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世杰一臉茫然地看著鄭蘋如那張俏臉，小心翼翼地問道：“誰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
關(guān)世杰猛然想到一些事兒和一個人。卻不敢再追問下去了。
鄭蘋如氣呼呼地帶著關(guān)丫丫去宿舍換衣服。
關(guān)世杰則找到馮雪梅打探消息。
電訊班一共四十多名女學員，大部分都是關(guān)世杰在洛陽時，招來的流亡學生。還有二十多名女生自愿去學習情報科目。
馮雪梅跟鄭蘋如都在電訊班，兩個人又是好朋友。用后世的話說，兩個人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小馮，鄭蘋如怎么了？剛才跟我說要退學。”
“長官，還不是因為你，姜云影才處處刁難蘋如?！瘪T雪梅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怎么刁難的？”
“讓我們背密碼，誰都有背錯的時候，怎么偏偏就訓斥蘋如？這還不說，幾乎每天都點鄭蘋如的名來提問。誰都知道鄭蘋如喜歡你，姜云影橫插一腳不說，還刁難人?！?p> 馮雪梅噼里啪啦地說明了事情多的原委，這跟關(guān)世杰所料想的基本相同。這件事兒要如何處理？
開學一個多月以來，姜云影休息的時候，幾次約關(guān)世杰到縣城一起吃飯，關(guān)世杰都借口有事兒推辭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去了。關(guān)世杰覺得非常有必要跟姜云影談一下，把事情攤開了，若即若離的反而讓姜云影覺得自己對她有意思。
中午吃飯的時候，關(guān)世杰坐到姜云影旁邊低聲說：“晚上有空兒嗎？”
姜云影一愣，而后也低聲答道：“有，去哪？”
“縣城里有一家萬?；疱伒辏c鐘怎么樣？”
“好?！?p>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臨澧縣城里人來人往，炊煙裊裊，一派人間煙火的氣象。
萬?；疱伒甓且婚g雅座里，關(guān)世杰和姜云影兩個人相對而坐。
乍暖還寒時候，木炭煮沸了銅火鍋里的高湯，蒸騰起來的水氣讓兩個人的相視的面目，變得有些模糊。
“關(guān)教官，今天是為了鄭蘋如來的吧？”姜云影問道。
“姜教官，實不相瞞，正是如此?！?p> 既然姜云影開門見山道破來此的目的，關(guān)世杰也實話實說，毫不隱瞞自己的來意。
“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有好感。我也知道你和鄭蘋如沒什么，但我心里有個結(jié)。”
“你可能也聽說了，我有未婚妻。在感情的問題上，我不能腳踏兩只船。”
“我理解你的意思，也喜歡你這種對感情專一的人?！?p> “你明白我就行，咱們雖然做不成男女朋友，但是可以做兄妹?！?p> “假如你沒有未婚妻，你會選擇我還是鄭蘋如？”
“我很難取舍，你們各有優(yōu)點。”
關(guān)世杰這句話說的有點言不由衷，無論從哪一方面講，他內(nèi)心里還是傾向于鄭蘋如。若論容貌，鄭蘋如和姜云影各有千秋。
但是從性格上來說，鄭蘋如屬于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子。而姜云影是那種性格潑辣，敢愛敢恨的女子。
單從這一點來說，同是江南女子，鄭蘋如更符合關(guān)世杰心目中的女朋友要求。更何況在關(guān)丫丫的心里，鄭蘋如已經(jīng)是媽媽的形象了。
但是這些話不能直說，直說了會讓姜云影的心里不舒服。
“我們只能做兄妹了？”姜云影盡管知道結(jié)局，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做兄妹有什么不好？相互幫襯，相互關(guān)心。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當兄長的一定赴湯蹈火，義不容辭?！标P(guān)世杰非常誠懇地說：“我對鄭蘋如也是如此?！?p> “話既然說道到這里，我也不瞞你說，鄭蘋如對數(shù)字不敏感，我倒是覺得她適合做情報工作?！?p>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關(guān)世杰有空兒就去聽行動科目的課程之外，也從側(cè)面了解一下電訊科目的課程。知道接收發(fā)電報需要背一些摩斯密碼，而這些密碼都有相關(guān)聯(lián)的阿拉伯數(shù)字。
現(xiàn)在聽姜云影這樣說，也許鄭蘋如真的沒有數(shù)字天賦，換一個科目去學習，也未曾不是一個好的方法。
姜云影是否出于好心，還是出于眼不見心不煩的考慮？關(guān)世杰無法探究她的內(nèi)心世界，或許兩者兼而有之也未可知。
即便如此，姜云影的提議值得一試。
“那好，我去問一下鄭蘋如。如果她同意去情報科目學習，余主任那里，你能不能說一下？”
“這沒問題。那我從今以后就叫你大哥了。”姜云影落寞地說。
“以后只要我能辦到的，你只管言語一聲。大哥一定盡力?！?p> “你看你當大哥的，也不知道照顧妹妹。菜都煮爛了，也不讓人吃?！?p> “對不住，光顧著說話了?！标P(guān)世杰給姜云影夾了菜，端起酒杯說：“咱們既然是結(jié)義兄妹，用不用歃血為盟？”
“呀！那就找一把刀來?！苯朴按侏M地說完，又咯咯笑著說：“何必在意繁文縟節(jié)，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咱們自此以后就是以兄妹相稱?！?p> “好，咱們就一言為定！”
吃過飯后，兩個人似乎心無芥蒂地說說笑笑，一路走回特訓班學校。
臨分別的時候，姜云影忽然說：“大哥，如果你未婚妻和鄭蘋如都出了意外，你會不會選擇我呢？”
關(guān)世杰被嚇了一跳，等他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姜云影已經(jīng)跑進了宿舍。
遠處二樓的一個房間里，丁若平的臉抽搐了幾下，目光從姜云影的身上收了回來，拉好了窗簾。
關(guān)世杰的確被姜云影的話嚇到了。據(jù)他所知，特務處有許多手段，能讓人死于非命而無跡可尋。
如果姜云影心胸狹窄，做事情不擇手段的話，一切都有可能發(fā)生。
當然，這只是假想。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她也不像是那種人。
關(guān)世杰寄給王招娣的信件，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到現(xiàn)在也沒接到回信。特訓班機要室，負責接收發(fā)電文的人說過，國民政府自從遷都到重慶，經(jīng)常會遭到日軍飛機的轟炸。
現(xiàn)在也不知道王招娣姐弟倆是否無恙，關(guān)世杰一時怔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