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別生氣了,我剛才其實是想幫你?!?p> 蘇薇跟在林蕭一側,一邊剝荔枝,一邊朝他挑眉笑道。
林蕭直視前方,語氣平和道:“三小姐,我沒有生氣。”
蘇薇嘿嘿笑道:“這就對了嘛,來,二狗,嘗嘗你偷來的荔枝。”
她將一個剝好的荔枝,直接塞到林蕭嘴里,林蕭一個沒注意,險些整個吞下去,嘴里含著荔枝,清瘦的臉頰微鼓起來,他吃也不是,吐也不是,便微惱的看著她。
蘇薇見他想生氣又強忍的模樣,隱忍笑意問道:“是不是很甜?”
林蕭一番糾結后開始咀嚼,雖然真的很甜,但他沒有回答。
小七還是第一次見林蕭這副模樣,竟忘記了前幾日,還提醒著蘇薇不要和他靠近,或許在山莊壓抑久了,出來后,便絲毫沒有顧忌,她也忍不住用手掩嘴一笑。
蘇薇道:“我打算在我們山莊也種顆荔枝樹,那樣,我家二狗就不用去偷荔枝了?!?p> 她說到最后,又開始捧腹大笑。
林蕭臉色微沉,冷道:“三小姐,現在可以回去了吧?天快黑了?!?p> 蘇薇一根手指抵到嘴邊“噓”了一聲,然后故作神秘說道:“天黑......請閉眼?!?p> 林蕭不解,微微歪頭看著蘇薇。
蘇薇大叫一聲:“狼來啦!”
她說完,一溜煙跑走了。
小七晃過神,急忙追去,喊道:“小姐,你別亂跑,你的智障還沒好啊——”
林蕭低頭看著手里捧著的荔枝,又看向前方那個活蹦亂跳,穿梭在人群中的蘇薇,微微蹙眉。
都城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人群中,一位很是雀躍的粉衣女子,邊走邊扭動著妙曼的身軀,節(jié)奏感十足,她顯得旁若無人,在她看來,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一場夢,在夢里,又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No I won't leave,I wanna try everything,I wanna try even though I could fail......”
她很是放肆的朗聲唱著那首《Try Everything》。
路人都向她投去異樣眼光,小七緊跟其后,朝眾人尷尬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家小姐有點智障,大家不要在意......”
“難怪了,你家小姐唱的歌詞,我們都聽不懂。”
“天才和智障據說只是一步之遙,或許這是她家小姐自創(chuàng)的語言。”
“可惜了,這么標志的姑娘,竟是個智障。”
“......”
蘇薇若是知曉,身后的小七,一路給人解釋她是智障這個事情,定會口吐白沫,當場昏厥。
林蕭則是沉默跟在她身后,茫然的眼神一直鎖定她。
蘇薇唱到最后,很是優(yōu)雅的一手提起裙擺,向并不存在的觀眾,俯身謝禮。
“謝謝大家,很開心可以來我們的天澤國一游,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古鎮(zhèn),高墻窄巷,古樸幽遠,我仿佛看到年輪的歲月,讓人不禁想吟詩一首......”
蘇薇很是動情的自我演說著,向后轉了一個圈,然后45度角抬頭,聲情并茂朗誦道:“碧柳黃鶯啼早春,古橋凈水醉紅塵,晚來誰處漁家曲,翠色輕煙一徑深?!?p> 作為書法家的她,背過的詩不要太多哦。
“好詩!”
