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瞥了眼李沉舟,只道他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可就是不甚老實。
忽然南先生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隨后單手提起李沉舟,三五記重拳擊在他的腰腹,李沉舟疼地睜不開眼,但他仍是咬牙切齒地說著些什么,但似乎是太過憤怒,以至于有些吐詞不清。
南先生輕哼一聲,又是接連好幾拳,直到李沉舟口吐鮮血,半死不活,他才罷休,抬腿一腳將李沉舟揣出十來米遠。
而此刻剃頭周也已經(jīng)昏了過去,渾身皮膚呈現(xiàn)出暗灰色,如同一具死尸。
別辭見那二人昏的昏、死的死,他當然咽不下這一口氣,雖然他知曉自己實力不濟,無法與之抗衡,但悲鳴的游龍劍,卻兀自出鞘,竄到了他的手間。
一道劍氣突面而來,可這想必方才剃頭周的那開山之勢,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南先生便也壓根就沒有搭理別辭這“毛毛細雨”,他一擺衣袖便將一切化作無形。南先生轉(zhuǎn)過頭來,對上別辭迷茫的雙眼,道:“與其在我這里徒勞,不如去看看那小子,他興許還有救?!?p> 別辭咬著牙,嘴唇都出了血,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力不從心,自己如此渺小無能。
李沉舟腰腹的衣衫被打出一個窟窿,他的肚皮都被打凹了進去,渾身上下都是血,當真是危在旦夕,別辭一撤足,將其摟抱在身,查看起他的傷情。
南先生彎下身子,抬起剃頭周的身子,連帶打量了一旁的眾人,他面無表情。
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南先生扶搖而起,攜著昏迷不醒的剃頭周,去了。
歸云居,一片寂靜。
呂九川站立在閣樓之上,皓月當空,他沉思著。
只見一道星光閃過夜空,是南先生回來了,呂九川會意一笑,向著夜空招了招了手。
“怎么去了這么久。”呂九川瞇著眼說道。
南先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而剃頭周已經(jīng)躺在床榻之上。
南先生淡淡道:“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耽擱了?!?p> “是不是他有些棘手?”呂九川笑盈盈,看來他根本沒有把剃頭周的性命放在眼里。
南先生點了點頭。
“怎么個棘手法子,你索性與我講講?!眳尉糯ù搜跃谷挥行┘逼?。
可此刻南先生哪里還有這番心思,他的目光對上呂九川,問道:“你答應(yīng)我的事,現(xiàn)在如何了?!?p> 呂九川放聲大笑,打破了這寂靜的夜。
“尊夫人正在等著您呢?!?p> 南先生聽聞此言,忽然有些彷徨,他幻想了千萬次與歸字謠重逢,事到臨頭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通往密室的甬道很長,南先生步子邁的很慢很沉重,一聲聲環(huán)繞在其間。
他輕扣石門,低沉的聲音也不知道里頭人聽不聽的著,可他仍是就這么輕輕地叩擊了三下。
無人回應(yīng)。
所愛之人與自己一墻之隔,他卻不敢就此冒昧地走進去,自己這是怎么了,南先生有些不懂此刻的自己。
正在他躊躇之際,那扇鐵門卻是由內(nèi)打開了來,一清秀出塵的女子站在門前,滿臉喜悅地摟住了眼前人。
“南?!?p> 南先生先是一愣,因為已經(jīng)好些年頭沒有人這般稱呼自己了,其余人多是稱呼自己一聲宗主或是先生,也只有她會對自己這樣親昵。他許久才緩過神來,雙手僵硬的抬起,摟抱住了歸字謠。
“你終于回來了,我......”南先生再開口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
歸字謠身著一件白紗素裙,很是樸素的著裝,卻在這夜里,讓人眼睛放光。
“什么都別說了,我都知道了,這些年來辛苦你了?!?p> 南先生將頭靠在歸字謠的肩頭,此刻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外頭那個頂天立地、舍我其誰的宗主,他現(xiàn)在更像是一個孩子,或者一個久未歸家的丈夫。
歸字謠噗嗤一笑,說道:“這讓別人看見多不妥當,快些把你的腦袋拿開?!?p> 南先生也是隨著身邊人一道笑了起來,自己已經(jīng)好些年沒有這樣開懷的笑過了。
“南兒呢,你快帶我去見見她,她,還好吧?!?p> 南先生松開懷抱,望著歸字謠的眼睛,挽起她的纖手。
眨眼間,他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南妄的房間。這是佇立在歸云居最高處的一間屋子,屋內(nèi)擺設(shè)極致奢華,紅木桌椅床凳,鏤空地雕花窗,透散出淡淡月光,映照在少女的臉龐,她正睡的正熟呢。
“她都長這么大了,那時候她還只有這么大點。”歸字謠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南妄十年前的個頭,那時候南妄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噓,你這樣會弄醒她的?!蹦舷壬吐暤?。
歸字謠一驚連忙捂住嘴巴,說來也是,南妄兩歲時候,她便與世長辭,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更言之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這個母親。
“她長得真好看?!睔w字謠望著南妄淡淡道,她眼里滿是柔情。
南先生嘴角一彎,說道:“她長得跟你已經(jīng)有幾分相似,在過些年頭,或許比你還要柔美?!?p> 南先生等這一天,等他三人重聚,等了十年,本以為這一日永遠也不會來,可還好他終是盼到了這一天。
呂九川望著床頭的周霽,背著月光發(fā)出一陣冷笑。
“玄天君?哼,還不是成為我的棋子?!?p> 窗外呼嘯而過一陣風,一只青鳥落在屋檐上,與月光同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