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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鬼之云月行記

第八十四章 不速之客

斬鬼之云月行記 夢落輕塵 4991 2019-03-01 18:45:00

  沈云裳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當(dāng)當(dāng)兩聲敲門聲,打斷了沈云裳的思緒。

  門外傳來德叔的聲音:“二小姐,你在嗎?”

  沈云裳起身去開門,見德叔一臉恭敬的站在門外,懷里抱著一個紅漆箱子。沈云裳問道:“德叔找我有事?”

  德叔笑道:“當(dāng)然,這可是大小姐特別吩咐的?!闭f著將那箱子遞了過來,說道:“這里便是幽州城中所有世家公子的畫像?!?p>  德叔剛說到畫像便被沈云裳一把拉近了屋里,小聲到:“德叔,小聲點?!?p>  德叔聞言,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隨即也壓低著聲音說道:“我明白,二小姐可是怕隔壁的那位公子聽到?”

  沈云裳聞言一驚,連忙正色說道:“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德叔笑呵呵的走上前,說道:“這箱子中的公子畫像,小的都一一看過,雖個個家世不俗,但論相貌儀表,確實不敵隔壁那位公子,還是二小姐眼光高明啊?!?p>  “德叔莫要胡說,我與那公子,師出同門而已,同門?!鄙蛟粕炎叩阶雷忧?,喝了一口茶,遂又說道:“不過德叔,你這辦事的效率倒是令我驚嘆。我這早上才到幽州,你這會兒就連畫像都準(zhǔn)備好了。”

  德叔道:“二小姐謬贊。小的不敢居功。這本是大小姐吩咐過的?!?p>  沈云裳道:“長姐?”

  “正是。大小姐十分關(guān)心二小姐的終身之事,所以便通告全天下的沈記管事,將其所在之地的世家公子畫像早早收集了來。不論二小姐到了哪一城,都可以隨時挑選。”德叔說著,打開箱子,將畫像拿出來,放到桌上。

  “長姐還真是......呵!”沈云裳無語,不知該說長姐思慮周全,還是該說她陰魂不散。

  沈云裳暗自心道:這一路北上祁山,豈非每到一城,都會有這么一箱子畫像在等著自己挑選?忽然,沈云裳又狐疑道:“長姐交代你們的,只有畫像嗎?”

  德叔道:“只有畫像。”

  沈云裳輕輕一笑,提醒道:“除了收集畫像,長姐就沒有讓你們收集收集我的行蹤?”

  德叔聞言,臉上笑容頓時僵住了,支支吾吾道:“嗯,這個么,小的不敢監(jiān)視二小姐,但大小姐確實有交代,讓我等隨時發(fā)信余州,報平安?!?p>  沈云裳道:“報平安?這倒是應(yīng)該的?!?p>  德叔道:“謝二小姐體諒?!?p>  沈云裳輕飄飄說道:“不過這平安信發(fā)出之前,拿來容我先看一眼。不然,我便宰了你那些鴿子,燉湯!”

  德叔聞言,連忙應(yīng)道:“是,是?!?p>  沈云裳道:“行了,畫像留下,你退下吧。”

  “是,這些畫像,二小姐定要仔細(xì)看?!钡率逭f完轉(zhuǎn)身出去了。

  沈云裳隨手翻了一下眼前的畫像,而后通通放回箱子里,合上箱子,無奈嘆息一聲。

  沈云裳本想去街上轉(zhuǎn)悠一圈,但卻記著月無殤那句‘我晚些來找你’的話,便一直呆在房中沒有離開。

  沈云裳等了許久,沒能等來月無殤,卻等來了樓下的一陣嘈雜聲。

  沈云裳起身出門,站在樓梯旁好奇看下去,見幾個白衣素袂的仙門弟子,正與一黑衣孩童打斗在一起,沈云裳登時一驚道:“花影?!”

  花影不是同鬼戾、鬼魅去了葬魂崖,怎會在這里?沈云裳不由分說,縱身飛下,攔下花影與幾位仙門弟子。

  一人連忙說道:“姑娘當(dāng)心,此人乃妖物所化!”

  沈云裳擋在花影身前,看著幾人問道:“幾位是?”