人群中傳來一陣鼓掌的聲音。
蘇薇并沒有去看是誰,只是很有禮貌的行了一禮。
林蕭看向走在身側的男子,從衣著服裝打扮看來,像是西陵國的人,男子眉宇間透露著王者氣息,想必非富即貴,他身后跟著的黑衣武士,雙手抱臂,將一把青鋼劍夾在身前。
蘇薇這時才來看是誰這么有品味,見一位約莫二十五六的青年,細長的丹鳳眼給本來有些嚴肅的面孔,增加了一絲魅感。
男子微笑道:“想不到天澤國真是人杰地靈的好地方,隨意出來散個步,也可以遇到如此有才的姑娘?!?p> 蘇薇上前笑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p> 小七很是警惕的拉著蘇薇的衣袖,不敢看突然來搭訕的男子。
男子看了一眼她右眼角下的淚痣,又道:“姑娘如此有才,在下很想結識一下,在下西陵人士,姓秦,單名一個‘明’字,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可否交個朋友?”
蘇薇聞言,微微挑眉:“原來是小明同學啊,不過,兄弟,你這泡妞技術太差了,我這種類型的,你搞不定,別浪費口水了,拜了個拜。”
她看向一旁的林蕭,眨著左眼笑道:“二狗,走,我?guī)闳コ院贸缘?!?p> 蘇薇一手挽著林蕭,一手搭著小七的肩,邊蹦跳著走,邊開心道:“我發(fā)覺,我們這個三人組合特別好?!?p> 林蕭呆呆看著她,又瞅了一眼他們身后的那兩位男子,陷入沉思。
蘇薇搖晃著腦袋,嘴里哼著歌,在主街的兩邊來回掃視,最后落到一家燈火璀璨明亮的閣樓上。
她松開二人,兀自朝閣樓走去,看了一下門匾上的字。
“尋芳閣......看起來不錯的樣子?!?p> 林蕭臉色微異,提醒道:“這里雖然也可以吃飯,但接待的都是男賓?!?p> 蘇薇驚愕回頭,不悅道:“憑什么?女人就不是人了,重男輕女真是在什么地方都存在啊,憑什么啊,憑什么?。 ?p> 她曾很多次問及,憑什么?。繎{什么因為她是女孩,就被他們拋棄,憑什么為了生兒子,他們要拋棄未滿足月的她?
重男輕女這個話題,一直是她的逆鱗,雖然平日里,她表現的足夠不在意,像個傻逼一樣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但是,每一次觸碰這個話題,她都會很想沖到她的親生父母前,大喊:憑什么??!
林蕭看出她是真的在發(fā)火,也不知她為什么要發(fā)火,解釋道:“因為這里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p> 蘇薇胸前起伏漸漸平緩,深吸一口氣,又回頭看向那個寫著“尋芳閣”的門匾,不服氣道:“憑什么女人就可以讓男人尋歡作樂?憑什么女人不能尋歡作樂?憑什么我不能進去?”
她說完,大步朝大門邁去。
小七忙道:“小姐——”
這時,大門外的粗狂漢子,伸手攔住蘇薇的去路,喝道:“這里不是姑娘來的地方,趕緊走?!?p> 蘇薇側過臉,微微一笑,淡然道:“請問你們開店是不是為了賺錢?”
漢子怔了怔,惱道:“廢話,快走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蘇薇又道:“既然是為了錢,老娘今天就要在這里花錢,滾開!”
漢子見她是個小丫頭,沒有打算和她動手,沒好氣道:“小丫頭片子在這里搗什么亂?”
小七急忙上前拉住蘇薇:“小姐,別進去,這里不是姑娘家可以去的地方,對你的名聲不好?!?p> 蘇薇呵斥道:“一個女子的名聲和節(jié)操,就是看她是否進入煙花之地嗎?人的高貴在于靈魂,我潔身自好,何必管別人怎么看我,我要是活在他們的眼里,我不知想死多少次,我今天,就要在這里吃飯!”
