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食既(一)
當(dāng)穆筠之再度踏進(jìn)C市市區(qū)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一頭利落的齊耳短碎發(fā)。
光華大廈是城西的一所新興的工業(yè)大廈,所以沒有什么嚴(yán)格的門禁,八點半,她成功到達(dá)的樓頂。
再等半個小時楊烈安排的直升機就會降落到這里,她不由得放眼望向遠(yuǎn)處,她即將離開這個城市,一時間竟說不清心情好壞。
八點五十,她似乎聽到了一陣轟鳴聲,遠(yuǎn)處肉眼可見的地方,一個黑點正朝著她的方向逐漸變大。
正當(dāng)穆筠之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越來越清晰的直升機時,身后突然響起門被推開了的聲音,穆筠之大駭,瞬間回過頭,下一刻,她就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又一次,被該死的命運捉弄了。
兩分鐘不到,徐一海和一眾西裝革履的保鏢就已經(jīng)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
直升機到達(dá)大廈樓頂上空時,樓頂已經(jīng)空無一人,飛行員盤旋了兩圈之后不得已只好原路返航。
兩個強壯的保鏢一左一右死死的鉗住穆筠之的手腕走在人群中間,一眾人經(jīng)由電梯直達(dá)了地下停車場,然后上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
期間竟然沒有碰到一個行人,倒霉倒到這個境界,也算是破了平生紀(jì)錄了。
一上車,穆筠之腹部就挨了一拳,整個身體差點倒栽了下去,還好力道也不算太大,至少嘴里沒有嘗到鮮血的那種鐵銹味。
旁邊出手的保鏢抓著她的肩膀壓著嗓子低沉的說道:“這一下是替刀哥打的!”
哦,原來那天晚上那個保鏢叫刀哥。
前排的徐一??恐伪抽]目養(yǎng)神,半晌才悠悠的說道:“好了。”
保鏢這才松開了手,點了下頭道:“是,老板?!?p> 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停下,只是車上的簾子拉得很嚴(yán)實,穆筠之根本不知道這是哪兒。
她是被蒙住雙眼帶下車的,一路上地勢平坦卻是七彎八拐,看來不是荒郊野嶺之類的地方。
連拖帶拽,她似乎被帶進(jìn)了一個房間,因為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很快她就被按在了一把椅子上用麻繩和扎帶牢牢綁住了。
眼罩被揭開的時候,屋內(nèi)的強光讓穆筠之下意識的閉著眼往后一躲,片刻之后,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這是一個四面封閉的房間,前面除了一張簡易的金屬桌子和一張皮沙發(fā),就只有西南角有個抽水馬桶了。
很快,從皮沙發(fā)處傳來了徐一海冰冷的男中音:“想不到你居然這么有能耐”他說著就起身走到穆筠之面前,彎下腰,捏著她的下巴玩味的說道:“早知道在梵林斯我就不讓辛子煜把你帶走了?!?p> 穆筠之使勁一偏頭,甩開了他的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光華樓頂?shù)???p> 這件事連謝靜瑤都不知道,況且她和謝靜瑤的約定還沒完成,她堅信謝靜瑤沒有理由出賣自己。
“呵,求知欲還挺強,你這么活力充沛的樣子可不是好事。”徐一海的語氣突然柔和了下來,仿佛在逗弄一個愛寵。
“你要做什么?”穆筠之問他。
徐一海卻沒有回答她,他退后了幾步,轉(zhuǎn)身小聲吩咐著屋里的保鏢,很快,屋里留下了兩個人,一個板寸頭,一個平頭,其余的都低著頭迅速的開門出去了。
徐一?;氐缴嘲l(fā)上坐下,沖著兩個保鏢揚了揚下巴,兩個人立即會意,握緊了拳頭朝著穆筠之走來。
她再一次體驗到了男人拳頭和女人拳頭的區(qū)別。
三年前楊烈讓自己的妻子教穆筠之搏擊術(shù),那個實在的美國女人在實戰(zhàn)的時候一開始就盡了全力,當(dāng)時穆筠之躲閃不過,每天都疼得齜牙咧嘴,為此還恨了她一段時間,可半年后,自己能躲過她的攻擊并且偶爾會占上風(fēng)的時候,這種恨意就轉(zhuǎn)變成了無限感激。
可今天這兩個傻大個兒的拳頭哪里像是血肉之軀,簡直就是實心的鐵錘!
雖然現(xiàn)在的趨勢是大力提倡男士的紳士風(fēng)度,但這條社會規(guī)則卻是不適合眼前這幫心狠手辣之人的。
很快,穆筠之就被揍得口吐鮮血奄奄一息了,她無力的低垂著頭,血混合著唾液連成了一條線從嘴角滴落在地,別說質(zhì)問了,她現(xiàn)在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徐一海見打得差不多了,抬起手示意二人停止,然后揮揮手,讓他們也出去了。
他走到穆筠之面前蹲下,手掌握在她的耳邊強迫她看著自己:“其實我什么都不想問,相反,我還應(yīng)該感激你,要不是你,徐氏也不會這么快落在我手里?!?p> 他繼續(xù)獰笑著道:“我只是覺得你又可憐又蠢,花了四年的時間卻報錯了仇?!?p> 他這句話像一臺除顫儀,強大的電流讓穆筠之瞬間抬起了頭:“你說什么?”
徐一海輕蔑的笑了一下:“老徐要是有斬草除根的覺悟,那徐氏早就可以擴張至少一倍了?!?p> “他老了,總是守著自己那套落后的規(guī)矩,說什么做人不能落井下石,屁!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趁機將對方徹底踩死,難道等他將來反撲嗎?”
“穆筠之,你就跟你的父親一樣,自以為是,認(rèn)死理,不懂變通不懂妥協(xié)!他當(dāng)初要是答應(yīng)我提出的合作建議,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而你!要是一開始就安安心心的呆在你的美國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茍且偷生又怎么了,總比你以卵擊石的強吧?!”
“不過也好,你們一家人的命都折在我手里,也算是整整齊齊了?!?p> “要不是靜瑤告訴我,我還以為我當(dāng)年的計劃天衣無縫呢!”
徐一海像是開了一場新產(chǎn)品發(fā)布會,將自家的優(yōu)勢、得意之處全都展露了出來,順便還把對手詆毀了一番,可謂精彩紛呈。
而這場精彩的演講,穆筠之作為全場唯一的聽眾,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轉(zhuǎn)述給別人了。
聽到謝靜瑤名字的時候,穆筠之已經(jīng)不會感到意外了,只是沒想到她能把無間道玩兒得這么精彩。
一箭三雕,可真值得頒個大獎。
穆筠之喃喃的問:“為什么?”
徐一海似乎覺得這個問題非常蠢,表情夸張的反問道:“???”
“謝靜瑤,為什么”
“啊,這個啊,我讓她親自給你解釋吧?!?p> 徐一海站起身,說了句:“稍等一下?!比缓蟪隽碎T,幾分鐘后門又被推開了,徐一海一手握著門把手,另一只手紳士的一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