  那人說道:“我等乃幽州仙門王氏門下弟子。路過此處,見有妖物在此,便出手收服。”

  沈云裳看看花影,見他依舊一臉木訥,顯然是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何會突然向自己出手。

  沈云裳笑聲說道:“今日想來是個誤會。我乃蓬山弟子沈云裳。這小樹妖是我在蓬山所養(yǎng),并非惡妖。”

  那人將信將疑,問道:“蓬山乃仙門之首,怎會縱容門下弟子私養(yǎng)妖物?”說完,便短刀亮出,質(zhì)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沈云裳道:“我就是沈云裳。”

  掌柜德叔此時也聞聲跑過來,解釋道:“幾位道長有所不知,她當(dāng)真是我家小姐,沈云裳?!?p>  那幾人不認(rèn)識沈云裳,卻是認(rèn)識德叔的,聽到德叔如此說,便也信了她的身份。于是說道:“既然德叔作證,想必姑娘身份不假。但是那樹妖沈姑娘無論如何要交出來?!?p>  沈云裳不解道:“為何?”

  那人說道:“幽州城內(nèi)鬼祟之事皆由王氏掌管,掌門有命,凡是膽敢出現(xiàn)在城內(nèi)的妖物,不論作亂與否,一律格殺勿論。”說著,便走到沈云裳身前,催促道:“沈姑娘請交出這樹妖?!?p>  沈云裳心道:這規(guī)矩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這也是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著想,無可厚非。于是和言道:“我們初到幽州,不知城中規(guī)矩,絕非有意破壞。我們只留一日,明日便走。還望幾位師兄通融一下?!?p>  幾人聞言,毅然決然道:“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豈能隨意破壞!這樹妖,我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帶走?!?p>  沈云裳氣道:“你們好不講道理!”

  那人面不改色道:“我等也是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著想,沈姑娘,得罪了!”說罷,便閃身上前,欲講花影搶奪過去。

  沈云裳哪里肯讓,找出赤月,起手阻攔。二人你推我擋,你爭我奪,幾下便打了起來。

  樓內(nèi)的桌椅板凳頓時碎了一地。眼見那人不是沈云裳對手,其余幾人也紛紛拔刀相助。

  幾人齊齊圍過來,短刀舉起的一瞬間,卻陡然脫手而出。幾人莫名的抬頭看去,不見自己的愛刀,又轉(zhuǎn)眼四下尋看一番,只見沈云裳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男子,而這男子手中,正拿著自己的刀。

  沈云裳看到月無殤出來,低聲問道:“吵到你休息了?”

  月無殤低聲道:“無妨?!闭f著,將那幾人的短刀一并扔到地上。

  雙方便如此僵持而立,不動聲色。樓內(nèi)的客人早已跑光,剩下樓內(nèi)的伙計也都躲到一旁,不敢出聲。

  沈云裳站在月無殤身后,忽而聞到一絲血腥氣,此時并無人受傷,沈云裳想著必定是他的傷口裂開了。于是走到他身前,見他果然臉色慘白,便也無心在與那幾人糾纏下去,拉著月無殤的胳膊,說道:“我們走吧。”

  月無殤點頭應(yīng)了一聲,二人轉(zhuǎn)身要走。

  那幾人呵道:“慢著,留下那樹妖方可離去?!?p>  沈云裳厭煩道:“真是胡攪蠻纏!”起手靈力翻涌,掀起一地的桌椅板凳向幾人砸過去。

  幾人被砸的鼻青臉腫,而后,落荒而逃。

  沈云裳扶著月無殤回房坐下,解開他的外衣,只見那血跡已經(jīng)透過白布印了過來。

  沈云裳說道:“看來是要重新包一下了?!闭f著,便伸手去解。

  月無殤拉住她的手,輕聲道:“不必如此費力?!闭f完,便一把將沈云裳拉到懷里,低頭吻了下去。

  花影見到他二人如此,驚慌的啊了一聲,當(dāng)即閉上了眼睛,而后一簇花葉飛出屋去。

  吻了片刻,月無殤停下來,看著沈云裳心滿意足的深情一笑,低聲說道:“得你一吻,我便全好了。”

