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疏雨如往常一樣,起得甚早。屋外積雪又是半人來高,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
正在他眨巴眨巴眼的剎那,一支胳膊搭上了他的肩頭,正是那聲名赫赫的歸云居宗主!
鄭疏雨吃驚之余也不敢輕舉妄動,此人能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旁,他卻沒有絲毫察覺,其修行境界定遠(yuǎn)在自己之上。
“小兄弟,你這里可有一位周姓老伯?”南先生此言說的極是親昵,隱約帶有幾分陰邪之氣。
鄭疏雨只感到渾身一陣顫栗,一個“是”字呼之欲出,好在他小子機(jī)警,轉(zhuǎn)而道:“是……不是有,還得勞煩先生自己進(jìn)屋一看才算數(shù)?!?p> 南先生見這小子回答的這般機(jī)巧,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心生幾分惱怒。一把將鄭疏雨提了起來,一擺手?jǐn)S了出去,雖然南先生此舉并未使用幾成氣力,動作也是頗為遲緩,但手間力道仍是不容小覷。
鄭疏雨硬生生飛出去十幾米遠(yuǎn),重重地撞在一棵樹上,抖落了滿枝丫的積雪。
姜燮聞聲推門而出,卻是正好瞥見自己的愛徒被飛擲而去,他還沒來得及瞧一眼身邊人,便被南先生一手捏住了咽喉。
“這一屋子看來還藏著不少人?!蹦舷壬溃@然無論眼前多少人,他都勝券在握。
這一句話也驚醒了屋內(nèi)如夢初醒的眾人,別辭長劍出鞘,循聲刺出。
南先生本就是背對草屋而立,別辭這一劍更是迅捷如風(fēng),劍鋒從草屋內(nèi)壁刺出,直指南先生的下盤,這一劍當(dāng)是避無可避。
可就在劍鋒正欲刺破南先生的褲腿之時,他卻以極快的身法彈起雙腿,仿佛早就看透了屋內(nèi)人的一舉一動,推開姜燮的同時用雙指卡住了破風(fēng)而來的游龍劍,將別辭的劍氣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此刻,別辭還在屋內(nèi),而屋外的半截游龍劍已被對手反制,發(fā)出陣陣悲鳴,甚至南先生稍一用力,游龍劍大有折斷之險。
別辭只感到一股自己捉摸不透的氣勁,從游龍劍上緩緩傳來。他實在難以忍受,只得讓劍柄脫了手去。
南先生順勢接過游龍劍,大聲道:“劍是把好劍,可這使劍人略顯疲軟了些?!?p> 說罷南先生一劍揮出,那茅草屋自離地兩米處被橫斬斷裂。
“我今天來此,只是尋以為周姓前輩,還請你與我走一趟?!蹦舷壬谎郾闱埔娏酥莒V,他望著周霽說道。
剃頭周沒理會他,騰身躍起,揮起一記重拳就朝著南先生招呼而來。
南先生仍是不慌不忙,他揚起游龍劍,以劍鋒正面接上周霽這一拳。
肉眼可見的兩股氣勁撞擊在一起,互不相容且互相壓制著。
似是二人實力勢均力敵,便誰也沒有占到上峰,恰是遠(yuǎn)處的鄭疏雨一記飛劍襲來,打亂了南先生凝聚的劍壓之勢,他只好側(cè)身避開,正面與周霽的比拼也不了了之,游龍劍怦然落地。
南先生側(cè)頭不屑地望了眼鄭疏雨道:“黃口小兒,不懂規(guī)矩?!闭f罷祭出了手中浮塵
珠。
頓時周遭落雪巨石無不是懸浮而起,勁直向鄭疏雨飛去,要將其鎮(zhèn)壓在千斤巖下。
鄭疏雨拔腿就跑,那些飛去的石頭就如同通了靈性一般追著他而去。
可鄭疏雨終究是一介凡人,那一些細(xì)碎的石子顯然比他雙腿要快的多,眨眼間已經(jīng)貼滿了他的后背,眼看著他越跑越慢,身上貼合的石塊便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姜燮支起身子,他怎么會任自己的愛徒被這后生這般欺凌,他空踏三兩步,橫到鄭疏雨身后,一揮手散去那股催動巖石的氣勁。
姜燮怒目道:“什么妖法,敢在我九華山造次?!?p> 南先生輕哼一聲,這遭他使出了渾身氣力,灌入浮沉珠內(nèi),只見那本是無色透明的珠子,一瞬間充斥滿了腥紅色的液體。
周霽一皺眉,他看出了這位南先生的路數(shù),他正在用自己的鮮血催動浮沉珠。
“大家快逃,逃得越遠(yuǎn)越好,這人手里的物件是浮沉珠?!敝莒V大喊道。
浮沉珠?在場的人沒有幾個人見過這物件,興許老一輩會聽聞過這毀天滅地的仙器,但李沉舟一個方才十五歲的少年卻對這物件一清二楚,他不僅知曉,他還跟操控珠子的南先生有個口頭之約。
聽見周霽這聲呼喊的人無不是四散而逃,因為實在是所言非虛,以南先生為中心,地面開始裂開三四寸長的口子,似是要把九華山的土地翻倒開來,他們?nèi)绻诖颂幾源龜?,那是必死無疑。
可是李沉舟這小子卻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
“臭小子你愣著干嘛?找死嗎?”周霽朝著李沉舟大喊。
李沉舟卻是轉(zhuǎn)頭對著周霽笑了一笑,隨后他抽出長劍干將,沖向南先生。
南先生也是一皺眉,他沒想到那個口口聲聲跟自己承諾帶回地藏經(jīng)的少年人,也會出現(xiàn)在這荒山野嶺之地,這少年差不多也快到頭了,可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他已經(jīng)了有新的承諾,且那人已向其展示了他的籌碼。
“沒想到你也在這里,你是要把劍歸還給我嗎?”南先生狂妄地大喊著,他的眼里透露出兇光。
李沉舟哪里是老實歸還妖劍之人,他已然凝聚出劍氣,附著在干將之上,誓要以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生命來做最后一搏。
周霽見李沉舟這般發(fā)了瘋的胡亂挑事,萬分擔(dān)憂。周霽清楚,手持浮沉珠之人不出意外,也是他“九天”之一。
此遭話沒說清楚,便動起手了來,周霽只怕是一場誤會,落得無好收場的境遇,可眼下話語他也不便明說,只能旁敲側(cè)擊地了解對方目的。
周霽正欲開口發(fā)問,只見李沉舟如同被什么物件絆倒了似的,硬生生向前癱倒了下去,干將劍更是離手飛出,恰是被南先生縱身躍起,一把接住。
南先生左手握浮沉珠,右手持干將劍,屹立在地動山搖的中心,望著逃竄而去的眾人和眼前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凡人,不禁笑出了聲來。
他劍指周霽,說道:“我只要你跟我走,其他人我沒什么興趣?!?p> 周霽一仰頭,說道:“你可知你手中握的兩物件分別意味著什么?”
南先生趁著笑意說道:“無上的力量,足以睥睨天下的力量?!?p> 周霽落寞地?fù)u了搖頭,說道:“你對這世間的力量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