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琊飛回剎那,陸雪琪疾探右手,握住天琊。
在她玉一般的手掌與天琊相觸的那一刻,剎那間藍光萬道,吞沒了她的身影,天琊劍身一震,發(fā)出如龍吟一般的巨響,扶搖上天,陸雪琪竟似與天琊人劍合一,沖天而起,直上青天。
曹雪陽眼神一凝,飄浮至半空之中,她突然想看看,雪琪到底能給自己多少驚喜。
忽地,藍光一閃,一聲尖嘯從遠及近,從悄不可聞迅速增大,直到震耳欲聾,讓人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萬道藍光,此刻竟都合為一體,成一巨大光柱當頭擊下,看這氣勢幾乎欲將青云山脈斬為兩半。
曹雪陽伸手一探,赤紅色的仙劍上手,舉重若輕般的一劍刺出,直直迎向向下沖來的藍色光柱。
外圍,年輕的青云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看直了眼,紛紛驚嘆陸雪琪竟能逼出曹雪陽的法寶,而老一輩的長老首座之中,也紛紛變了臉色。
年輕一代的弟子,竟已如此之強了?
“轟”,如天際驚雷,炸響人世,仿佛整座通天峰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藍光倒折而回,陸雪琪現(xiàn)身天際,緊握天琊,但嘴邊卻緩緩流出了一道鮮血。
臺下,水月大師霍然站起。
曹雪陽卻是未收到半點撼動,看著陸雪琪如此執(zhí)拗,無奈道:“雪琪,這樣就夠了,他也不希望你這樣勉強自己!”
陸雪琪只覺經(jīng)脈微微刺痛,看著有些無奈的師姐,突然笑道:“師姐,接我這最后一劍!”
曹雪陽看著眼前倔強的少女,認真的說道:“好!”
陸雪琪微微揚起天琊,頓時,漫天的藍光消散了,收縮了,仿佛如巨龍吸水一般都被吸到那如秋水一般的劍刃之上。
這美麗女子,在狂風中傲然佇立,任憑風力如刀,竟不肯稍退半分。
她昂首,望天。
風,突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之中。
天地,突然靜了,停在了這個時刻。
“一劍驚鴻”
天地之間突然涌出了一股浩蕩的劍意,蔚然劍意,雄渾浩蕩,與天藍色劍氣交織融合,爆發(fā)驚天之勢,身劍合一殺向曹雪陽。
曹雪陽螓首微微抬起,凝望著俯沖而下的天藍色劍光,輕笑一聲,赤虹輕揚,竟是使出與陸雪琪同樣的劍法!
“一劍驚鴻”
赤紅劍光,直上天際,狂風大做,云氣沸騰!
半空之中,藍光閃爍,紅光燦爛,激烈碰撞,劍氣縱橫,璀璨的劍光使得眾多弟子都睜不開雙眼,所有人都無法看清楚擂臺上的情況!
狂風凜冽,風卷殘云。
地面之上,上至道玄真人下至各脈首座長老,個個臉上都是驚駭莫名齊齊站了起來,又轉而看向小竹峰的水月大師。
半晌,道玄面露震驚之色,一字一頓的說道:“一劍驚鴻!”
水月大師卻是全然不理眾人,一向淡漠的臉上首次出現(xiàn)了擔憂,望著在天空中的那兩個人。
……
很快,璀璨的劍光漸漸消失,人們怔怔地看著天空,兩道身影緩緩落下,再度踏在擂臺之上。
陸雪琪面色蒼白,忽然淺淺一笑,望著師姐,問道:“我這一劍,如何?”
曹雪陽心中莫名有些好笑,贊道:“有他當年的七分風采了!”
……
遠處,陳凡緩緩的散去真氣,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姑娘還真是有些好強,方才他還以為雪琪會用出神劍御雷真決,隨時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倒沒想到她竟會用出前兩天學會的劍法……
喚了聲小水,陳凡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
青云山通天峰上,玉清殿內。
道玄真人居中坐著,其余六脈首座也赫然在座,此外,大殿之上再無他人。
眾人皆默然不語,道玄真人低眉垂目,看著手中把玩著的一根黑色的燒火棍。
“田師弟,”道玄真人打破了沉默,道:“你怎么看?”
田不易沉默片刻,道:“張小凡上山之始,并無此物,多半是這些年中機緣巧合,在哪里偶然得到這等寶物。”
蒼松道人在一旁冷冷道:“此棍便是曾的軒轅也抵抗不得,已算是神兵之屬,但遍觀天下,從未聽說有這等寶物?!?p> 田不易臉色一沉,冷然道:“神州浩土,何等廣大,不知道還有多少不世出的奇珍異寶,你我充其量也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蒼松道人臉上怒色一閃,怒道:“這黑棍施法時妖氣騰騰,明明便是一件邪物!”
田不易哼了一聲,道:“發(fā)些黑氣便是妖氣了么?有些紅絲便是邪物了么?若如此,我回去把臉涂黑了,諸位是不是也把我當做魔教妖人給斬了?”