  沈云裳有些怔住了。不是因為他的突然一吻,而是因為自己竟然順從了,沒有拒絕。

  沈云裳心道:難道是因為被他親了幾次便習(xí)以為常了嗎?可是自己與他并非是可以隨意親吻的關(guān)系啊!沈云裳靠在他懷里沒有起身,怔怔的看著月無殤,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嘴唇,忽而心中萌生出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沈云裳臉紅心跳,手心出汗。

  沈云裳連忙站起身,說了句:“既然傷口無礙,你便早些休息吧。”之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月無殤?yīng)氉蕴稍诖采?,心意難平神思游蕩,睜開眼便看到沈云裳的臉,閉上眼又想起沈云裳的吻。情意翻涌,輾轉(zhuǎn)難眠。

  屋外不知何時起了風(fēng),搖晃著樹葉沙沙作響。接著又下起了雨,雨點淅淅瀝瀝的滴落在紗窗之上,吵鬧的讓人更加心煩意亂。

  月無殤暗自惆悵,竟然連鬼魅何時飄立在自己房中也沒有察覺。

  鬼魅一臉我懂得的神情看著月無殤,笑聲問道:“公子何故深夜獨自唉聲嘆氣?”

  月無殤見鬼魅出現(xiàn)才知此時已是深夜,淡淡道:“無事?!?p>  鬼魅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偏要做什么君子模樣。要我說,公子你便去直接綁了云裳姑娘來,你既喜歡她,便占了再說。何須如此多的顧慮,白白的受這份煎熬?”

  月無殤悵然道:“那樣的事,終究是要她愿意才好?!?p>  鬼魅聞言,突然一臉癡笑,坐著畫卷飄到月無殤床前,說道:“原來公子是有這個想法的。我還當(dāng)你少不經(jīng)事,不懂男女歡愛。不過話說回來,此事也不是定要云裳姑娘不可?!?p>  月無殤道:“非她不可?!?p>  鬼魅跳下畫卷做到床邊,接著說道:“公子何必如此倔強?俗話說,這世上的女人分兩種;一種放心上,一種放床上。云裳姑娘嘛,眼下只能放心上。不過這幽州城中,有一仙苑名曰芳菲殿。聽聞那可是最......”

  月無殤已經(jīng)不必再聽下去,也知道他要說什么,起手一揮,說道:“出去?!睋]手之時,卻是一道血氣打向鬼魅,鬼魅痛叫一聲,當(dāng)即一陣輕煙透著窗邊縫隙逃離出去。

  月無殤剛趕走了鬼魅,清凈片刻,便又聽到鬼戾在門外喊叫。

  月無殤不由分說,也是一道血氣穿門而出,鬼戾安靜了片刻,復(fù)又喊叫起來。

  月無殤無奈起身,走過去打開門,剛要呵斥,但看到鬼戾一臉通紅的立在門口,石頭一般。月無殤看著鬼戾的樣子,不禁問道:“可是出了事?”

  鬼戾看著月無殤不語,身影一晃,閃到一旁。藏在身后的人,便軟綿綿的倒過來,倒向月無殤懷里。

  月無殤本能的伸手去推,待低頭一看,不禁心下一驚,連忙將那人抱在懷里,喚道:“云裳?”見沈云裳閉著眼,昏昏沉沉的不應(yīng)答,遂又問向鬼戾:“你做了什么!”

  鬼戾道:“為公子解憂?!闭f完便一陣黑煙消失不見了。

  月無殤此刻也顧不上鬼戾了,連忙將沈云裳抱回房里,放到床上。一手搭上她的手腕,得知她脈象平穩(wěn),又見她面色無異,心下才稍稍放松些。想來鬼魅、鬼戾也不敢對沈云裳怎樣。

  但是喚她幾聲,她都沒有反應(yīng),月無殤思索片刻,便俯身靠近過去,低頭在沈云裳身上輕輕聞了一聞。果然是迷魂草。雖是迷魂草,但味道極淡,想來用量不大。少量迷魂草不會傷身,不過是讓人睡的熟一些罷了。

  探明了緣由,月無殤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月無殤將沈云裳的身子擺正,又將被子蓋好,而后,坐在床邊靜靜的守著熟睡的沈云裳,一如當(dāng)年。

