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外面情況稍定,姚舍帶著幾個已經(jīng)被嚇得渾身直哆嗦的家伙走出了船艙,害怕歸害怕,見到了久不現(xiàn)身的死神,眾人還是齊刷刷地跪地參拜了起來。
塔那托倒是很不喜歡這些繁復的禮節(jié),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問姚舍道:“從你發(fā)現(xiàn)黑潮到如今,有多久了?”
“回死神大人,大約十五天?!币ι犭m是老者,卻依然恭恭敬敬,做足了禮節(jié)。
“對了,姚大人你為何一直沒有上報?”兆泰在一旁插了一句,他想到先前冥王殿的尚書官臉上那副嘴臉,感覺即便不問,答案也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姚舍到底還是規(guī)矩之人,他慌忙垂下腦袋,聲音顫抖地痛呼道:“冥王大人,姚舍無能啊……”
原來,姚舍發(fā)現(xiàn)黑潮的第一時間便差了身邊最得力的副手去冥王殿匯報,只是遲了兩天還沒得到回應,于是他動用了身為上冥界三司司長之一的身份特權,直接入了冥王殿請求面見冥王。
那時候尚書官秦時十分熱情地接待過他,也細細問了情況,認為此事非同小可,姚舍沒有想到的是,他前腳一走,后腳秦時便把事情擱置了一邊。又等了三天,姚舍沒有等到冥王出現(xiàn),很是疑惑地再次入了冥王殿,然而這一次,秦時的臉色就沒有先前那樣好看了,說話冷冰冰地不說,甚至帶有幾分威脅。
“秦大人說,冥王大人您日理萬機,并且已經(jīng)許諾會解決此事,讓老臣不要再上報了,免得招人厭煩……”姚舍嘆氣,兩眼盡是無奈,“老臣擔心的當然不是怕招人厭煩,即便冥王大人您治罪也罷,只是秦大人后來以老臣的職位相威脅,老臣只好暫時耐下性子,繼續(xù)等……”
“以職位相威脅?是何意?”兆泰問道。
“冥王大人,這不是老臣自視甚高,臣斗膽,這水務司一天都不能沒有老臣在??!”
兆泰黯然,他又何嘗不知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者在這個位子上的難處,守著一份無功無祿的苦差,風里來雨里去巡航在阿格隆河之上,他不禁又想起了已經(jīng)逝去的陸華,心中不免唏噓。
自己身為冥王,卻一直在其位不謀其職,而冥界之所以還能撐到現(xiàn)在,都要歸功于這些日復一日守在崗位上的忠臣啊。
說話間,天魁腰間的徽章突然亮了起來,光芒白熾,幾乎映得他對面的幾位水務司官員睜不開眼。
天魁慌忙拿在手里看,開始解除上面加密的封印。
茉莉也驟然變了臉色,兩人一同盯著那枚特質(zhì)的徽章,當封印瞬間解除之后,徽章發(fā)出了一句簡短而又急切的傳訊。
“天魁大人!急報!怨靈!怨靈出現(xiàn)在巡治司里……”
“什么!”
幾乎同時,整個甲板上一片嘩然,聽到這一句傳訊之后,連塔那托都不大能保持冷靜了。
“怨靈……怎么會,怎么會……”塔那托拄著他巨大的黑色戰(zhàn)鐮,開始在甲板上來來回回地踱步。
這時,他無意瞟了一眼兩個正想悄悄往下層甲板翻下去的身影,眼中精光一湛,暴喝了一聲道:“何人如此鬼祟!”
兆泰也看到了那兩個背影,頓時一股子惱怒沖上頭頂,指著他們道:“師父!定然是這兩個家伙!自打他們來了冥界,冥界便沒有一天是安生的!”
“哦?”塔那托瞇起眼睛,似乎想要看穿那不慌不忙正朝他們轉(zhuǎn)過身來的兩道人影。
“咳,那什么,好久不見……”
兩人中一身白衣的家伙已經(jīng)揚起手開始打招呼了。
塔那托起先依舊保持著警惕,畢竟剛才兆泰的話鋒直指面前這兩位,然而當他費力地轉(zhuǎn)動了幾下自己渾濁的眼珠,看清了來者之后,他恨不得立即用手上的戰(zhàn)鐮把眼珠子給摳出來。
“呵,小,小泰為師前些日子受了點傷,還是趕緊回去接著閉關了為上,免得,免得留下什么后遺癥……”塔那托擠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飛快地拍了一下兆泰的肩膀,掩著面就想逃。
兆泰被塔那托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一把拉住他道:“師父,你搞什么呢?你,你不會和他們倆認識吧?”
想到剛才清越大咧咧的一個招呼——好久不見?這難道不是熟悉的人之間才會用的開場白么?
