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黃賊之死的余波
黃斌卿命喪舟山島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福州，讓原本就因為被鄭芝龍壓制而十分郁悶的唐王朱聿鍵終于爆發(fā)了，連摔了好幾個名貴的鎮(zhèn)紙與筆硯，“那李巖實在欺人太甚，憑什么幫助魯藩搶奪了我們的舟山，還拘殺了黃斌卿，他以為他是誰？還要操控本王的兵馬，長官本王屬下官員的升遷？”
鄭芝龍此時也在朱聿鍵的書房。自從鄭芝龍扶立朱聿鍵以來，在福建的地盤上，一貫是一言九鼎，即使朱聿鍵這個表面上的福建老大也要聽他的指示。
就在扶持朱聿鍵監(jiān)國不久，就發(fā)生了朝班事件。
當(dāng)時，宣武朝的信使還沒有抵達福州，朱聿鍵作為監(jiān)國自然有權(quán)舉行朝會。鄭芝龍以為擁立之功最大，站在文武諸官之前，被蔣德璟呵斥，因為朱聿鍵為了權(quán)威也站在蔣德璟一邊，讓鄭芝龍悻悻而回。
接著又一次朝班，鄭芝龍與鄭鴻逵當(dāng)著皇帝的面扇扇子，被戶部尚書何楷彈劾。雖然朱聿鍵嘉獎了何楷，但此后何楷處處被鄭芝龍兄弟刁難，不忿之下請求致仕回鄉(xiāng)，最后在回去路上還被鄭芝龍派人割去了一只耳朵。鄭芝龍兄弟的跋扈可見一斑。
聽到朱聿鍵的言語，鄭芝龍心中暗笑，嘴上卻冷冷的說道，“當(dāng)初，本侯就言道，不要聽從宣武朝廷的話，咱們依舊保留監(jiān)國的號，各干各的。好了，你們偏要說什么為了抗清大業(yè)，必須兼顧大局?，F(xiàn)在任人拿捏了吧？”
此時，蔣德璟已經(jīng)進入宣武朝庭所在的肇慶，而蘇觀生覺得自己擔(dān)任宣武朝的刑部尚書有些憋屈，請旨督師福建，被宣武朝廷任命為福建督師，雖然即使是督師也無法調(diào)動鄭芝龍甚至大部分的福建軍隊，但自由度無疑還是比較大的。
蘇觀生為人比較圓滑，說道，“侯爺，話不能這么說。當(dāng)初宣武帝即位，我們都是派人驗證過的，既然是崇禎帝太子，那我們就必須承認宣武帝，否則我們就成了亂臣賊子了。至于現(xiàn)在這件事情，其實最大的可能是，李巖收到了魯藩的讒言或者說是賄賂，才對黃斌卿下的毒手。”
“那簡單，只要唐王下令，我馬山派遣我的水師出發(fā)，第一步，殲滅李巖賊子的船隊，活捉李巖到魯王面前謝罪！第二步，兵發(fā)舟山，趕走魯王一伙?！编嵵埡敛辉谝獾恼f道。
此言一出，同時有兩個聲音響起，“萬萬使不得！”原來是唐王與蘇觀生都出言制止。
鄭芝龍略過唐王，直接看向蘇觀生。
蘇觀生有些慌亂，“如此，引起內(nèi)訌的罪名可就是我們承擔(dān)了。而且舟山地處浙東，路途遙遠，且土地貧瘠，人口稀少，不算什么，侯爺還是將重心放在福建才是。至于李巖，我們完全可以將此事上報宣武皇帝，相信皇帝以及宰輔們會還我們公道，”
鄭芝龍大袖一揮，“迂腐之言！”向唐王稍微彎腰，作了一揖，就算作行禮了，大步退出唐王的書房。
朱聿鍵看著鄭芝龍走遠，悠悠說道，“屬下有如此跋扈侯爺，談什么恢復(fù)大業(yè)？”
“殿下無需憂心。時機合適，派他出征就是，遠行在外，鄭芝龍自然也就無法干擾朝政了。至于李巖，唐王無需憂心，黃首輔與傅次輔都是秉直之人，想比不會容忍李巖如此跋扈之舉，自會有所懲戒。我們最要緊的，還是培植自己的勢力。而且，聽說鄭芝龍之子鄭成功果敢堅毅，極明是非，也許，我們可以從此處著手，分化鄭氏家族?！?p> 朱聿鍵點頭，“幸好有先生在此，讓本王有個好參謀?！?p> 很快，李巖羅織罪名協(xié)助魯藩殺死黃斌卿，并幫助魯藩奪取舟山的事情就捅到了肇慶。
朱慈烺倒是比較相信李巖，認為李巖此舉必有用意。但是黃道周卻是氣得炸毛了，“囂張，跋扈，李子固是想要造反么？他難道不知道，擅殺大將是人臣的大忌么？他還將朝廷放在眼里么？趕緊下發(fā)詔令，褫奪李巖伯爵之位，去除參將之銜，罸俸三年。若不聽從，就以叛逆罪論處?！?p> 傅冠一聽就知道這老先生著急忙慌的失去了分寸，趕緊拉住黃道周的手，“老先生，不用著急，我們有事慢慢商量?！?p> “李巖都在大不敬的試圖造反了，你還在慢慢商量？”黃道周喝道，還噴了傅冠一臉口水。
傅冠苦笑著用袖子擦了擦臉，說道，“這是李巖自己發(fā)過來的一份公函，我也是剛收到，沒來得及給你看?！?p> 黃道周老胳膊老腿的，速度竟然很快，一下子就抓了過去，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李巖在上面詳細的介紹了事情經(jīng)過。將黃斌卿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并詳細指明了舟山的重要作用。
黃道周才知道李巖為什么要殺掉黃斌卿。只是，你就不能用和緩一點的手段？
傅冠卻是指著信的末尾，說道，“首輔你看，李巖說了，黃斌卿并不是他所殺的，是以為黃斌卿太過貪婪，激怒了士兵，被處于激憤的士兵所殺?！?p> 黃道周卻依然冷著臉，“他李巖難道以為，全天下，除了他，都是傻子么？他如此膽大妄為，還不是你傅大學(xué)士慣得？還整天引為忘年交的?！?p> 傅冠有些傻眼，“這哪跟哪??？我什么時候慣他了？又什么時候與李巖成忘年交了？不就是上次李巖送了一副宋代米芾的字畫，我夸了他一番么？結(jié)果這老黃舔著臉要拿回家細細觀摩，自己擔(dān)心肉包子打狗沒借給他么，這就成了忘年交了？若如此，老黃還得到李巖送的黃庭堅的字畫了呢？那你也是忘年交了？”不過，只敢心中想一下，卻不敢說出口。最后勸導(dǎo)，“無論如何，李巖都給了大家一個臺階，我們就稍微安撫一下唐藩，暫時褫奪李巖的爵位好了。反正，李巖還年輕，想要重新獲得伯爵爵位也很容易?！?p> 黃道周依舊氣憤難平，“倒是便宜了此豎子，你必須在圣旨以外狠狠的斥責(zé)他一番?！?p> “若首輔寫信斥責(zé)不是更好？他一向有些怕您！”傅冠說道。
“我懶得給豎子寫信！”黃道周說道。
正商量著圣旨的措辭，一封密報打斷了他們的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