不知?!?p> 船艙忽然打開,呼啦一下涌過來一群人,白霜趕緊護(hù)在李義身前。
那群難民圍過來,忽然一下子全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不住哭喊著:“求公子救命?。 ?p> 李義忙問為何,一群人又七嘴八舌地自顧自說著。弄了半天,李義也沒聽明白。
都這時候了,還不知道團(tuán)結(jié)起來才能渡過難關(guān)嗎?
李義忍不住大吼一聲:“都別說了!”
見他忽然發(fā)火,一群人嚇得都不敢出聲,甲板上忽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嘩嘩的江水聲。
李義隨便指著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一點的漢子,說道:“你來說!”
那漢子見李義忽然叫他說,回頭看了一眼四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道:“公…公子,我們是想求公子不要把我們丟給剛才那些人?!?p> “剛才那些人?”李義斜眼看著他問道。
那漢子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說道:“是的,公子。剛才那些人是來抓我們的,我們逃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在四處抓人,聽說官老爺不喜歡難民,要是被抓到了,就會被遣送回去,那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李義有些不信他的話,但從神情上來看,那人不像是在撒謊,不過李義總覺得哪里不對。
李義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頭緒,干脆就不想了。
擺擺手,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把你們交給他們的?!?p> 眾人這才各自回了船艙。
李義想了想,現(xiàn)在藥材都已用完,糧食也沒多少了,要是繼續(xù)留在這里,只怕自身也難保。
況且難民都已經(jīng)被剛才那艘船帶走了,繼續(xù)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義。
李義揮了揮手,招呼劉誠開船往回走。
一路上,李義悶悶不樂,一直想著那一幕。不知道那些人會被帶到什么地方,那不是他能決定的。
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始終梗在李義心里,讓他極不舒服。
玉鳳看出李義神色有異,便故意叫秀梅和陳蘭蘭拉他打牌,都讓李義婉言拒絕了。
船照著來時的路線原路返回,因為沒了游山玩水的心情,李義催了好幾次,叫劉誠快些趕路,畢竟糧食也不太夠了。
回到岳州,李義把船??吭谠齑?,托劉誠代為看管,并給了一百兩銀子給他。
又給這些難民分發(fā)了一些銀兩,讓他們自尋生路。
李義打算先回客棧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啟程回京城。
剛進(jìn)客棧,掌柜就遞給李義一封信。說道:“這是從京城來的信?!?p> 李義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給老陳寫的信里忘記留地址了,怪不得等了這么久都沒等到他的回信。
急忙拆開信,李義仔細(xì)看了起來。
許久,李義都一直保持著這個拿信的姿勢。
秀梅一把奪過信,皺眉道:“什么事讓你這么魂不守舍的?”
李義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秀梅看完信,又把信塞回李義手里,說道:“別難過了,這種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你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