道玄真人眉頭一皺,道:“田師弟,你不要這么說話,怎么好端端的說自己是魔教妖人!”
田不易冷哼一聲,甩過頭去,不再說話。
道玄真人嘆了口氣,把手中那燒火棍放到手邊茶幾上,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商議一下,一來此次七脈會武之中,大竹峰弟子張小凡手中多了這一件古怪法寶,來歷不明而威力絕大,二來當初我等商議派前四位弟子去空桑山萬蝠古窟查探,另三位大家都沒意見了,唯有這張小凡”
田不易越聽越怒,本來他對張小凡修行忽然突飛猛進也有些困惑,對這燒火棍亦有疑心,但在這玉清殿上,別人不說,偏偏對自己門下弟子諸般挑剔,他如何不怒,當下沉著臉,刷地起身,大聲道:“掌門師兄,你欲待如何?”
道玄真人沒想到田不易竟有這么大的反應,吃了一驚,眾人紛紛側目,坐他田不易身旁,一向與他關系還算不錯的風回峰首座曾叔常拉了拉田不易的袖子,道:“不易,掌門師兄也沒說什么,你先坐下?!?p> 道玄真人臉色微沉,道:“田師弟,此間事的確有些古怪,我為一門之長,自會秉公處理,你放心好了?!?p> 田不易臉上怒色依然,但看著道玄真人臉色以及身旁曾叔常勸了兩句,終究還是坐了下來。
道玄真人緩緩道:“諸位,此棍剛才大家也都看過了,外表平平無氣,內里卻隱有煞氣。但最緊要的是,以我等修行,都不能掌控此物,反而是那一個頂多只有玉清境第四層境界小弟子可以驅用,這是何理?”
眾人包括田不易都是默然,他們都是一等一的修真高人,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沒有人愿意說出口來。
最后還是道玄真人道:“以我看來,這黑棍多半便是‘血煉’之物?!?p>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在座各位首座還是微微變了臉色,青云門一個少年弟子身上,竟會出現(xiàn)了這等法寶。
道玄真人望向田不易,田不易臉色鐵青,緩緩站起身來,道:“師兄,你說的或許有理,但我還是要說,張小凡不過十六,如何懂得這血煉之術?而且他自上山以來,五年中從未下山,來時更是身無長物,又去哪里找這舉世難尋的法寶材質?”
蒼松道人忽地冷冷道:“或許他是魔教中人處心積慮安插進我青云門下,也不足為奇!”
田不易大怒,道:“若他真有如此心機,又怎會在七脈會武大試中,在近千人眼皮底下驅用此物?再有,若他真是魔教奸細,嘿嘿,蒼松師兄,你門下那個林驚羽怕也不干凈吧!”
蒼松道人似被刺到痛處,起身怒道:“你說什么,驚羽怎么能和你那笨徒弟相提并論?”
田不易臉色更黑,哼了一聲,斜眼看去,道:“是啊,我那徒弟是笨,但聽說還進了前四,倒不知道蒼松師兄門下那叫林驚羽的奇才此次名次又是多少?”
蒼松怒道:“他是運氣不佳,遇到了曾,若非如此,又怎會進不了前四!”說到這里,他冷笑一聲,道:“反正他是沒有某人運氣那么好,一路之上,都靠著別人棄權輪空才得以晉級,居然還敢大言不慚!”
田不易大聲道:“難道他與曾和曹雪陽,那兩場也是運氣?”
蒼松道人黑著臉,不再說話。
幾人一番爭論后,田不易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也不離去,黑著臉一言不發(fā)。
道玄真人似是想起什么,轉頭對小竹峰水月大師道:“水月師妹,這幾日你門下那女弟子陸雪琪和曹雪陽”
水月淡淡道:“多謝師兄關懷,有話便直說吧!”
“那我便開門見山吧,不知昨日你門下弟子使出的那一式劍法?”
各脈首座長老紛紛將目光轉向水月,目光帶著探尋。
水月大師平靜道:“據(jù)雪陽所說,是她和雪琪前段時間下山歷練時,一名青衫男子所贈!師兄對此為何如此執(zhí)著?”
道玄真人帶著幾分思索,說道:“你們可知道枯心上人?”
曾叔常從旁說道:“八百年前,枯心上人以天琊神劍,與魔教煉血堂堂主黑心老人激斗了三日三夜,最后重創(chuàng)黑心老人。”
“你們可能不知,當年枯心上人的成名絕技,正是一劍驚鴻,昨日那兩名女弟子所使出的劍法,與我在古籍上所看到的介紹,一模一樣!”
水月大師聽罷,冷冷的說道:“師兄你這話是何意?你想說枯心上人未死?姑且不論他是否真的死了,即便未死,他也是正道高手,何必擔憂!”
道玄真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這些年他突破太清境后,對前路一片茫然,如今發(fā)現(xiàn)八百年前的散仙枯心上人留下的蹤跡,如何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