  方才見不到時,欲念洶涌,心下萬般煎熬;此刻見到了,卻又心無雜念,情意似水溫柔。

  窗外的小雨依舊淅瀝,月無殤聽著卻不再心煩。這是他與她一起經(jīng)歷的第一個雨夜。而落雨的夜,必定會洗去前塵、滋長新的希望。

  沈云裳這一覺便是睡到了第二日午后。

  云裳睜眼便看到坐在自己床邊沒穿外衣的月無殤,愣了片刻,便‘啊’的一聲驚叫坐起來。低頭見自己也是只穿著貼身衣物,不由得臉上一紅,心下砰砰亂跳,抱緊了被子圍在身上,退到床腳。

  沈云裳縮在角落,努力回想著昨晚自己與他有沒有,卻是什么也想不起來。于是便看著月無殤,眼神閃爍,聲音細(xì)小如蚊子一般,小到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吞吞吐吐道:“我們......我們......”

  月無殤知道她想問什么,原本還想逗她一下,但看她一臉快哭的樣子,頓時心軟,不由得松快一笑,清楚簡短道:“沒有?!?p>  沈云裳聞言松了一口氣,神色稍自然了些??戳丝此闹?,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自己房間,便又低下頭,下巴抵在被子上,細(xì)聲問道:“我明明是在自己房里睡下的,怎么會在你房里?”

  月無殤看著她,笑聲問道:“我還要問云裳你呢?進我的房間連門也不敲,不聲不響的倒在我床上便睡,云裳可是犯了夜游癥進錯了房間?”

  沈云裳完全沒有懷疑他的話,暗自羞道:難道是昨日的那個念頭在作怪?白日里被壓下去,晚上卻又冒了出來,使得自己在夢里也惦記著他才摸上他的床嗎?

  沈云裳這樣想著,更覺羞愧萬分,偷偷抬眼看了看月無殤,見他神情疲倦,眼皮沉重,又問道:“你是一夜未睡嗎?”

  月無殤點點頭,轉(zhuǎn)過身子盤膝坐到床上,拉過被角蓋在自己腿上,與她一個床頭、一個床尾相對而坐。月無殤說道:“你占了我的床,我自然無處睡覺??磥砦覀円诖硕嗤A粢蝗樟恕!?p>  沈云裳低聲‘哦’了一聲。見他與自己同在床上,又同蓋一條被子,不覺得又縮了縮身子。

  月無殤看她不說話,便又說道:“不如今晚你還在我房里睡?”

  沈云裳驚訝道:“什么?”

  月無殤笑道:“不是為你,是為了我自己。”

  沈云裳越發(fā)的疑惑了。

  月無殤溫柔深情的看著她的臉,認(rèn)真道:“你在我房里睡,我只會守著你,不會欺負(fù)你。若是你自己睡,夜里再犯了夜游癥,跑到別的男人房里可怎么辦?他必定會趁人之危和你做了夫妻,那樣一來你就要嫁給他。你若是嫁給別人,我就算沒有嫉妒死,也要傷心死了?!?p>  沈云裳知他是在嚇唬自己,不服軟道:“我才沒有什么夜游癥?!闭f完,又小聲嘀咕一句:“你怎知別人就一定會趁人之危?!?p>  沈云裳雖然說的聲音不大,但此時屋子里靜悄悄的,月無殤就坐的又不遠,怎會聽不到?

  月無殤柔聲道:“面對你,要一整夜做君子有多煎熬,怕是沒人比我更了解這種滋味了。但是即便煎熬,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我只是不愿意別的男人也有機會了解?!?p>  自己總是被他的話羞到無言以對,沈云裳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與他說了這么多話,方才被驚嚇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下來,沈云裳的眼睛掃了一眼地上的衣架,見自己的衣裙正掛在上面,于是說道:“你轉(zhuǎn)過去?!?p>  月無殤點頭應(yīng)了一聲,便依言轉(zhuǎn)過身去。聽得沈云裳起身下床、穿衣,月無殤避嫌的低下了頭。低頭才看到這被子上竟然繡著鴛鴦。月無殤的手指撫著那鴛鴦圖案,不禁期盼著自己與她也有那一日。

  待聽到沈云裳開門離去后,月無殤重新躺回床上,被褥尚且溫?zé)嶂?,上面還留著沈云裳的香氣,月無殤摟著那沾了香氣的被子淺淺一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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