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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臨天下

第十九章 病體

韶臨天下 易水安瀾 3418 2019-03-01 10:00:00

  長孫淵聽得似懂非懂,正欲追問,卻得到遲韶一句話:“更為具體的事,等到鬼蠱娘來了再說吧。”隨后便見遲韶回屋,閉門不出。

  這日下午遲韶都把自己鎖在屋里,將這些天來發(fā)生的和打聽到所有事按照時間順序寫下。最先是那個與長孫淵“共處一室”的小兄弟,而后是徐文的事,尉遲暮昭為了讓徐文忘記她而去求蠱,孫氏學堂被滅門。這都是至少十年之前的事了。

  遲韶思考不出,靠在椅背上,右手轉動著毛筆,不知道寫些什么,便突發(fā)奇想地寫下了參與這三件事的所有人的名字,一個名字一張紙,釘在了墻上。

  站在那面墻前,遲韶慢慢抽出短刀,左手翻弄著。

  按照信件上面所說,小兄弟是風水鬼師后人,因為治理康寧城內(nèi)的風寒有功,本應得到獎賞卻被賜死。于是在這康寧郡府建造了一個地下房間存放書信,記錄下這等千古奇冤,而尸體則選在了那間坐南朝北的小屋子存放。

  遲韶愣了一愣。這便是問題所在。且不說風水鬼師是個什么東西,下官辦案,按理來說曹懿不會徹查他具體用了什么方法,就算曹懿那時還算是一個明君,在那種情況下也是不會把那小兄弟的方法查得通徹的。那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既然曹懿沒有定那小兄弟罪過的原因,那曹懿為何要定一個功臣的罪名還對其百般折磨呢。

  況且,按照這書信上寫的,“吾算了卦,布陣陰陽,只是卦上顯示大兇,陰陽混亂,黑白顛倒,陽氣回流,乃是上天的懲罰,康寧城注定難逃此劫”,此話又是何意,小兄弟想要傳達什么呢。

  遲韶兩腳向后退去,退了兩步,左手將短刀甩出,刀鋒插在了墻壁上。

  除非是......小兄弟知道了曹氏的秘密,所以曹氏才蓋了一個罪名在他頭上,以阻止秘密向外宣泄。

  遲韶頓時有了眉目。那么孫氏學堂滅門便很簡單了,百年大邢,前朝余孽,既然查到了便是一定要清除的。

  但這也不對。遲韶不禁低頭沉思,兩步上前,將短劍拔下,收入刀鞘。按照孫愿所說,孫氏學堂是十二年前被滅門的,那孫氏學堂在大褚的掌管下生存了百年,想必是隱藏得十分隱蔽的,而且曹氏能統(tǒng)治這么長時間,就說明大褚曾經(jīng)有很長一段的時間是太平的,那經(jīng)過了這么長的時間,孫氏學堂的勢力定會大大縮減,更不會有消息傳到曹氏的耳朵里啊。

  遲韶閉眼深思,在腦海里還原著那時的場景。

  遲韶突然一怔。孫氏建立學堂,在曹氏掌權的大褚生存下來沒有問題,只是孫氏撐了百年都要滅掉曹氏一族,這種執(zhí)念未免太過強烈了。都說怨氣會隨著世代的傳承而減少,漸漸化為史書上的水墨一畫,但是孫氏奪回政權的執(zhí)念沒有絲毫減少,若不是曹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足以威震天下,那么孫氏又怎會撐到如今。

  遲韶繼續(xù)想下去,腦海里編寫上演著諸多場景。

  若是真如她所猜想的那樣,那她定要在曹氏危害天下百姓之前將曹黨清剿掉,也算是保自己一條命。

  遲韶出神回來,胸口一熱,不禁長嘆一口氣。她轉眼看看窗外?,F(xiàn)在大概是已是申時末。

  遲韶自嘲一般地笑笑,笑她效率這么低,這么些關系耗費了這么半天才搞清楚。遲韶將釘在墻上的紙拿下來,收在一旁。

  讓她最不放心的還是武凝,這么煞費苦心地給他撿回一條命來,倒是讓他與自己為敵,勢不兩立,阻擋她查清此事。倒是給自己整了一個禍害出來。

  不過往好了想,只要等到鬼蠱娘來了,用些巫蠱之術或許還可以從他嘴里掏出點東西。

  遲韶還是搖了搖頭。這些天的事情太多了,忙得她都沒有時間好好休息一下。遲韶想著,便倒在床上,兩手枕在腦后,一陣困意便來了。她不禁嘲笑自己,就好好地在江湖上浪跡一聲不好么,至少靠著搶奪還能吃得飽睡得安穩(wěn),現(xiàn)在這帶兵攻城,連個覺都睡不安穩(wěn)了。

  自嘲著,遲韶歪歪頭,合眼不久便睡著了。

  卻說另一邊。那名府兵駕馬趕至湘西,旅途勞頓,又要避開官府,直到戌時末才趕到遲韶所描述的那座山的山腳下。

  已至夜晚,整座山都顯得十分陰森。那府兵的手不禁握緊了身上的令牌,手指在令牌上刻的“韶”字上面摩挲著,以求壯膽。

  他想回去,就在這山腳下睡一晚。不過現(xiàn)在這處境,進,怕這山來者不善;退,又怕遲韶一頓訓斥,說不定短刀來罰。

  他咽了口氣。算了算了,上山就上山好了,就算是死,也算是舍命陪君子,死而無憾。這么想著,那府兵栓好馬,右手持著令牌,沿著山路上山。

  話說回來,這山倒是真的詭異,雖說上次遲韶、長孫淵二人來的時候并未覺得這里陰森,但這小小的府兵獨子上山,心里又是極為抗拒,這便是無鬼撞鬼,裝神弄鬼。路旁雜草叢生,本便是各種昆蟲棲息的良地,又是晚上,沒有了陽光的照射,這蟲子便開始鳴叫。

