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慌亂間卻無處可逃。
別辭拔劍以向,以防畢方突然襲擊,但他又怎會不知道,自己的微末道行在這傳說中的神鳥面前,有多么不值一提。
別辭側頭向一旁的胖道人,緩緩地說道:“甄圓,連累你了?!?p> 甄圓擠出一抹苦笑:“哪里的話,我甄道長少年英才,可不會死在這里,這大鳥還嫩了點?!?p> 說罷他張望四周,拾起地上的巨石,嚴陣以待。
畢方見這二人殊死頑抗,揚起頭顱,一聲驚天地鳴叫,似是對這二人此舉的贊賞。
她緩緩地降落在峭壁之上,睥睨在眾人面前。
別辭這時才發(fā)現(xiàn)此鳥僅有一足,心想畢方下盤應是其弱點,也許有可乘之機。
但也不敢貿然動手,這神鳥如果僅此戲弄他們一番,揚長而去那是最好,若硬是要將他們燒成灰燼那也誓要擰她幾根毛羽下來!
身后的鄭疏雨緩緩地掏出柴刀,躲藏在一塊巨石后面,伺機而動。那兒是畢方的視野盲區(qū)。
鶴伯則護住另外三個孩子。
只見那神鳥單足點地,支起雙翅,頓時狂風呼嘯,且夾雜著火星飛向眾人身側,形成了道一米多高的火墻,將別甄二人與眾人隔了開去,看來畢方的目標是鶴伯身后的三個孩童。
那火焰溫度極高,別辭稍有靠近嘗試回到眾人一側,都感皮膚炙疼無比,非常人所能承受。就連手中的劍,都些許有些熔化的態(tài)勢。
“甄圓,怎么辦,畢方似乎是對那三個孩子感興趣?!?p> 甄圓道:”這是哪門子神鳥,吃個肉還挑嫩的。“
奈何火勢太兇猛,他只能將手中的巨石砸向畢方,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畢方僅是單翅揮來,便席卷起一陣狂風,將半空中的石頭吹偏了去,落在一旁,狂風侵襲之處火勢也是愈發(fā)猖獗,劈啪作響。
畢方一步一步地逼近,鶴伯擋在三個孩子面前,視死如歸般。
“小姐,以后好生聽你父親的話,切莫在貪玩了?!?p> 南妄聽了鶴伯這番話,淚水奪眶而出,她緊緊的抓著鶴伯的衣角,哭喊著鶴伯的名字,她知道鶴伯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夫這一生,得夫人賞識,得南先生器重,得小姐憐惜,已足矣,老夫今日定不會讓此神鳥動得小姐半分?!?p> 鶴伯說罷,躬身顯出原形,儼然一只白羽赤頸鶴,屹立在眾人身前。
他張開翅膀,任憑高溫灼傷他的羽毛,也要護得身后之人安全。
原來,鶴伯乃是修煉多年的赤頸鶴,那年他飛至一碧波之上嬉戲,偶遇妖宗之女,那便是南妄的母親,南夫人見其乖巧伶俐,甚是喜愛,對其稍作點撥,這才修得人身。鶴伯為感激再造之恩,一生守護在夫人身側,直到夫人遭遇不測,也未曾離棄,將夫人獨女南妄視如己出般地照顧疼愛。
畢方對此視若無睹,并未停下步子,她揚起長長的脖子,像鶴伯啄去。
這一擊極快,鶴伯根本來不及躲閃,他的右翅頓時白羽盡散,鮮血直淌,發(fā)出一聲悲鳴。
“嗷。”貫徹云霄。
躲藏在巨石之后的鄭疏雨被剛才的景象驚呆了,他沒想到與張伯一般慈祥和藹的這位老者,真身竟然是一只赤頸鶴,直到鮮血濺到他的臉上,他才回過神來,頓時紅了眼。
只見鄭疏雨手握那把生銹的柴刀,側身翻滾而出,猛地向畢方的腳掌斬去。
畢方招架不及,趕忙展翅躍起,但為時已晚,鄭疏雨手起刀落,已將她僅有的一只鶴足斬下。
畢方仰天狂嘯一聲,腹腔中的焚天業(yè)火盡數噴吐而出,頓時漫天火雨。
此時畢方腳足已斷,再無枝可依,只得盤旋在半空中,再無了起初的囂張氣焰。
鄭疏雨癱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剛才那一擊無論得手與否,都是兇多吉少,他是豁出去了。再加上自己極其緊張害怕,這下子泄了氣,身子再也動彈不得。
畢方腳掌斷裂處淌下滾燙的鮮血,正向鄭疏雨身側流去,畢方之血溫度極高,若是皮膚直接接觸......
陳明見狀,從鶴伯身后竄出,飛奔向鄭疏雨,一把將其推開,但還是有數滴熱血沾在了鄭疏雨右臂之上。
”啊啊啊啊.......“
鄭疏雨只覺得胳膊如同斷裂一般,刺骨錐心的撕裂之感讓他恨不得一刀將自己的胳膊也一同斬了去,他強撐著最后一絲理智將柴刀扔下畢方,隨后疼的昏了過去。
畢方怒不可遏,俯沖向鶴伯,將他一把頂開,尖銳的白喙伸向空舟。
在那一瞬間,南妄一把推開了呆愣在原地的空舟,自己卻被畢方叼了起來。
畢方仰頭一甩,將南妄拋向身后的懸崖,鮮血淋漓的鶴伯,見自家小姐已然如此,便用盡自己最后一絲氣力,一躍而起,隨南妄一同跌下懸崖。
別辭甄圓被困火海,危在旦夕;鄭疏雨昏倒在地,生死未卜;陳明無濟于事;鶴伯南妄墜入懸崖,兇多吉少。
空舟目睹著這一切,這些昨日還與他歡鬧嬉戲的同伴,這些一路護他周全的師兄長輩,轉眼間死的死傷的傷。
他曾堅信他們能平平安安的完成此行,他也知道這趟路程不會一路順風,一定會有許多坎坷,但有別辭甄圓這等修道之人在,必然是逢兇化吉?,F(xiàn)在這般情景是他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的。
空舟腦海里翻涌而過這大半月的點點滴滴,自己一直受人照顧,卻未曾為他人做過些什么,自己太過弱小,什么事兒都幫不上忙,甚覺多余。
空舟抬頭望著眼前的畢方,任其巨大的白喙叼起自己瘦弱的身軀,向那火燒的密林飛去。
失眠道人
有人嗎?聽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