塔那托一激動差點沒被手里的戰(zhàn)鐮割掉了腦袋,只是作勢要走還沒邁出腳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拍腦門,對兆泰道:“好徒兒,這回你可是機智過人了,這倆老家伙當真不是好東西……”
“喂喂,你說誰老,你說誰不是好東西?話說,你欠我那八億六千七百七十九萬的玄金,打算什么時候還???過去這么久了,連帶利息恐怕得有十多個億了吧?”清越扯著嗓門,故意想把死神欠債不還一事說得人盡皆知。
滿場嘩然。
此刻,不知道多少張臉上都同時寫上了一個大大的“驚”字。
塔那托趕緊對甲板上的眾位大呼冤枉,“這種宵小之徒所言豈能相信!”
一時,他又想起了冥界現(xiàn)在一片亂局的形勢,也顧不上多加解釋,轉(zhuǎn)頭對天魁和茉莉吩咐道:“你們兩個,現(xiàn)在回去巡治司看看究竟什么情況,還有你們,都杵在這兒做什么?看戲呢?”
說著,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抬起頭來想要說話的姚舍,白發(fā)老司長被他的眼神瞪得往后直退了兩步,慌忙作揖行禮,帶著一眾手下匆匆離去。
不到半刻,甲板上只剩下了兆泰師徒和東籬、清越四人。
東籬上前兩步,把一臉戲謔的清越往身后推了推,不想讓他繼續(xù)這么胡說八道下去,免得在他多說多錯,把事情越攪越亂。
“塔那托,冥界近期的亂局確實與我二人無關,我和清越來此本是為了那件事情,想要給你們增添幾分助力,不過……事與愿違,不知為何,之前做了很多決定都各種偏離我的本意……”東籬眉頭緊鎖,回憶這一段時間發(fā)生的種種,臉色越發(fā)陰沉起來。
聽到東籬提起“那件事情”,塔那托也收起了臉上的憤憤不平,神色變得微妙起來。
看到塔那托露出了不太能看懂的表情,兆泰插言問道:“師父,你們到底說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明白……”
“那件事情……”塔那托嘴角含笑,說道:“從始至終希茹并未向我尋求任何幫助,如今自然也與我和兆泰無關,你說你們?yōu)榇硕鴣恚率侵窕@打水一場空咯?!?p> 兆泰感覺自己仿佛被眼前的三人隔絕到了另一個空間,顯然他的發(fā)問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他卻心中一蕩,只因塔那托剛剛不經(jīng)意地提到了他母親的名字,那個對于他來說,無比親切,卻又無比陌生的神母大人。
塔那托沉默不語,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兆泰,用意念傳音道:“呵,要我說,你和希茹都太過自信,始祖豈是你們說想控制便能控制,說想引出來就能引得出來的?”
“她失蹤了。”東籬緩緩地吐出幾個字,好似根本沒聽到塔那托傳音中的調(diào)侃意味。
“什么?”塔那托的神情頓時嚴肅了許多,“你們兩個人一起,能讓一個幾乎廢了的……”
想到曾經(jīng)記憶中坤兮的模樣,他把后面半句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轉(zhuǎn)口問道:“有何線索么?”
“暗系之力出現(xiàn)在冥界的事情,你應該有所耳聞吧?”清越收起了那副討要債務的不正經(jīng)樣子,說道:“東籬想通過放任南山來引出幕后黑手,茉莉那小姑娘提到先前失蹤的巡治司隊員,無一例外都是魂力高強的美貌女性……”
“南山?這是你們給她起的名字?”塔那托咂舌,嫌棄地搖了搖頭。
清越?jīng)]心情對這個名字做過多的解釋,只冷笑道:“當然,我對這個極其低級和幼稚的計劃一直是不贊同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用她來引出‘她’,這是他的計策?”塔那托枯槁修長的手指緩緩指向了東籬,難以置信地問道。
“咳咳,說真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聽到塔那托一連說了三個“ta”,東籬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然后揚了揚脖子示意塔那托看看自己滿臉寫著疑問和驚嘆的愛徒,笑道:“看來有人不但沒聽懂,好像還被嚇到了?!?p> “沒,我沒……我挺好的,沒有多好,就是還好……”
兆泰慌忙擺手以示清白,可語無倫次的幾句話卻完全出賣了他。
塔那托上前兩步,厲聲道:“我不是在說笑,你確定你的腦子是正常的嗎?說真的,我不相信你會想出這種完全不合常理的法子……”
用一個危險人物,引出另一個更危險的人物?別逗了。
“還有你,既不贊同,卻也沒有任何實質(zhì)上的抗爭不是么?”塔那托銳利的目光掃過清越的臉,“不對,全然不對……你們怕是忘了,當初十二御龍城中不是沒有人洞悉月神和火神要反,最終直到兵臨城下卻無一人上報……”
東籬瞳孔一縮,頓覺恍然,靈臺一片清明。
“你是說,我們被……控制了?”
北海海
紅包謝罪……為了補前面那章,這章寫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