  那府兵聽著這叫聲悠長的蟲鳴聲,心神忐忑,心臟跳動得很厲害,似乎下一秒便會從胸腔跳出來似的。

  卻說鬼蠱娘那一邊,似是直覺,停下了手中的毒蟲交配實驗,提上一盞螢蟲燈盞,穿好外衣,便走出山洞,順著懸掛在巖壁上的一根藤條而下,沿著一條被她踏出來的小道向山下走。

  卻是這直覺準確,這走著走著,她便聽到一聲尖叫。鬼蠱娘暗罵一聲。準是又有什么人擅闖這座山,被她的蠱蟲們盯上,卻又無法耐它們分毫,這一聲凄厲的尖叫便這么發(fā)出來了。

  要說以前,鬼蠱娘倒是不怕什么,來了人便來了人,大不了讓蠱蟲們吃了就是。擅闖這片土地進而出了危險那是他們活該,那人爭辯也得不到理由。不過前兩日長孫淵方才來過,若是這人是長孫淵身體撐不下去了而派來找救兵的人,自己得不到消息,這些年的堅守豈不是白費了。

  螢蟲燈盞晃蕩著,鬼蠱娘找到那府兵。此時,那名府兵已全身布滿蠱蟲,連話也說不出來,掙扎近乎于全無。

  鬼蠱娘眉頭一皺,唬走蠱蟲,走到那府兵身邊,微微蹲下,將螢蟲燈盞舉到前面,似是有些欣賞道:“不錯,被蠱蟲咬了?!?p>  悠然的聲音傳進那府兵的耳朵,喚醒了他神志不清的意志。殊不知,自己的意志已然全盤被鬼蠱娘所操控。

  那府兵手里尚還握著那張令牌。鬼蠱娘輕輕拿起,緊緊地握在手里,沉聲道:“說,遲大人跟你說什么了。”

  那府兵便這么聽從著鬼蠱娘的命令,答道:“遲大人讓您前去......快馬加鞭,事不宜遲......”

  鬼蠱娘起身正準備回洞準備,只聽到那府兵道:“......不要讓別人知道......”

  “我知道了。”臨行前,鬼蠱娘說了一句,隨后將螢蟲燈盞摔破,螢蟲四散飛走,方才被唬走的蠱蟲也都爬了上來,啃食著那府兵的軀體。

  鬼蠱娘回洞,帶上了調(diào)配好的蠱蟲,掛在身上,整整掛了三十六個瓷瓶在腰間,這才拿了根手杖,快步下山。

  雙方不經(jīng)意間,已到次日清晨,卯時末。

  遲韶伸了個懶腰,吸了口新日的空氣,長長呼了一口氣。這一晚上她便睡了七個時辰。整整七個時辰。爽快!

  收拾好,迎著迎面而來的晨光,遲韶走出門去。

  “遲大人!”遲韶頭腦一震,頓時清醒了許多。只見張之安氣喘吁吁地跑來,神色慌張。

  這一句“遲大人”便應了遲韶昨日的猜想。果然,這是要出大事了。

  “今日是風水不順啊......你慢慢說,不急?!边t韶急忙扶住張之安,平靜道。

  “遲大人......長孫先生他......他病倒了......”張之安聲音顫抖,光是這一句話,就足見長孫淵這么一倒對她的影響之深。

  雖是有些驚訝,但昨日的猜想應驗,遲韶至少是有個心理準備的。她不語,徑直往長孫淵的房間走去,面色嚴肅,而在心里祈禱著平安。

  “怎么回事,你給我解釋一下。”遲韶推開長孫淵的房門,見長孫淵倒在床上,克制住焦急道。

  “是。”張之安道,“本來我是不應該打擾長孫先生的,只是昨晚我在院中練劍,便遇到照顧長孫先生衣食的那名下人,她跟我說,酉時末她照理去給長孫先生送飯,敲了半天門,屋里卻還是沒有聲響,她以為是長孫先生這幾天忙累了先睡下了,便沒有再去打擾。到了戌時末,她按照常例再去送飯,長孫先生還是不開門,這便有些慌了。只是身為下屬不敢開門,便叫我去看看?!?p>  張之安的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帶著些許哽咽:“然后我來看他,便看到他握著這個小瓷瓶,昏倒在床上了。我叫了他很多聲,但他還是不起,我也以為他是休息了不想被人打擾,所以也就沒管什么......今天早上再去找他,他還是這樣,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是有的;只是我把了脈,脈象......全無......”

  聽張之安說到這里,遲韶在心里罵道:“媽的,病倒了一個徐文這又來了一個......不過也是,我早就該發(fā)現(xiàn)他的問題......反應能力逐漸遲鈍,跟不上我所說的話,對于一件事的不同想法都沒有了......我早應該察覺到的......草他大爺!”

  遲韶抓起長孫淵的右手腕,探了探,稍微松了口氣:“脈象還是有的,不過是很微弱且時有時無而已......你放心,他現(xiàn)在死不了。那根弦繃著,死不了的?!敝皇沁@句話越說遲韶越?jīng)]有底氣。長孫淵既然是拿著瓷瓶的,就證明他昏倒前是吃了藥的。不過吃了藥都不能抑制毒素擴張......除了等到鬼蠱娘從湘西趕回來,別無他法。不知道長孫淵能不能撐到她來的時候。

  “駕!”

  就在二人沉默之時,一聲清脆的策馬聲劃破長空。

  遲韶長嘆了一口氣,似是看到了絕地逢生的希望一般,嘴角終于露出一抹微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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