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頓住進門的腳步,回頭看著喝的滿臉通紅的父親問:"爸還有啥事嗎?""你耳朵聾了?我讓你多去孫家走動走動你沒聽見嗎?你看看陳雙小小年紀(jì)滿肚子都是算計,人家也是閨女,你也是閨女,你看看人家,一夜沒睡把麥苗扶起來,現(xiàn)在長得比你還好?。⒗畲罂莻€護短的人,在外邊,就算自家人有錯,他也絕不容許旁人說一個不字,但是回到家一看見自己家不爭氣的女兒,再想想自己一大男人被一個十五歲的丫頭玩的團團轉(zhuǎn),他這老臉都得給刮下來好幾層皮。當(dāng)著外人的面兒,他絕對不會罵自己的女兒,因為那是打自己的臉。李寶抓著門把手的手突然一緊,李寶低下頭說:"我……我這就去?。⒗顚氄f完,就準(zhǔn)備出門,她知道,自己的老爹是希望她能在孫家表現(xiàn)一下,讓孫家的人把她當(dāng)成準(zhǔn)兒媳婦兒,到時候這樁婚事被自己給搞砸了。"回來,你懂不懂規(guī)矩?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愛收禮的主兒,你兩手空空去吃閑飯?。。⒗畲罂菤獾亩迥_,看看陳雙,她以前確實是給公家單位送煤,可是,肯定也是刷了手段才和里面的人打了關(guān)系,至于手段肯定就是送禮了。人家都能有這樣巴結(jié)的本事,自己的女兒咋就這么不成氣候呢?想著,李大奎氣呼呼的將自己的好酒好煙給女兒帶上,又帶了一些糖:"去吧!"李寶拎著沉重的東西出了門。秋末的風(fēng)吹得人有些涼意,李寶的額頭上卻流出了不少虛汗,她一邊捂著肚子一邊一步步的朝著孫家走。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醫(yī)生說了,墮胎后差不多只會見紅一個多禮拜,可現(xiàn)在都兩個月了,天天都跟來親戚似的,而且她還腰酸腿疼,使不上力。
眼瞅著,李寶有些搖搖晃晃,李來英剛好從地里除草回來:"寶寶,你咋了?怎么這臉一點血色都沒有?"李寶看著自己姑姑的臉都形成了蝶影:"姑,我……我沒事?。⒗顏碛⒂行┓膏止?,這還沒事兒,那嘴唇都白的跟面似的:"你這是去干啥???""去……去趙大哥家!"李寶說著,誰知道,視線越來越模糊,突然,嘩啦一聲,手里的東西全都散落在地,李寶軟糯的身子就跟沒了骨頭一樣,軟了下去。"呀……這可咋辦,寶寶……寶寶,你醒醒!快來人吶……幫幫忙,孩子暈倒了?。⒗顏碛②s緊丟下還帶著濕泥的鋤頭,拍了幾下李寶的臉,李寶完全沒有知覺,李來英嗷嘮一嗓子喊了起來。很快,不少在地里干農(nóng)活的鄉(xiāng)親們放下鋤頭就跑了過來,陳雙也被一陣吵雜的聲音給吵醒了。陳雙伸了個懶腰,壓根不知道自己是睡到了幾點,她就只知道昨晚上實在是累的夠嗆。迷迷瞪瞪的打開院子大門,就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路口圍了不少人,隨后就看見李大奎開著拖拉機嘭嘭嘭的就過來了。李寶被人臺上拖拉機的車廂,李來英一下就翻上去。陳雙心里一驚,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很快,拖拉機就離開了杏花村,朝著縣上去了。隨后,嚼舌根的那幫婦女就開始了。"寶寶褲子上都是血,估摸著是來了……""那也不能那么多血啊,一頭豬也都淌血淌死了……""誰知道啊,紅糖水喝多了唄……"陳雙心里有了普,想上前問問,可眾人一看見陳雙來了,個個都裝作沒看見各自搖頭晃腦的回家去了。陳雙嘆了一口氣,人在做,天在看,不過,別鬧出人命才好。陳雙打了個哈欠回到家一看到那掛鐘,她才回過神來,都下午三點多了,她也太能睡了。陳雙也感覺自己餓了,吃了飯,陳雙又去了一趟地里,第二天一大早,陳雙再也按耐不住了,他得去看看母親去了。
到了縣上,就已經(jīng)上午八九點鐘了,還沒進縣城醫(yī)院的大門,就看見門口圍了不少人。有杏花村的,也有楊柳村的,也有縣上的,他們大都議論著同一件事,什么醫(yī)院昨晚送來一位出血病人,說是自宮輕度穿孔,而且還中毒感染化膿。"可不是嗎?聽說才十五六歲,我的天……""十五六歲?結(jié)婚了沒?""好像沒有,這病人聽說還是杏花村村長的閨女呢。""嘖嘖嘖……那完了,這種病估計以后也甭想傳宗接代了!"陳雙一愣,她本是有些擔(dān)心的,可是,想想李寶刷的手段,對陳雙還倒打一耙,她笑了,裝作沒聽見,擠進了醫(yī)院朝著病房走去。一進了病房,陳雙就笑了:"爸,媽,我來了,媽好點了沒有?。⑺斡屑Z滿臉胡茬子,整個人幾天沒見,瘦了好幾圈,陳雙的心有些拔涼:"爸,咋了""沒咋,你媽硬是要出院,怕花錢,醫(yī)生說你媽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⑺斡屑Z眼神也變得略顯渾濁,他說著對陳雙說:"你看一會兒,你媽睡著了,俺去點根煙?。⒉》績?nèi)是不準(zhǔn)抽煙的,宋有糧拿著煙和火柴去了醫(yī)院外頭的樹下蹲下就點了一根煙。老淚就那么悄無聲息的在渾濁的眸子里打轉(zhuǎn),他撩起衣襟使勁揉了一把。醫(yī)生說了,這病是腦病不好治,三千塊錢,花了一大半了,家里又沒有其他的收入,他宋有糧這輩子難道都如此為難的過活嗎?真是一分錢難道英雄漢,錢吶……是個好東西,真是個好東西??!俗話說得好,不管有啥,別有病,不管沒啥,別沒錢,可他宋有糧這有的沒的也都有了。病房內(nèi)陳雙悄悄的從床底下拉出板凳坐在母親身邊,抓著她的手,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⑽也灰也灰獎邮中g(shù)……我不要!"此刻走廊里傳來一個女人瘋狂的咆哮。這聲音早就變了腔調(diào),讓陳雙差點沒認(rèn)出來這是李寶的聲音,她輕柔的將母親的手小心翼翼的塞進被窩,起身出門去看。發(fā)現(xiàn)走廊里一陣小陳的李大奎坐在綠凳子上,滾輪床上的李寶被李來英和兩名護士死死地摁住。"寶寶,你別鬧了……不切除,你會淌血淌死的……乖……"李來英的臉浮腫著,眼袋都快垂到了鼻尖部位,她發(fā)現(xiàn)根本勸說不動寶寶,轉(zhuǎn)眸對坐在一旁的李大奎說道:"大哥,你勸勸寶寶,命要緊?。⒗畲罂涞囊幌抡玖似饋?,指著李寶吼道:"好,你要是不怕死就等死好了,你死活不承認(rèn)是誰對吧…那好…那么丟臉的事我覺得你活著也沒啥意思了,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