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看著胖鳥的眼神,心里暗自吃驚的時候,謝廖沙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對伊萬說道:”之前你抓鳥把我吵醒了,我一直陪你到這會兒,現(xiàn)在我得去睡一下了?!罢f著,謝廖沙就打著呵欠向帳篷走去。
伊萬聳了聳肩,對我說:“我也去睡了,你自己警醒點?!?p> 我點了點頭,坐在了篝火旁邊,向里面添了幾塊炭,讓火勢更大一點。紅彤彤的炭火映照在胖鳥的身上,把它的毛色都照紅了,溫暖的炭火似乎讓它覺得很愜意,它微微動了動圓胖的身體,只是眼神中仍然帶著驚恐。
我忍不住向旁邊挪了一小段距離,不知道為什么,我下意識地想離這只詭異的胖鳥遠一點。
四月份的后半夜天氣仍然微涼,尤其是在山里,這種涼意似乎來得更濃烈一點。我雖然睡了幾個小時,但大家都知道,熬夜的話,后半夜是最難熬的,大概兩個小時后,我覺得有點冷,又有些困。
于是我回到帳篷拿了一條薄毯,回到篝火旁又加了一點炭。漸漸灼熱起來的火焰和毯子的溫度讓我覺得十分舒適,而這種舒適更加深了我的困倦之感。
在這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我每次回憶起來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墒?,那種感覺比做夢更加真實,真實到讓我無法忽視這一切。我原本是不愿去相信的,但是那種真實的感覺讓我不能冒這個險。
恍惚之中,我好像置身于一片濃厚到化不開的白霧之中,我連自己的雙手都看不清楚,那種感覺和失明了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就在我十分慌亂和緊張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白霧逐漸散去,越來越淡、越來越稀薄,我開始能看清周圍的模樣了。
盡管如此,周圍也還是一片白,但那種白和之前的白霧不同,那似乎是四周砌起了白色的墻壁,墻壁高聳直入云霄,而我就被這墻壁包圍在其中。
“有人嗎?”我很茫然,忍不住大聲喊道。
可是除了我自己的回音,并沒有任何的聲音。四周寂靜極了,就像我的耳朵失聰了一般。
我開始向前走去,可是四周的白色墻壁似乎隨著我的腳步在向周圍擴散,無論我怎么走,看上去我和它們的距離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就在我既失望又害怕的時候,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聽那兩個男人說,你叫彼得?”小孩子的聲音聽上去非常小,大概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口齒還有點不清楚,但意思表達得很準確。
她口里的“那兩個男人”,指的應該就是謝廖沙和伊萬。
“是啊,我是彼得,你是誰?”我下意識地就回答了小孩子的問題,好像她稚嫩的語言中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一般。
“你好,彼得,我叫五月?!毙『⒆拥穆曇艋卮鹞?,之后我就看到,一個胖墩墩的,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站在我腳邊的不遠處,她個頭小小的,臉蛋圓圓的,一雙大眼睛好像葡萄一般,看上去非??蓯?。
“五月?”我疑惑地重復了一遍小女孩的名字,“你怎么會在這里?這是……哪里?”
五月兩只小胖手揣在衣服的口袋里,腦袋偏著看著我,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但我每次想要和人說話,那個人就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我覺得五月的話很奇怪,我聽不懂??赡苋臍q的小孩子說話就是這樣顛三倒四的,我和這樣年齡的孩子接觸不多,不了解他們的行為特點,但我知道小孩子說話多半都是這樣。
“五月,你的爸爸媽媽呢?”我看著她說道,“這里很危險,你不應該在這里,你知道怎么聯(lián)系他們嗎?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們。”
我也許是在夢里吧,但我還是很清楚地記得,我是來瓦涅山登山的。如果五月一個人出現(xiàn)在山上,那她一定是大人帶來的,而和大人走散,她獨自一人無疑非常危險,我應該幫助這個小孩。
五月笑了笑,但隨即又扁了扁嘴,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我和媽媽走散了,我不知道媽媽現(xiàn)在在哪里?!?p> 我一聽就覺得事情有點麻煩了,我不可能把這樣小的孩子扔在山上,我的良心是絕對不允許的,可是我又不能離開羅薩。我暗暗下定決心,天亮以后想法說服羅薩和我一起把五月送下山,至少先送到吉爾奧古斯的警局也好。
那時,我?guī)缀跬耆浟?,周圍是一片亮眼的白色這件事。這根本就不正常,和山上我們露營的景色截然不同,而我那時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忽略了這些。
“五月,你的媽媽叫什么名字?她的電話你能記得住嗎?”我問她,“叔叔帶你去找媽媽,好嗎?”
“名字?”五月圓圓胖胖的臉上現(xiàn)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媽媽就是媽媽,媽媽沒有名字?!?p> 我嘆了口氣。也是,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你指望她能完整說出自己父母的名字本來就是可能性不高的。連自己媽媽的名字也記不住,那電話號碼就更別提了。
不過我也沒有太氣餒。我只要把五月送到警局里去,那如何尋找五月的父母就是警察的事情了。
“沒關(guān)系,五月?!蔽艺f道,“那等天亮了,叔叔就帶你下山,然后讓警察叔叔幫助你找媽媽,好嗎?”
五月歪著頭看了我半晌,才開口說道:“你現(xiàn)在心里很失望,有一件事情對你很重要很重要,但你卻沒有辦法做到,對嗎?”
聽到五月突然轉(zhuǎn)移了話題,而且還是這么成人的一個話題,她開始像個大人一樣說話,我的心里一驚。不過驚慌之后,我很快就開始思考五月的問題,就好像我的思緒被推著向前一樣,不由自主地去思考五月的問題。
幾秒種后,我對著五月點了點頭。
五月也點了點頭,又奶聲奶氣地說道:“有一個你很關(guān)心的人,這個人對你來說,是你生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這件令你很失望的事,與她有關(guān),對嗎?”
我又點了了點頭。是的,那個人就是羅薩,而那件事就是,羅薩的心離我越來越遠,卻與伊萬越來越近了。
五月伸出一只小胖手撓了撓肉乎乎的臉頰,說道:“如果我說,這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在她身上發(fā)生一件很可怕的事,而你可以救她,你會去做嗎?”
我心頭又是一驚,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的血液幾乎快要凝固了:“什么事?”
五月眨巴著大眼睛:“那個帳篷里睡著的一個女孩,年輕的那個,她就是那個人吧?我能看到她身上籠罩著非常濃厚的黑氣。媽媽說,有這種黑氣的人都會在不久死于非命?!?p> 我驚駭極了,幾乎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如果她不是一個那么小那么小的小孩子,我都能沖過去搖晃著她,質(zhì)問她為什么詛咒羅薩。
可是我沒有。事后我回想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能那么輕信了那個小孩子的話。這一切就像鬼使神差。
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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