她見過上流的貴族女人,過著糜爛的下流生活,也見過為了給三歲女兒籌備昂貴的醫(yī)藥費,出賣身體的媽媽,在她看來,那些人口中的“名聲”就是狗屁,靈魂的清澈,才是真正的干凈。
漢子見她好說不聽,抬起手就準備推她。
蘇薇絲毫不退縮,剛想擼起袖子,一道白影閃現在她面前,抓住了那個壯漢的手。
蘇薇看向林蕭清俊的側臉,又朝漢子得意一笑:“怕了吧,我家二狗被狗咬過,而且沒有打狂犬病育苗?!?p> 林蕭斜視蘇薇一眼,一只手依舊緊緊扣在漢子的手腕上。
漢子驟然感覺整個手臂都麻了,連忙道:“大爺大爺,小的錯了,大爺快松手?!?p> 林蕭沒有理會,只是低頭看著蘇薇沉默不語。
這時,內堂迎面走來一位蒙著白色面紗的紫衣女子,晶瑩透澈的大眼睛,宛如兩潭秋水,她見門口發(fā)生爭執(zhí),特意過來瞧瞧。
她溫柔又帶有一絲冷意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看向蘇薇輕聲道:“姑娘,這是要光顧我們尋芳閣嗎?”
蘇薇道:“很明顯啊?!?p> 紫衣女子思忖片刻,然后微微頷首,伸手示意道:“幾位請?!?p> 蘇薇看著猙獰的漢子,假笑道:“怎么樣?能不能進去?”
漢子擠出一絲微笑:“可以可以,我們婉兒姑娘都發(fā)話了,小的怎敢阻攔,小的是為了姑娘的名聲著想,若是姑娘不在意,非要光顧我們尋芳閣,是我們尋芳閣的榮幸?!?p> 蘇薇微微頷首,然后朝林蕭眨眼一笑。
閣樓內裝飾奢華不失古典,紗幔繚繞,燈火溢彩,歌舞升平。
不少人打量著那特殊的一桌,竟是兩個姑娘在此娛樂。
蘇薇癡迷的看著舞臺上起舞的女子,雪舞輕腰,雖然她蒙著面紗,卻也能從嫵媚的眉宇間看出,定是個美人胚子。
蘇薇拍著林蕭的手臂,指向那女子,笑道:“二狗,你看那個叫婉兒姑娘的,美不美?”
林蕭側對舞臺,一眼也沒有打量上面跳舞的女子。
蘇薇見他呆木的神情,雙手將他的臉夾住,然后強行看向舞臺上的女子,那女子好似察覺到他們,眼神里竟露出一絲詫異。
林蕭拉開蘇薇的手,看著她,略顯不耐煩說道:“三小姐,天都黑了,你到底什么時候回去?”
蘇薇道:“這么好玩的地方,還是你們男人喜歡玩的地方,你怎么那么心急回去......你看看,那個跳舞的姑娘,她好像在看你,你快看啊?!?p> 林蕭道:“三小姐,你若是還不回去,二夫人不知會不會對你有意見?!?p> 蘇薇白他一眼:“好好的,提這個老妖婆干什么,她何止對我有意見,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何不玩?zhèn)€痛快?!?p> 她說完,朝行走的小二招手,喊道:“小哥哥,給我家二狗找個漂亮姐姐聊聊天?!?p> 林蕭聞言,神情驚愕,立即按下她的手,壓低嗓音道:“三小姐,你干什么!”
蘇薇見他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喲,我家小二狗害羞了。”
林蕭氣急敗壞松開她的手,眼神飄忽,不知看哪里好。
蘇薇抿唇一笑,然后俯身趴在桌前,歪著腦袋,看著臉頰微紅的他,嘿嘿笑道:“小二狗,我家可愛的小二狗真的害羞了,好可愛啊?!?p> 林蕭盡管極力控制惱意,還是忍不住蹙眉,瞟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我不是你的狗!”
蘇薇挑眉笑道:“那你是我的優(yōu)樂美嗎?哈哈哈哈......”
她兀自大笑起來。
林蕭又惱又羞,真不知眼前的蘇薇,怎么就會變成這副模樣,說鬼上身也不足以描述她的大變。
“優(yōu)樂美是何物?”
這時,一個男聲從他們身后傳來,蘇薇回頭望去,竟又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