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隔壁人家

　　　　胡老漢帶著他進了他和老妻的臥室，這還是嬴正頭一次進胡家主屋的臥室，里面比他住的那一間雜物房要大多了，不過擺設(shè)也沒有多貴重，邊上擺著一個瞧不出顏色的木柜，柜子上有一個藤箱，木柜邊上的角落也放著一個藤箱，比柜子上的藤箱要大一些。

　　胡老漢這屋子的布置，還是照著村里其他人家來的，料想嬴正也看不出破綻。他吃力地把放在角落的藤箱搬出來后，嬴正才知道里面裝滿了書。

　　“挑一本拿去看，看完了再還回來換一本。這箱子以后我就放在曉楠屋里，你看的時候避著人，別讓村里其他人看見?！?p>　　畢竟紙質(zhì)書不是一般人家都有的，嬴正也知道這個理，向胡老漢道了謝后，便從里面挑了一本以前看過的，見胡老漢要搬藤箱，還想上去幫忙。

　　“不用你，你都還沒有這箱子重呢。”胡老漢笑道，朝外面喊了胡大叔進來。胡大叔輕松就能把裝滿書的藤箱搬起來，轉(zhuǎn)頭出了屋子往曉楠的屋子去。

　　曉楠的屋子就是正屋和雜物間中間，算是偏房，嬴正去村子打聽說，似乎村里的姑娘只有曉楠一個有自己的屋子。胡家底下只一個閨女，這屋子不給她住也是空著，他倒是奇怪曉楠夜里是怎么一個人睡的，就不怕進賊嗎？

　　不過牛頭村的確也沒有鬧過賊，野獸倒還有可能。嬴正在大半個月前發(fā)生有狼進村的事后，便聽說前些年還有狼跳進院子傷人，他還問過胡大叔狼會不會來胡家，胡大叔只回了他兩個字“不會”，也沒有說緣由。嬴正見胡大叔不上心，還想跟胡家其他人提，胡婆婆那不好說話，白氏又時常在打瞌睡，他都不好意思叫醒她提這個事，只有胡老漢能聊上幾句。不過聽了他的提醒，胡老漢也沒有上心，他才想到胡家是不是沒有把野獸放在心上？

　　就在他猜測胡家是否有什么特別防范野獸的辦法時，隔壁鄰居家出了事。自從出了豺狼咬人的事后，大家也就把狼的事給忘記了。比起狼來，豺狼還好對付些，先前村里遇上豺狼的漢子靠自己就能把豺狼打退，但狼就不一樣了。

　　這天夜里，胡家隔壁的張家進了狼，動靜還不小，嬴正搬到曉楠屋里后夜里睡得極沉，竟沒有聽到，一直到早上才知道夜里有狼去了張家，還咬死了張家的狗，張家的男丁多人倒是沒有傷著。

　　曉楠夜里不管事，隔壁有動靜也不理會。她不理會，家里其他人也就不理會。白天知道出事了，她倒也頓了幾秒。隔壁家的狗總愛來胡家蹭骨頭吃，跟胡家人都熟，忽然被狼咬死了，她心下有些不得勁。

　　嬴正也知道那條小狗。那狗得了胡家的骨頭，見了胡家的人就搖尾巴，看到嬴正也親熱的不行，嬴正瞧不上它那搖尾巴的蠢勁，但吃飯時若有骨頭還是會忍不住扔給它。有時他帶著曉楠去山里，這狗也會在后面跟上一段，有它跟著嬴正的膽子也大些。這么乖的小狗，怎么就被狼咬死了呢？聽說還被吃了一半。

　　這事一出，村民們更是惶惶不安。宋戶長一聽說，便把胡大郎叫去商量對策去。村里論打獵，沒人比得過胡大郎，不過住得離山近，山里野獸的習性他們多少還是知道的。狼敢闖到民宅來，說明它已經(jīng)把村里人當成它的口糧了。這會兒大雪封山，他們逃是沒地方逃的，且他們也不想逃，便只能跟狼博上一博。

　　牛頭村也不是第一次跟山里的野獸對上了，宋家是當初最先搬到牛頭村來的，村里以前只有二十來間沒人住的屋子，里面的人聽說是因為瘟疫全死了。他們在外面活不下去，哪怕知道這村里有些不祥還是住了下來。那時候整個山澗就他們一房人家，那時的冬天才叫嚇人呢。如今村里有三十多戶人家，成年的漢子有近三四十個，就算是狼群下山，他們也能搏上一搏，再說有胡大郎在，他相信村子不會就這么被狼群給占了。

　　嬴正站在胡家院中，隔著院墻都能聞到隔壁的血腥氣，想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的狼，他也沒去想胡大叔說過狼不會來的話，就去灶間找了柴刀和木棍，想削一個尖棒出來當武器使。

　　胡家人見他在廚房，也沒有多想，灶臺那兒還有些火星，坐著也暖?？墒沁^了一會兒，嬴正還沒有從灶間出來，胡老漢又覺得氣味不對，便去了灶間叫他。一走到院中，他就看到他一手捧著水瓢偷偷在裝水，另一只手半抬著正滴著血。

　　“這怎么弄的呀？”胡老漢吸了吸鼻子，趕忙上前，一看地上的柴刀和削了一半的木棒便明白了。“走，先進屋。”

　　嬴正乖乖跟在后面，也不敢說什么辯解的話，只恨自己手笨想削個木棒結(jié)果把手指給削出一道口子。認真說起來，他還是頭一次用柴刀削東西，冬天天冷手又僵，會傷著也不稀奇。

　　胡老漢進了屋，一邊叫醒白氏讓她去打水，一邊進屋找傷藥。嬴正站在火盆邊，也不敢吭聲，見血還沒有止住滴在了地上，便把手揚在火盆上面，省得血滴把地面弄臟了。紅色的血滴落在火里不過是讓火苗輕輕顫了顫，卻讓一向五官敏銳的人微微皺眉。

　　胡老漢不由吞了一下口水，男童的血鮮美無比，他以前也是嘗過的。不過他畢竟修行多年，也不會因為這點誘惑就現(xiàn)出本性。等白氏進來為嬴正清洗了傷口，胡老漢便替他上了藥，又幫他包扎好。

　　“以后大人不在，可不許去碰那些刀具。”

　　“是，表叔公，我錯了。”

　　“知道錯就好，你一向懂事，表叔公也不多說你了?！?p>　　胡婆婆一聽，不由插嘴道：“跟曉楠比，他哪算什么懂事。咱家曉楠多乖呀，從不吵鬧從不闖禍，從那些不聽話的強多了?！?p>　　“自然?！焙蠞h應(yīng)和一聲，不欲跟她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